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红军东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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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徐海东接着说:红十五军团部分主力可由大麦郊、仲家山向东延伸,随时准备抗击由孝义、介休而来的增援之敌。

叶剑英说:主席、彭总,从目前整个战场态势看,是否应该把阎红彦的黄河游击师作为右翼梯队,布置在汾西、霍县一带,切断南同蒲铁路,做佯攻临汾状,迫使晋绥军杨澄源部从隰县、大宁、蒲县等地退守于临汾城内,掩护红十五军团直接插到介休、孝义之敌的侧后。

彭德怀:好!杨澄源如果撤入临汾,我军侧后的压力就小多了。

毛泽东点点头:如此一来,红一军团和红十五军团就像两把钢铁钳子,对集结于兑九峪正面之敌,形成一个半月形的反包围圈。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就可一口吃掉敌人三到五个团。

此刻,驻防孝义县的晋绥军总指挥杨爱源在电话里向阎锡山汇报:报告主任,目前杨效欧部已进至阳泉曲,李生达部已进至下堡、杏野一带,他们都已做好准备,伺机南北夹击进出兑九峪之共军主力,力争将其一举消灭!

阎锡山拿着电话讲:兑九峪?好啊,九为大,兑满了,也就到此为止了。你电告杨效欧和李生达,一定要在这儿把毛泽东和彭德怀聚而歼之。

电话那头传来杨爱源的声音:主任放心,我这就给他们传达你的命令。

阎锡山放下电话,走到地图前,用红笔狠狠圈住了“兑九峪”三个字。

在大麦郊开完会,林彪、聂荣臻一回到郭家掌立即召开紧急军事会议。

红二师师长刘亚楼和政委萧华下了战马,一扔缰绳,直奔开会的窑洞而来。早已等候多时的陈光、彭雪峰、陈赓、杨成武等人,七嘴八舌地起哄:

红二师又落后了!

迟到是人家红二师的光荣传统嘛!

听说最近他们打了好几家大土豪,让他们交点罚款算了。

刘亚楼往炕上一坐,一边卷烟丝,一边说:去去去,三句话不离本行,绕来绕去就绕到钱上了。我挺纳闷,山西这些土财主真有意思,个个都是些舍命不舍财的主儿啊!有一回,我发现一个大财主,两只眼睛老是不离堂屋地上那几块砖,我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悄悄地让战士们敲打地面那些砖,结果怎么样?

众人都听直了眼,问:怎么样?

刘亚楼点上烟,深吸一口说:结果嘛,且待下回分解。

陈赓骂道:刘亚楼,啥时候学会卖关子了?

左权:快点交待,不然罚款可要加倍了。

刘亚楼笑着说:好、好、好!听我慢慢说。山西这些土老财都喜欢把银子埋在地底下,上面再漫上砖,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但用砖轻轻一敲,那声音嗵嗵地发空,往下一挖准保有东西。至于我们弄到了啥宝贝嘛……

左权:你就甭卖乖了,往下讲呀!

林彪和聂荣臻一起走了进来。

聂荣臻笑着说:看来这些天还真有人发了横财啊!

刘亚楼站起来,敬礼:报告聂政委,这些天我们二师收获是不小,但据可靠情报,还有比我们二师吃得更肥的家伙,只不过他比山西的土老财更善于伪装罢了。

陈赓沉不住气了:刘亚楼,你小子说谁呢?

刘亚楼得意洋洋地笑道:说谁谁清楚,再不老实交待,看我一会儿去敲他的地砖。

众人哄堂大笑。

林彪面无表情地说:好了,时间紧迫,现在我们开会。

十五军团也不敢怠慢,徐海东、程子华回到驻地阳泉曲便给指战员们作战前动员。

徐海东嗓门很高:同志们,我们红军抗日先锋军师出有名啊!我们不是游山玩水来了,更不是只为打闹几个小钱,我们是借道北上,是为了抗日救国。我们在蓬门小试牛刀,打了一个小胜仗,现在要打第二仗了,这应该是一个大胜仗,同志们有信心吗?

众人异口同声:有!

“轰!”“轰!”不远处隐约传来迫击炮弹爆炸声。

程子华:对!我们红十五军团有信心有决心打好第二个胜仗,还要打好第三、第四个胜仗!我们要兵出吕梁,直下太行,打到冀中平原去,与狗日的小日本一决雌雄!

陈杰团长带领战士们义愤填膺地高呼口号: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打倒卖国贼蒋介石!

一名战士飞马来报:报告司令员,红一军团与敌军前锋接上火了。

徐海东一挥手:好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别给咱十五军团丢人现眼。

翌日,天麻麻亮,兑九峪红一二师阵地就遭到敌人山炮营疯狂射击,阵地上山崩地裂,硝烟弥漫,炮弹把碗口粗的松树拦腰削断,炸得花岗岩横飞四起。

成群结队的敌军正向我军主阵地蜂拥而来。

在临时指挥所里,刘亚楼举着望远镜说:不要着急,把敌人放到二百码以内再开火!

敌人的步兵黑压压地逼近了前沿阵地。刘亚楼高声大喊:开火!

我军各种火器同时开火,如同风卷残云一般,敌人一片片倒下去,后边的敌人连滚带爬退了下去。

兑九峪山脚下,晋绥军北兵团前敌总指挥李生达举着望远镜观察战况。

晋绥军一九六旅三九二团团长郭登瀛在一旁说:总指挥,从枪炮声基本可以断定,这应该是共军的主力部队。

李生达点点头说:咬住,给我紧紧地咬住,决不能再让共军轻易溜走。

郭登瀛说:如果中央军能及时赶到,我们这次会战就更有把握了。

李生达脸一沉:郭团长,你怎么也学会说这种话了?蒋委员长亲临太原,就是对我们晋绥军的最大鼓励嘛!我们晋绥军守土有责,不要一味指望人家中央军的帮助。

郭登瀛说:是!总指挥。这次我们三九二团一定打出个样子来,让中央军看一看,咱晋绥军也有不怕死的军人。

李生达说:好样的,郭团长!快去组织进攻吧!

郭登瀛敬了个礼:“是!总指挥。”说罢,抓起一支冲锋枪,对左右说:“走,跟我上前边去看看。”

李生达放下望远镜,喊道:郭团长,戴上钢盔,小心流弹伤着。

郭登瀛回头晃着手里的冲锋枪说:放心吧,总指挥,阎长官说过,我是刀枪不入的福将。

彭德怀带着两个警卫员,弯着腰顺着战壕跑过来,头顶不时有流弹呼啸而过。刘亚楼有点着急:彭总,您怎么来了,这儿太危险了!

彭德怀拍拍刘来楼身上的土,说:“我过来看看,李生达这块骨头究竟有多硬。”说罢,从刘亚楼手里接过望远镜向山下观察。

只见硝烟弥漫,战火熊熊。晋绥军又发起了猛烈的进攻,炮弹像冰雹一样密集地砸向我军主阵地。

超低空飞行的敌军轰炸机,发出刺耳的尖叫,呼啸着俯冲下来,一磅磅航空炸弹掀起冲天的烟尘,灼人的气浪几乎令人窒息。

龙振华从土里钻出来,抖动一下身体,大喊:小老表,小老表,你在哪儿?

小老表从土里抬起头,摸一把脸上的泥土,说:政委,我在这儿呢,还活着!

龙振华笑了:活着就好!我还以为你光荣了。

有人喊:敌人上来了,准备射击!

黑压压成群的晋绥军端着枪、弯着腰,向红二师阵地压了上来。

江西老表紧握着马克沁机关枪的手柄,咬紧牙关,向敌群猛烈扫射。

一个战士高声骂着:“龟儿子,尝一尝这个,再尝尝这个!”一口气连着扔出去三颗手榴弹,炸得敌人血肉横飞、鬼哭狼嚎。

当他举起第四颗手榴弹,正要投射,敌人的一颗子弹击中他的右臂。丝丝冒着蓝烟的手榴弹,掉在脚下,龙振华一边大喊:“快、快闪开!”一边扑过来,一把抓起手榴弹,猛地甩向敌群。

“轰”的一声巨响,手榴弹在空中炸响,敌人顿时倒下一片。

大麦郊红军总部窑洞里的电报、电话声与外边的枪炮声混杂在一起,气氛紧张急迫。

小李子引着赵虎进来,对毛泽东说:主席,洪团长派警卫员赵虎来报告军情。

赵虎敬礼:报告主席,独立团已在后山阵地埋伏,以防备可能从后山袭扰总部的敌人。

毛泽东说:好,这样总部就没有后顾之忧了。赵虎同志,你回去告诉洪光,不到万不得已,特务团按兵不动,有情况随时报告总部。

赵虎敬礼:是!

毛泽东一边看着墙上的地图,一边盘算着什么,回过头又问钱继文:“小钱,从临汾到孝义,汽车最快需要多少时间?”

钱继文想了想说:我跟我爹走过一次这条线,但坐的不是汽车,而是马车,这时间可就差得多了。

毛泽东问:你们坐马车路好走吗?

钱继文:是土石路面,也不宽,坑坑洼洼的,一下雨雪就更难走了。

一发炮弹在不远处炸响,震得四周尘土飞扬。

毛泽东说:小李、小钱,走,我们去金斗山上看看。说罢,径直向外走去。

尹洁闻声出来阻拦:主席,山上危险,你不能到前线去呀!

毛泽东:放心吧,能打中我毛泽东的子弹还没造出来呢。

说罢,大步向山上走去。

钱继文赶紧拿起炕上的蓝布大衣,追了出来。

赵虎拦住钱继文说:主席要去哪?

钱继文:说是要去前面的金斗山。

尹洁追出来,喊:赵虎,快去告诉团长,让他赶紧来保护主席。

赵虎答应一声,撒腿就跑。

顺着一条蜿蜒曲折的羊肠小径,毛泽东健步登上金斗山,钱继文、小李子紧随其后。在一处陡坡下,钱继文显得笨手笨脚,攀爬了两次都上不去,急得满头冒汗。

毛泽东转过身来,伸出手说:来,小钱,拉住我的手,上!

钱继文拉住毛泽东的手,小李子在后边使劲推了一把,终于爬了上去。

毛泽东站在一棵老树下,观察着红一军团阵地的情况。

小李子拿着望远镜,喘着粗气跑上来,说:主席,给您拿来望远镜了。

毛泽东接过望远镜,说:好、好、好!有了这个千里眼,马上就能看清前线的情况了。

突然,一架敌机俯冲下来,巨大的气浪把毛泽东的帽子一下掀飞了。

钱继文转身急忙去捡帽子,一颗炸弹“轰隆”一声在不远处炸响。毛泽东急得大声喊:“注意隐蔽!”

小李子上前拉住毛泽东说:主席,咱不能站在这儿,太危险!

毛泽东笑一笑说:我知道你的责任是保护我,请你批准,让我再看一下前线的情况,好不好?

小李子无奈地说:您是主席,我知道我管不了您,我就等着回去挨批吧!

这时,金斗山下的晋绥军在炮火掩护下向红军阵地发起进攻。在半山腰有利地形处,洪光指挥独立团埋伏在道路两旁。

一个通信员从右侧阵地跑来:团长,二营右侧阵地发现了一股敌人。

洪光应了一声,对身边的副团长说:这边敌人也快上来了,我留在这边阻击,你到二营阵地上指挥。

副团长:好!决不放过任何敌人!

说罢,副团长和通信员向右侧阵地冲去。

洪光看见山下敌人正沿着山间小道跑步迂回。一个连长挥手喊道:“这边没有共军,快占领山头阵地。”敌人渐渐进入了红军特务团的伏击圈。

洪光严阵以待,惊雷般发出命令:打!

顿时,阵地上枪声大作,敌人扔下十几具尸体,鬼哭狼嚎地退了下去。

赵虎喘着粗气跑到洪光面前,大声说:报……告团长,主席上……了金斗山啦。

洪光大吃一惊,怒吼:你为什么不拦住?

赵虎:我……拦不住,也不敢拦呀!

洪光大叫:“三连长!带一排跟我走!”说罢,带队急奔而去。

彭德怀扬鞭跃马,两个警卫员紧随其后,直奔红军总部而去。彭德怀甩蹬下马,大声喊着:“老毛……老毛呢?”

尹洁出来说:彭老总,您可回来了,主席不听劝,上村东金斗山去了。

彭德怀脸一沉:这个老毛太过分了!这要是有个闪失,我如何向中央交代嘛!

尹洁:我让赵虎报告洪光了,估计这会儿他们应该上山了。

彭德怀想了想,说:他那牛脾气,洪光未必拉得动?还是我去吧!

说罢,带警卫员匆匆而去。

金斗山上,炮声隆隆,流弹乱飞。小李子恳求地说:“主席,这里实在太危险了,还是下去吧!”

毛泽东举着望远镜,随口说:你带上小钱同志先下去,我再观察一会儿。

彭德怀一脸怒气爬上山来,指着小李子说:小李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把主席领到这种危险地方来!

毛泽东回头笑道:哎哟,我还当是雷公爷下凡了,弄了半天是你彭老倌呀!这个事情不能怪小李,要写检讨的话,也应该由我毛泽东来写嘛!

彭德怀余怒未消:主席,你不要大包大揽,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嘛!

毛泽东一笑说:好!责任问题先放一放,咱们先说一说敌情吧!

只听“轰”的又一声巨响,一颗炮弹在不远处炸响。

彭德怀:老毛,这里太危险了,快随我下山!

说话间,一股敌军小分队突然出现在半山腰上,他们发现山上有人,于是,呐喊着向山顶冲过来。彭德怀发现敌人向山上冲来,立即拔出手枪大喊:“不好,有情况。小李子,快把主席拉下去!”说罢,带着警卫员向山下的敌人开火阻击。敌人发现山上只有几个人,立刻壮起胆子,怪叫着往上冲,情况万分危急。

突然,洪光率独立团三连战士赶到,一个反冲锋,敌人死伤一片,其余的四散而逃。突然,一发炮弹呼啸而来,洪光急忙把彭德怀扑倒在地。

“轰”的一声巨响,土崩石飞,烟尘一片。

彭德怀翻身起来,发现洪光昏迷不醒,鲜血顺着脸颊慢慢流淌,急忙抱住他大喊:“洪光,你醒醒。”

洪光慢慢睁开眼,说:彭老总,主席呢?

彭德怀感动地说:主席刚下去,幸亏你来得及时啊!

洪光头一歪,又昏了过去。

彭德怀大喊:洪光、洪光,你要坚持住,快送战地医院。

战士们七手八脚把洪光抬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