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红线已经连回你身上,可以把水灵珠给我了吗?”将军府琼野的房中,洛禾终于能够说出她憋在心里的话。
琼野眼神微妙,又露出了那个绝美却令人发慌的笑容,洛禾心一紧,果然,这个恶魔接下来的话气得她差点当场寂灭。他说:“我几时答应过,你连上我和陆雨茗的姻缘,便给你水灵珠了?”
洛禾一瞬间呆愣住,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大概是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消亡,全身的血液涌上头顶,脑海里唯一只有想要撕裂眼前人的冲动。
她的身体抖了一下,用尽全身力气平稳自己的声线:“你说什么?”她发誓,如果琼野不给她水灵珠,哪怕她法力不敌,也要和他拼个你死我活!
琼野脸上的笑意不减,身体往后靠了靠,调整一下姿势欣赏她的表情。这看在洛禾眼中显然是赤裸裸的挑衅!她汇聚法力在掌中,猛地推向琼野,带起的掌风吹乱了琼野额前的发丝,可他躲也不躲,沉着地变化出水灵珠挡在面前。
洛禾骂他卑鄙,也只得放弃攻势,堪堪收回手。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心想他的确是个大魔头,魔界的存在,就是三界之耻。
“别急啊,你想要水灵珠我可以给你。”琼野的表情明显不怀好意,“陪我玩个游戏,你若能让我开心,水灵珠就赏你了。”
洛禾咬牙切齿地道:“什么游戏?”她并不信他的鬼话,但她没有别的选择,她必须要取得水灵珠回天界。
“明日再说,小爷我累了,找点乐子去。”琼野从榻上起身,抖抖衣服迈步离开,举手投足间极尽风流。
嘴上这样说,其实他避过将军府里的下人,来到那个荒废的院子。火涂大阵在琼野的召唤下现形,他检查了一下阵眼的情况,脸色未变,释放出的气息却刹那冰寒无比,让人像置身冰冻漆黑的海底,感到森冷可怖。
“为什么我和陆雨茗的联结重新建立了,血契的效力却没有恢复?”琼野在心里盘问,然而他盘问的对象是虚无,故无人能告知他一个答案。
翌日,沉浸在萤火漂浮的彼岸之时,洛禾才意识到这天地三界远不是她所想象的样子。
“怎么,没来过冥域?再怎么说,这里也还是天界的属地。”
琼野说得没错,冥域是安置彼世幽灵的地方,即人们常说的“阴曹地府”。和众神居住的天宫与各处仙山不同,冥域虽属天界,却不与天界腹地相连,而是沉在距天宫十万八千里的往生海之下,由于幽灵的感召,魔界中人同样可以到达。
琼野递给她一颗透明珠子,珠子里面锁着一缕气息,隐约涌动着五彩的光芒。
“你若是能在冥域找到这缕气息的源头,水灵珠就是你的了。”
洛禾仔细观察这缕气息,释放出追魂的能力。神仙的追魂术,便是你千百辈子以前的秘辛,也是挖得出来的。可是,她竟寻不得这缕气息的根源,就好像一个独立天地之外的物体,与世间万物没有半分相似。
“敢问,这是何物的气息?”洛禾严肃地问道。
“一块石头。”
“一块石头?你让我拿一块石头的气息来找人?”洛禾怀疑琼野是不是疯了亦或本意就想戏弄她。
“那个人是含着这块石头降生于世的。”
“衔石出生的人?什么人?什么石头?”洛禾很是诧异,居然还有这般奇闻。
“五色石。”
听到琼野的回答,洛禾猛地忆起一个传说,逢三界有大灾时,便会有聚集天地灵气的九天神女诞生,拯救天下苍生于水火,那九天神女的标志,便是衔五色彩石而生。
“你让我找九天神女?她不是大约一千年前,殁于群山震动引发的大洪水中了吗?”
“她没死。”琼野道。他的话宛如晴天霹雳,洛禾顿时语塞。昨夜从父尊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震惊程度不亚于洛禾,没想到,父尊建火涂大阵的最终目的竟然是为了九天神女。
“你怎么知道她没死?”
“她死了,五色石就散了,五色石不散,她就还没死。”
洛禾后背一凉,这是不是意味着,天地的浩劫,还没完?
“我试过了,冥域里,感知不到和这其中相似的气息。”洛禾拿着那颗珠子,无奈地道。
琼野收回珠子,走上冥域一座坑坑洼洼的浮桥。
作为彼世,冥域的环境的确适合安息,往生海下的这处地界,是透不过阳光,压抑且无尽静谧的深蓝空间,芸芸众生的气数在穿过往生海时散尽,化作漂浮在冥域的一个个萤火。冥域下分二百一十六区,各区的幽灵洗净前尘者得以转世,固执不悔改者日日夜夜经受业火的煎熬,各区由踪影不定的浮桥连接。是以在冥域中,目之所及,便是如浩瀚星河般的幽灵漂浮,其间若隐若现数座古老的年久失修的浮桥。
“为什么神魔殁了,魂魄和元神消散就散了,人死后,却能转世投胎呢?”琼野站在桥上,以睥睨之姿扫视脚下的幽灵,轻轻叹息,似在自言自语。
“我们的寿命以万年计数,一些得道的神魔拥有不老不死之身,这般绵长的岁月,怕是活着也活腻了。”
琼野深吸了一口气,有人活腻了,可有的人,还在用这漫长岁月等人归来呢,什么都没等到便死了,那无处安放的执念又该怎么办?他要亲眼看看,那个九天神女,凭什么让父尊忘我地惦念,他母上遭过的罪,必须有人来偿!
“算了,找不到也罢。”琼野的身形随着话音落消失在冥域。
洛禾摇头长叹,水灵珠的事,真的没有转机了吗?
天界天宫,一股紧张恐慌的气氛在众神之间传播,自二殿下在禁地被发现昏倒,已过七日,看烈山元祖和天帝的脸色,便知二殿下恐怕不好了。
“去,宣洛禾神君。”天帝如是吩咐身边的童子。
那童子寻洛禾的路上,自言自语道:“二殿下都快不行了,帝尊还想着水灵珠被盗一事,真不愧是这天界之主,公私分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