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八岁他十六岁,那时她是顽皮的千金小姐,他是名动一方的书生;后来他用诗书礼仪感化她的傲慢娇纵;然而她用生死相依来报答他的一世恩情。
十六岁的冯相云家境贫寒,却靠着对诗书的痴迷被乡里乡亲所熟知,父亲早逝母亲重病他小小年纪就担起家里的重任,为了供养弟弟妹妹们他放弃了赶考,开始在田间地头里劳作。
此县的安员外得知冯书生的遭遇,痛心人才就被如此埋没,又想到因为早早就失去母亲而顽皮成性的小女。安员外心生一计,不如就请冯相云做月瑛的教书先生,一来可以让冯相云不愁生计安心读书,二来可以让月瑛有个约束收敛性子。
梨花落后清明,冯相云背着粗布包裹着的包袱站在枝繁叶茂的梨花树下等着安府的总管前来,给自己找一间房子,此后他就可以住在安府,教员外的小女安月瑛读书识字,安府会直接把自己的酬劳送给家中的母亲,并且专门找了一个丫鬟去照顾自己的家人。这样一来,便不用担心弟弟妹妹们的生计,还能有时间去学更多的书。冯相云看着偌大的安府心中有一股暖意流进心房。
突然,梨花开始抖落,一地的梨花白。此时并没有风,何来的落花?他抬头看向树上,一个约莫七八岁的总角女童正站在树枝上乱晃,她摇晃梨花树还不忘着流露出十分得意的神情看着冯相云。
“安月瑛?”冯相云在员外府看见这么大的女童第一个想到的她就是安月瑛。
安月瑛踩着的树枝似乎并不结实,啪的一声树枝折断了,刚才还得意洋洋的安月瑛此时脸色骤变。身体不自觉的往下落,正如花落。当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并没有感觉到疼,而是一双深邃而又黝黑的眸子微微弯成月牙。月瑛从相云的胳膊上跳下来,背起小手正儿八经的问:“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小生冯相云,是令尊请来的教书先生。”
安月瑛十分不屑头也不回的就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便离开了。看着如同妹妹年龄大小的安月瑛,相云忍不住浅笑。
安月瑛的母亲早逝,没有了母亲陪伴的月瑛开始像没有了缰绳的野马一般,爬墙上树打架抓蛐蛐儿。活脱脱的男孩儿一般,奶娘也管不了她傲慢无理的性子。而安员外又忙于百姓之事,后母巴不得安月瑛不讨好员外的喜欢自然也放任自流。
可是自从冯相云来到安府,安月瑛就不得不开始读书识字,她一开始想刁难这个闯入出现的人,可是不管自己做什么破坏他的教说,他都一点也不生气,总是和颜悦色的讲授一切知识。小人儿的脾气被相云感染和教化了很多,许多坏毛病也都慢慢消失了,她对待周围的人也开始彬彬有礼,更不会冲着下人乱发脾气。
“夫子,这个字是什么意思呢?”
“夫子,汉武帝是谁啊?”
“夫子,为什么……”
她开始慢慢想要去了解相云,似乎知道的越多,就会发现夫子知道的更多,这让她很是着迷。
一天,月瑛在房间里摆弄东西,整日不出房门。没有人知道她在做什么,因为只要有人出现她就会立刻把东西藏起来。
相云去时也不例外,月瑛看到悄悄进来的相云眼睛发亮很是惊恐。匆忙藏起来东西,向相云行礼。
“月瑛,你今日还没有背诗给我听,你想要怎样呢?”相云问。
月瑛看了看相云手中的戒尺,心里战战兢兢的不敢说话,不敢抬头。
“夫子,阿瑛知道错了,求你不要罚我。”月瑛吞吞吐吐地说。
“好,夫子不惩罚阿瑛,那你能告诉我你在干什么吗?”
月瑛的小手从被褥下面拿出一个破碎的纸鸢,上面还有被烧过的痕迹,已经非常破了:“阿瑛想做一个一模一样的纸鸢。”
“为什么?”
“这是娘亲给我做的,可是娘亲去世之后……继母却要把娘亲的东西都……烧掉,我是从她手里抢下这个纸鸢,那时她正要往火盆里面扔。”兴许是提到了母亲,小人儿的苦痛便开始泛滥,泪水忍不住留下来。月瑛开始嚎啕大哭:“我怕被别人看见……他们会烧掉……这个……纸风筝……呜呜呜呜呜……”
失去了母亲对于还小的月瑛是一种怎样的痛苦,或许没有人能明白。月瑛的父亲更是疏于照料她,或许这才是之前月瑛顽皮成性的真正原因吧!冯相云想。
“阿瑛不要哭了,夫子会帮阿瑛做一个一模一样的纸鸢。”相云把嚎啕大哭的月瑛拦在怀里,轻抚她的背希望能让她感觉到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