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她们一直跪到天亮,后来侯爷过来,让她们闭着嘴滚回去,等宛大人的发落。此时,一干人惶惶然的跪在院子里,不敢抬头。
“昨夜,你们踢断彩儿的肋骨戳破了肺腑,本官送到亲王那里也是束手无策,适才来报,说彩儿失血过多不治身亡!她是本官的人,你们几个没抓着证据擅自用刑,说,要本官怎么治你们?是杀一儆百,还是罚你等去囚库做苦工?”
宛若熙语速虽慢,却掷地有声,如暴风雨来临的前夕,阴霾而凌厉,为首的李姑姑趴在地,不住的磕头,嘴里求饶着,其余几人胆小的,当即瘫坐在地,他们知道囚库,那是人间的地狱,能将人折磨的只剩下骨头。
“不用磕了,本官这里不想见血。你们先回去,让本官看看你们是否真的知道悔改,李姑姑留下!”
那帮人听了这话,慌不择送的跑了,生怕宛大人又要翻悔,而李姑姑面色苍白,额头已磕破了,一双倒三角松弛的眼里流露出恐惧。
“李妈妈在宫中多少年了?”
宛若熙突然和颜悦色,吓了李妈妈一跳,她结结巴巴的说:“奴婢在这宫中已有二十多年了。”
“二十多年?还真是老资格了,怪不得,本官的人你也敢动?”
一声呵斥,她又被吓瘫在地。
“芷兰,扶李妈妈进来,本官有些话要问。”
宛若熙一甩手凛然进了屋,梦芷兰怜悯的扶起李妈妈也走进去了。
冬天的夜晚,总是格外的萧条。
风冷飕飕的,直往人衣领里钻,值夜的侍卫门禁不住锁着脖子。
一个小黑影如雪花轻盈,在屋顶上掠过,落入一个凸起的屋顶上,瞧瞧循了进去。匾额上是三个烫金大字‘暖玉阁’,因久远未住人,爬满了蜘蛛网。
吱呀一声,厚实的木门开了一道缝,随即又合上了。
这座暖玉阁里曾今的主人门,死的死,失踪的失踪,阴嗖嗖的,让人不由脊背发麻。
********真的很厉害,宛若熙发现自己的眼睛异常明亮,能将黑暗里的东西看得一清二楚。
暖玉阁地处东北角,刚开始,是先皇为宠爱的妃子胡燕曌修剪的,还是胡燕曌亲自设计监工的。后来,又住进了胡燕曌的妹妹胡燕丽,也就是后来的晨妃——玄奕风的母妃。这些,都是宛若熙从李妈妈嘴里挖出来的,所以,她总感觉这里透着蹊跷,所以决定夜探暖玉阁,说不定会发什么。
暖玉阁外面有侍卫守着,宛若熙不敢点火,就凭着明锐的眼睛细细勘察,一寸一寸用手摸着,终于,她在木梯后面最隐蔽的角落发现了一个拇指大小的暗格,怀着欣喜的心情将那个暗格转动,果然,楼梯下那堵绘着彩绘的墙上出现了刚容一个人行走的门洞,这时,宛若熙才擦亮了火折子,那门洞后面的路是一个斜度不大的坡,宛若熙走进去,再次按了后面一模一样的暗格,墙又合上了,根本看不出有什么机关。这个地道就像是地下迷宫,宛若熙一路走一路做着记号,好半天,才看到一排五间房子,逐个走进去,却发现里面空荡荡的,不像是有人住过。宛若熙坐在地上,心想,这算什么地宫,她以为会通道哪里。对呀!蓦然一阵灵光,她觉得这五间房子也太像了吧,有时你会忘了是从哪个门里出来的,这时,她又逐个的走了一遍,搜寻着每一寸可能有暗门的地方,可惜,什么也没有,宛若熙累的仰卧第一间房子的地上,瞪着那些灰色的屋顶。突然,她发现就在屋顶的中央,有个小小的,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阴影,陡然来了精神,她跃上去手指按在阴影上,果然,后墙分开了,宛若熙欣喜若狂,钻了进去。这个甬道的温度陡然升高了,感觉很温暖。当宛若熙再次打开一个机关,一块似乎天然的大石头滚开,宛若熙惊呆了。
这不是那晚侯爷带她来的那个洞府吗?自己所在之地,就是那湖水的一寸上方,脚下,是清澈的水,有几尾彩色的小鱼欢快的游着。宛若熙刚跃上岸边,石门自然合上,那块天然石又滚回去了。宛若熙刚定下心,却听到一阵脚步声,应该是两个人的。
怎么办?如果回去,怕发出响声,依胡少柏的武功,定然会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宛若熙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一定是胡太后和胡少柏,看来那晚的谈话起作用了。宛若熙放眼过去,忽然看到几块天然石延伸到湖面。
虽然,声音极小,胡少柏还是听到了。
和她一起走进来的,果然有胡太后,透过石缝,宛若熙清晰的看到胡太后脸上的落寞及无法掩饰的伤痛。
六年了,自从少柏进宫,她再也没有来过这里。曾今,这里,她度过了神仙眷侣的生活,转眼,物是人非事事休。
胡少柏刚进洞府,便闻到了他所熟悉的清香,唇角微微一勾,眸子里闪着妖冶的光芒,转身,却看见皇姑母苍白的脸及伤痛的神情。
“皇姑母,您怎么了?”
胡燕曌看着和他如出一辙的脸,抬起手,细细的描绘着他的眉,他的眼,仿佛,时间退到了三十多年前,也是在水澄波静的水旁,他与她相见,一眼,就认定了彼此。他说:“遇见你,似漂泊千年的孤舟找到可以停靠的港湾;遇见你,如春水映梨花,似千年前的恋人相见。”
“你这人,白白浪费了这灵逸的仙气,怎这般油腔滑舌,不知羞耻。”她转身要走,心里早起了涟漪,他却踩住她的裙角,害的她一个趔趄扑进他温热的怀中。
“遇见你,我今生无悔。天可老,地可荒,吾心不变。”
胡燕曌喃喃自语,双目水雾氤氲,落下一行苦涩的泪珠。
“皇姑母!”
胡少柏轻轻唤了一声,胡燕曌从迷蒙中醒过来,才发觉自己失态了,不过,她没有掩饰自己的失态,要少柏佩自己来这里,是下定了决心要和盘托出的。
“少柏,皇姑母还是那句话,你到底答不答应?”
“皇姑母!”胡少柏转过脸,看着平静的湖面沉痛的说:“侄儿无心皇位,皇祖母,不要再争了好不好,他们一个个都是你的骨肉,为何就容不得?这些年,原本是希望皇上身体好转,能亲政,那时,侄儿便放下政事孝敬与膝前。为什么,您非要窥觑皇位?非要置侄儿吁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