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别林"为了显示自己作为班主任的处事公正,一再强调其实自己排的桌位未必合理的,这个简直是一定的(当然后半句是我加上的)。
毕竟每次排桌位之前众多家长大箱小箱的礼品不是白送的,好的位置当然就应该留给他们的儿子或者是女儿。有鉴于此,我见过的班主任也普遍喜欢排桌位,而且在之前必然大肆渲染,这个相信你也可以想象得出。
他说如果有谁对自己的桌位不够满意,可以申请调换,当然前提是要找好调换对象,并且两人意向达成一致。
刚好几天后坐在林琳后面的一个家伙说想与我调下桌位。(后来知道其实是林琳指使的。)我们一起去找到"李别林",理由是那同学视力不好,坐在后面戴上厚厚的瓶底都还几乎看不到黑板,而我眼睛却好得不行,甚至两眼都接近于2.0,坐哪里也就没什么区别了。"李别林"装作认真考虑了下,然后提了几个"技术性"的问题,看我们确实是双方自愿,就同意了。
换过桌位,我与林琳坐前后桌,那一段就过得相当逍遥。只是很快发现,每次在我们说话的时候,不管用多么小的声音,右前方有个女生都会假装咳个不停,而且脚在下面乱踢,以发出声响。我想这样下去,她非在哪天憋死或者得个羊癫疯什么的死掉不可。
就跟林琳说了下,我们传纸条。但那女生还是向"李别林"打了报告,当然,这个是后来我们才知道的。
"李别林"在听说每天我跟林琳在课堂上"不仅无视班级纪律随便说话还影响极坏地疯狂传纸条"后,终于知道了之前我找他要求调换桌位的真正动机。
风尘仆仆地赶到教室门口,然后从后门悄悄潜入,蹑手蹑脚地埋伏到我们旁边,总算不枉费心机,抓到我与林琳的一张纸条。但见过我的字的人都知道,那不是每个人都能够认得出来的,甚至可以说几乎没什么人可以看得懂,除了我。
但如你所想,我又不会傻到主动把自己写给女朋友的悄悄话当众念给别人听的地步。所以他抓耳挠腮地看了一阵子后,并不知道我写的是些什么。问我,我说是课堂上没弄明白的问题,就请教了一下,似乎也无可厚非。
他说他想让我再把桌位换回来,因为桌位是经他同意我们才换的,感觉不合适的时候,他当然也就有权利让我们再换回来。这理由似乎更充分,但我不同意。我说我们都换得好好的,并没什么不适,完全没必要再换来换去。
并一再强调,如果我们换回来,那个认真学习的同学就又看不到黑板了,坏处多多,既然这样,反正我也不怎么学习,成绩又不好,不如就让我这么什么也看不到,荒废下去吧。他没办法,又不好直接说有人向他打了报告,只好放弃。
由于刚从家里回来,还沉浸在节日的气氛当中不可自拔,又刚好班级跟没人管没什么两样,就一起打起了扑克,只是不知道怎么有那么多人想到了一起。于是每天教室里乱做一团,打双副的升级,前后两桌就刚好凑成一局。
一时间整个教室几乎成了赌场,连李别林来视察都不放在眼里。甚至后来林琳都学会了打牌,并每天参与其中,乐此不疲。
但凡事不能给做绝了,这样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在我们可爱的校长闻到风声前来察看的时候就刚好抓到了我们前后两桌的四个人。
没办法,谁要我们是靠窗户坐呢,而且偏偏靠的是校长第一反应就要伸头来看的那窗户。当时他就一下子把头伸到了我们两边各一个人手里的牌上,我们也明显过于投入了,以至他站在那里看了很久都没发现。
校长也有点激动,看久了估计自己也手痒痒,不知道他有没想指挥一两牌的打算。终于在我又一次赢得全局后,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似的,把手伸了过来,要缴获作案工具。
其实我们也不是没做过努力,当天下午我就与同桌一起凑了些钱由许伟去找一个据说神通广大的人物来帮忙。我们请他去"小胖子"吃饭,那是学校斜对面一家饭店,老板为人和气,饭菜也还不差,生意也就很好。
一起吃饭的时候我才知道那人叫杨伟,是学校附近这一带一有名的混混,看样子大概有三四十岁,坐过监狱。
朋友介绍说他现在在一交通监管队工作,专门在年关等车辆繁忙的时节到处拦车,然后随便找个理由来收罚金,平常则悠闲得很,又不用坐班,几乎没什么事情可做。
传说此人说起话来一言九鼎,很会做事的那种。
我很奇怪的是,现在什么世道,连坐过监狱都可以拿来当宣传和炫耀的资本了。
席间他一再强调,在这边没有他杨伟办不到的事情。并在提到我们校长的时候他一脸不屑,说得人家是他儿子似的。当时跟他一起的是据他说的他刚在网上泡到的女人。
他当面跟我们讲泡到她的经历,并说他没事就在旁边那家黑网吧上网,反正与老板比较熟,不需要给钱,说电脑这个东西还真不好玩,五笔都学了有大半年了才基本能用,不如直接来玩女人。
女人在旁边低着头,没有说一句话。我只考虑着要被记过的事情,没什么心情来喝酒。他们就不一样了,我看到那女人替杨伟喝了一杯又一杯,终于还是喝高了。当她又端起一杯要再替喝的时候,毫无预兆地伏在那里吐了起来,杨伟面露厌恶之色,一把推开了她。然后我听到他咬着牙齿说了一句:
"没用的东西。"
前面已经提过,事情开始变得毫无悬念了。杨伟接连来过我们学校几次,协调不成,我们还是给记了过。在等待处分结果出来的日子里,倍受煎熬。
每天下课时间都往政教处那里看我们的布告有没出来,就像监狱里等待着受审判的杀人犯,结果已定,就只等待着宣判,是立即执行,还是缓期两年。
结果却大都是些某某某视学校纪律不顾去了教职工厕所,处留校察看一年之处分之类的,失望得不行。
看到自己的处分出来的时候我们都比想象中要平静,两个人相视一笑,仿佛一件悬着的事情终于有了让人还算满意的结果。
林琳和另外一个女生没被处分,因为毕竟,女孩子做什么事情,总会是男生挑拨和指使的,这个虽然大部分时间不属实,但似乎也还说得过去。
而且事情远没我们想象得那么严重,布告很快被新的覆盖住,甚至都没几个人看到。毕竟,每时每刻都不缺的就是犯错误的人。只是"李别林"总算趁机找到了个还算充足的理由把我的桌位给调到了最后一排的一个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