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熙将图纸交给宫窑的师傅,叮嘱了一番,这才往太和宫去,一路上小安子哭丧着脸,不住的唉声叹气,怨自己时运不好,遇上这么个天王星,如今,不是掉头便是掉肉,他实在不能相信宛若熙能在太后盛怒之下保全他,到时候恐怕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谁让她管皇上了,太后最忌讳的,便是有人背着她与皇上私会。
“喂,你累不累啊,唉声叹气就不会被打板子了吗?真是的,做都做了,你哭丧着脸有什么用?”宛若熙头都大了,她心里也不是不害怕,只是一味的听小安子絮絮叨叨唉声叹气,就感觉有只苍蝇一直在耳边嗡嗡,实在是无法忍受了,便对着小安子大吼一声。
小安子见宛若熙发火,眉眼间极是凌厉,只好垂下头,一声不吭的走在宛若熙后面。其实,宛若熙的小算盘早就开打了,她可不能轻易就让太后处罚,唉,如果今天找阎罗问清这宫里的人心,就好了。突兀地,宛若熙失笑了,那天,她断然拒绝了阎罗玄弘的‘邀请’,可是今日,却亲自心甘情愿的走上了这盘棋,而且,还要找阎罗帮忙,真正是应了阎罗那句话‘你迟早会求着作这颗棋子!’果不出所料,太后面沉如水,端坐于厅堂,宛若熙跪在地上将自己在龙吟宫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当然,有减有加的说了一番。
面对胡太后凌冽的逼视,宛若熙镇静自若,并没有任何撒谎或是心计的表现,胡燕曌觉得她那双眼睛直达心底,明亮清澈,不是一个有城府的女孩子,虽然性子直,却也不鲁莽,这点,也是她一直喜欢宛若熙,信任宛若熙的原因。
“好了,起来吧!念在你一心为皇上安康担忧,哀家便饶恕你的鲁莽,若再犯,活罪难逃!”
“奴婢谢太后娘娘仁慈!”宛若熙感动的模样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
胡太后心中已经有了很好的谋划,红唇翁动,“皇上的身体一直是哀家所担忧的,既如此,你也多去龙吟宫,替哀家多照看,这个孩子,跟着岚儿一直对哀家有成见。”说道这里不免怆然,目光掠过宛若熙的头顶,有些伤身的说:“若是先帝还在,若是锦儿身体健硕已经长大成人,哀家也不必如此操劳,更不会失了儿女们的心。唉。”
这会儿,宛若熙第一次感觉到胡太后也是一个年过四十的女人,雍容华贵下也是千疮百孔的心,看着她,宛若熙似乎看到了历史上的吕雉,慈禧,她们都是被权利奴役了的女人,胡太后的下场,也会跟她们一样吗?或者是惨不忍睹。宛若熙心中叹息一声,为何她不愿做孝庄太后。至于没有个武则天想比,是因为宛若熙觉得胡太后根本没有武则天的气魄,女皇帝,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做的。
宛若熙心中度量,胡太后已经收回了目光,声音清冷却没有了之前的凌厉,缓缓道:“若熙,你在想什么?”
宛若熙对着胡太后恭敬的又跪下,一字一句道:“若熙是感慨太后娘娘的良苦用心。赤国如此丰饶,却要一个体质病弱的儿皇帝来执掌,确实如走单丝在冒大险,可是,自古后宫女人参政都是大不恭大不敬,娘娘虽然一心为了赤国天下而权倾朝野,自然会惹人非议,自然会招来反臣。”
“放肆!小小年纪口出狂妄之言,来人,将宛若熙拖下去打五十大板!”
胡燕曌一拍桌案,双眉怒挑,凤眸冷寒,两边侍奉着的宫女太监都齐刷刷的跪在地上,异口同声道:“娘娘息怒!”
福安也是跪在地上替宛若熙求情道:“太后息怒,宛若熙初入宫,不懂规矩。”
“闭嘴!谁再敢替宛若熙求情,同罪处罚!”
宛若熙没有向其他人那样哭喊着求饶,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奴婢知罪!”推开两个侍卫,自己走了出去。
“福安,你去看着点,让他们下手别轻,给哀家狠狠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胡燕曌吩咐了一句,便由银雪搀扶着进了内殿。
五十大板?就是一个体格健硕的男子也是受不住的,何况宛若熙单薄的女儿身,不死也得残。不过,从太后吩咐自己来看,定是不想宛若熙真正挨了五十大板,眼下,需要一个能在太后面前说话的人求情,给太后一个台阶下。福安边走边琢磨着,迎面差点碰上哭红眼睛的小安子。
“你个混账东西,怎么走路的?”
福安撩起袍子对小安子踹了一脚,将小安子踹趴在地。
小安子哭着说:“干爹,您要救救若熙姐姐,他们快要行刑了!”
福安突然灵光一闪,将腰间的令牌摘下递给小安子,悄声说:“你立刻出宫,抄小路通知王爷,杂家尽量拖延着。快去!”
“是!”
小安子揣了令牌飞似得跑了,福安这才定了心,往天台走去。
宛若熙已经被绑在了板凳上,两旁站着四个侍卫,行刑的两人已经拿好了棍子站立在两边,高高举起刚要落下,就听见福安喊道:“慢着,杂家还有话要问!”
适才堂上只有福安替自己求情,宛若熙心生感激,其实,自从在太和宫见到福安,她就认出了福安便是那天来赎颜素玉的那人,那天的事,宛若熙心中已有了答案,刚开始,她还奇怪颜素玉既然已经是侯爷的人了,他又何必故弄玄虚,让颜素玉错失了良机,见到了太后身边乔装打扮来烟雨阁的福安公公,她便猜到一定是太后自作主张给侯爷送人,还好,侯爷不是什么菜都上的人,保了芷兰的清誉。
“宛若熙,你可知罪?”
福安坐在椅子上,故意板着脸高声呵斥。
其实,宛若熙也是害怕的要命,要知道,五十大板,可不是闹着玩的,可是,已经出招了,怎能再收回来,否则,再也没有机会了,狠狠心,一咬牙,道:“若熙不过是说了实话而已,此番受罚,若熙不服!”
福安心中那个气恼啊,暗自叫道‘哎呀,我的小姑奶奶,您就不能嘴软点吗?’“大胆奴婢,还敢嘴硬!来人,先给我掌嘴十下!”
福安一声吩咐,立刻有一位侍卫上前,走至宛若熙面前,低声说了句:“若熙姑娘,对不住了!”
宛若熙打量了一番说话的侍卫,年纪轻轻,不过二十五,浓眉大眼很是英俊,难得在宫中行刑的侍卫口中还能听到一句客气话,宛若熙对那个侍卫笑了笑,不再言语,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