第87章 无法回头（1）
亲人，爱人，她已经失去，没有了活下去的理由，在这世上的每一天都是折磨。
“夫人，王爷吩咐过，恕老奴不能从命！”福伯慢慢的从矮凳上站起来，摇头叹息，“王爷他……王爷他有他的顾虑，夫人您……多多体谅一下吧！”
“现在外面很乱吗？”她的声音很轻，显得很没有生气。多久了，连她自己听到这样的声音都觉得厌烦，可是，她却连大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钟楚和木秦公子原来是皇帝的人，王爷半年前虽然逃过一劫，顺利班师回朝，但皇帝和太后的暗杀却从未停止！”
原来木秦哥哥和钟楚是皇帝的人，那么杀死她齐家三十六口的凶手就不会再是皇帝所派，因为只要皇帝还想依赖木秦哥哥和他的势力就一定不会动齐家。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越王的余部和……他。
会是越王的余部吗？连她自己都觉得牵强。她到底还在找什么借口？只是内心里到底还是希望不是那个人吧！
就算是他不爱自己，也希望他可以不要那么残忍，那么残忍的对待她的家人！
努力的闭上眼睛，想要让自己沉沉的睡去，睡着了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想，睡着了还可以回到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快乐幸福的和家人生活在一起。可是，越是想睡意识却越是清醒。
“她睡下了吗？”门外是哪个已经陌生了的声音，压的很低，像是不想打扰到熟睡的人一般。
“夫人一向睡的很晚，您要不要……”福伯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到底是在关键的时刻住了嘴。
“连安魂香都不行了吗？”声音竟是满满的担忧。
房间里听着这一切的小婷却只想笑，安魂香？原来，最后让自己入睡的东西，竟然是安魂香？安魂？为什么不直接如了她的愿，让她离开这个人世呢？
“王爷，那个对身体很不好，您知道的，不能久用，时间长了会长睡不醒的！”福伯显然有些激动。
“她现在的睡眠时间是多久？”沉默了很久，那个人沉沉的问。
“越来越久了，几乎除了吃饭，发呆，其他时间全都用在了睡觉上。王爷，这样下去可怎么好啊？您……停止吧！”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王爷！”
然后是福伯离开的脚步声和那个人推门而入的轻浅动作。莫以涵的脚步声一向很轻，可是小婷却觉得异常的清晰，仿佛每一步都踏在自己的心上，狠狠的踩，很沉重，很痛很痛。
小婷在莫以涵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就已经闭上了眼睛。有多久没有再看过那个人的容颜了呢？半年了啊！自从半年后他把自己关在这僻静的北苑，小婷就再也没有正面见过他。是不敢，更多的，是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动手杀了他，然后自杀。
莫以涵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躺在那里的人儿，心里百般滋味无处言说。是什么改变了这一切？明明半年前一切都还好好的，小婷还是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婷，仅仅一夜之间，仿佛黄粱一梦，他却感觉失去了所有。
“小婷，你就那么不愿意见到我吗？”他知道她醒着，他想要听听她的声音，这半年发生了太多事，他真的好累好累，身心疲惫，真的好想好想听听她的声音，看到她微笑的样子。不能了吧？从那一切发生以后，就再也不可能了吧？
小婷没有动，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他。恨吗？半年多了，再多的恨也已经沉淀。可是，他们之间隔着太多的东西，就算没有那些血仇，就算真的彼此相爱，他们今生也注定不可能再在一起。
“小婷，你跟我说说话好吗？我心里好苦，好累，好想听你告诉说，没关系，一切都会挺过去的！小婷，你告诉我啊，一切都会过去的，对吗？”
涵的声音很闷，有湿湿的东西打在手上。她知道，涵在落泪。好想就这么冲起来，抱紧他，告诉他，没关系，都会过去的！可是她没有，因为连她自己都知道，那只是自欺欺人。
“小婷，你在恨我吧？都是因为我，你的家人才被卷入这场浩劫，我……”想说什么？对不起吗？一声‘对不起’太轻，一句‘请你原谅’太简单，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你不这么痛苦，不这么恨我？小婷，我说过我会好好的保护你，给你全天下最好的！对不起，我没有做到，还害你失去了自己最在乎的家人！到现在，我却只能说‘对不起’！
“我只是恨我自己！”她慢慢的睁开眼睛，看向那个自己明明恨着却又那么刻骨的思念着的男人。半年没见，恍如隔世。心里太多苦，到底还是想要跟他诉说。
到这一刻她才惊醒，原来，自己根本不可能会恨，怎么可能会恨他？就是恨，她恨的也是自己啊！
“小婷？”莫以涵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开口跟自己说话，眼里的惊喜溢于言表。
“涵，我只要你一句话！”她认真的看着他，定定的像是要把他看透，“我的家人，是你下的命令吗？对不起，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我连自己都不信了，我还能信谁？”
“我说不是我，你会信吗？”不是心痛的，被心爱的人这样怀疑着，可是他知道，他的小婷是多么痛苦！那种失去亲人的痛他没有过，因为那些亲人从来没有把他当成亲人看过，可是失去小婷的那种痛，他比谁都清楚。痛了半年多的心，只是因为她的一句回应就可以开心上好久。
“只要你说，我就信！”涵，只要你说不是你，我就相信真的不是你！
“不是我，小婷，不是我！”轻轻的把揽在怀里，再也不愿放手，“我怎么舍得你让你如此难过？对不起，没能保护好你！对不起，让你的家人也被卷入这场无妄之灾！对不起，让你一个人面对那一切！对不起，那个时候，我竟然不在你的身边！对不起，小婷，对不起！但是，不管你心里多么难过，都请你，请你不要放弃生命，不要不理我！小婷，我好怕！我好怕就这样失去你！你知道吗？这九个月，我是怎么撑过来的，求求你，求你别再这样折磨我了，好吗？就算是痛，也请让我和你一起承担！别一个人！我会心疼，我会不安！我也会害怕啊，小婷！”
“涵，我们……不可能啦！”小婷轻轻的摇头，泪水不知何时轻轻落下，“很多事已经回不去了，涵！我们，我们之间隔着太多……放我走吧！求求你，让我离开这里吧！这里就像一个囚笼，我努力的想要解脱，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很累，很难受！涵，结束这一切吧！你与我，并不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的人……你有你想要完成的抱负，我有我逃脱不掉的愧疚和血仇……”
“小婷？”放手吗？如果可以放手就不会走到今天。小婷，你可知道，我已经无法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