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肖云和周、关两人，连赵依凡都有冲动在侃侃而谈的李总脸上来上一巴掌，肖云耐着性子听完，说，“李总，你们和越明公司都是我行客户，两边我们都有一定了解，越明供应贵司的物料是从村里面拿的，有些成本没法完全规范入账，而且不瞒您说，为了让客户贷款更有可能获批，我们也了乐于见到这些数据的水分。”
李总用力的摆了摆手，声调也高了几分，“我再强调一遍，我们和越明公司的商业谈判和任何第三方都无关，他们卖给我们的工程物料太贵，控制成本一直是我们工作的重中之重。”接着，又扯了一堆地产政策紧缩，房企日子难过的闲话，“你看看土地增值税，还有其他各种税费，你们银行的利息，现在是靠着房地产的政府、供应商、炒房客都赚钱，就是我们房企不赚钱，日子难过啊。”
大家扯了一下午，李总还是不松口，肖总只能说，“李总，你们的商业纠纷我们确实无权干涉，我今天表达两个意思，一个呢就是和越明公司交涉的时候不能说数据来源自我行，如果有什么误会一定要替我们澄清；另外一个呢是个题外话，我们做生意肯定不如你，但工作性质和很多老板也交流过，做生意呢，只算自己的账就好，10块钱的生意，如果自己能赚3块钱合理，那就不用管别人赚多少钱。”
从礼顿一无所获的出来，周贤明窝了一肚子火，出到大堂，终于破口大骂，“这都些什么人啊，刚才真是想揍她一顿，还有那姓白的，也太不像话了吧”
赵依凡说，“可拉倒吧，现在只是给人投诉，要真动了手，那人家就是报警了。人家可是没理都要争三分。诶，你们看到工作群的通知了吗？”
肖云等人这才拿起手机，王丽然通知四点半开会，部门全员出席，说是要强调一下部门档案资料管理及操作的规程，关山水说到，这王丽然真是见风就是雨，人家客户不还没投诉嘛，她倒好，好像巴不得把事情闹大。
从行里开完会出来已经快七点了，折腾了一整天终于结束了，肖云这才感到一阵倦意，这种倦意是从心底发出来的，以前太累或者不顺时他也会埋怨，但银行这种高强度的工作不会让他这种情绪停留太久，很多时候一件事情还没结束，又有新的事情要处理，肖云偶尔会问自己，这种生活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自己究竟在追求什么。
肖云没有开车，从支行出来后就一个人沿着江边慢慢往家的方向走着，他打给关霓娜，想约她一起吃饭，电话响了好久，终于接了，电话那头压低了声音，“正在分行开会呢，晚上还有应酬，结束了再给电话你”。肖云苦笑一下，挂了电话，自言自语的说，对哦，她也是“银行狗”。
感觉找不到人倾诉，肖云将手机放回兜里，无聊的点了一支烟，江边带着些许温润的微风拂过，让他的感觉舒畅了些，肖云想起高中时候的生活，那时候无忧无虑，中午上完课就在学校吃饭，和要好的同学一起打篮球，一起讨论习题，感觉未来的生活有无数种可能性，但每种可能性都会很精彩，而现在，快到而立之年了，日常除了陪酒就是处理各种琐事，有时候“攻城掠地”取得不错的业绩，除了物质激励外，能获得的满足感好像越来越少了。自己在团队中不会表露出疲惫或者不满的情绪，不知道这是一种职业精神呢，还是算一种把脆弱隐藏起来的本能。
天渐渐全黑了，肖云漫无目的的拐进江边的一条小路，他记得附近一家餐饮店挺有意思的，以前和客户来过，这家店不能用明火，但出品还挺有特点，招牌菜是猪腰，鱼嘴以及牛奶炒蛋。猪腰用姜水煲汤后，祛除了原先的腥燥味，汤水带着猪腰的醇厚的香味，以及嫩姜汁清新醒神的气息，堪称一绝。
美食店就六七张台，肖云隔壁桌是一对中年夫妇，唠唠叨叨谈着女儿的学习成绩；远处一张台是一班刚刚下班的同事，气氛热烈的聊着公司各种八卦；还有一个年纪比较长的男子，和一个年轻女子一起，漂亮的年轻女性格外惹人注意，还暧昧的劝着男子多喝一些猪腰汤。一张桌子仿佛就是一个世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大家都以为自己的生活就是世界的全部，其实，别人对于跟自己没有交集的东西都是漠不关心的。
下午部门的会上，王丽然趾高气昂的将行里的档案管理及信贷系统操作的规程重申了一遍，“我强调过好多次客户数据的保密，但有些同事总以为业绩就是一切，平时对这些规程毫不上心，咱们银行是跟钱打交道的，不出事还好，一出事就是大事，我再重申一次，对于不按规程操作造成不良后果的，个人要承担全部责任。”
尽管和王丽然面和心不和已经人尽皆知，但毕竟还没撕破脸，况且今天一整天沟通下来情况很不乐观，越明公司仍有很大可能投诉，自己不占理就别和直属上司吵，这点道理肖然还是懂的。肖云不出声，周贤明等人自然也不会和她吵，几个人仿佛打了霜的茄子般，无精打采的。散会的时候，大家凑一块抽了根烟，就各自散了。
不说王丽然后续肯定还拿这事大做文章，就算行里用正常的流程处理这单投诉，性质也比较严重，最糟糕的结果是周贤明负有直接责任被开除，而自己没按规程操作，也将背上处分，那一两年内就不用考虑扶正的事情了。
吃完猪腰回到公寓已经九点来钟了，肖云草草冲了个凉，往床上躺成一个大字型，关霓娜还是没回电话，再打开微信一看，倒是收了好几条信息，其中一条是清河物资集团的小郑发过来的，“肖总，我们内部流程已经走完，可以到你们行开户了，因为是异地开户，到时可能需要麻烦你们上门办理。”
另外一条则是赵依凡发过来的，“肖哥，看你下午情绪有点差，你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