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冬过和春来有惊无险地度过了,村人们围剿的那一关,但接下来就没这么容易了。
这不,躺在病床上的张每天一亮,便采取了行动,她再次来到冬过去村子私塾的必经之路,拦住了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这么神情恍惚地盯着冬过的眼睛,仿佛有话要说,却口中未吐半个字,只是不停地摆着口形。
“张小姐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的冬过立刻察觉到,张每的眼神和脸色非常不对劲。
“……救……救……我……”
沉默持续了十分多钟,超级迟钝的冬过才从张每眼神的禁锢下脱离,并且看懂了她想说的话,他还直接复述了出来。
语毕,突然冬过的脑袋内部“轰”地响起来,但他并没有倒下,毕竟他体内有奇乐儿的半个天使元神,没有那么容易中招。
“喂……先生,您怎么站在这里睡着啦……先生!”
冬过听到讲台下的学生的喧闹声后,良久,他才回过神,跟他对视的张每悄然消失不见了,而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私塾的讲台旁,一直就这么站到下课。
咦?
我是怎么来私塾的?
怎么站着睡着了?
到底我和她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我遇见她的事是一场梦吗?
我怎么也一点都想不起来,可恶,头好痛……
冬过越是想回忆起来,他的脑袋就仿如炸锅般的疼痛,以致不能正常思考。
“杀了它,一定要给我……杀了……它……”
冬过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捂着疼痛不已的头部,走了几步后,低下头,无意识地喃喃道。
回到家里,为白天的事而郁闷的冬过坐在书桌旁,双手撑着腮帮子发呆,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失去,从遇到张每到去私塾授课的记忆。
他侧身盯着仍然在昏睡当中的春来,不禁就想:要是问春来的话,会不会知道原因呢?可是它还在沉睡,又不可以把它吵醒,怎么办?
“你又去和那个女人见面私会了吗?过哥哥。”
不愧是两半同源的灵魂,真是心有灵犀。冬过刚想到春来,它便醒了。
眯着眼睛,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在冬过面前不安地踱来踱去,等待着冬过的答案。
“是张小姐她自己出现在我面前,不是私会。”冬过连忙解释,见春来松了口气,以为它身体不适的他,很是遗憾地说,“啊,我本来有一件事,打算找你商量一下,既然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那就改天吧。”
说着,转身准备就寝。
“等一下!过哥哥,你的哪只眼睛看到我没有恢复啊?我睡了那么久可不是白睡的,看我不是活蹦乱跳的吗?有什么事尽管说吧!”
春来急了,一说就是一连串,口水喷了冬过一脸。
“可是……”
冬过用手帕抹着脸上的口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春来打断了。
“没什么好可是的,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像娘们那样婆婆妈妈的,有话直说!”
不耐烦的春来直接把惊慌失措的冬过扑倒在地上,朝他的面门吐了口气,带有起床气的它脾气很暴躁,非常可怕,吓得他只能乖乖把事情如实道来。
“那个女人她盯着过哥哥你的眼睛?”
春来确认道。
“是啊,张小姐她还摆口形叫我救救她呢!”
冬过一提到自己的心上人,便激动万分地说道。
“然后,哥你就回应她,复述了她要说的话?”
春来的牙被咬得“咯吱咯吱”地直响,耐着性子,再次确认道。
“不错,可是我又不知道谁要加害于她,春来,你说我该怎么帮她好呢?”
不知道当中隐情的冬过开始一个人烦恼起来。
“不,哥哥你根本不必救她!”
身为狼的春来可不不像人类的冬过那样迷恋张每,也不会对她心慈手软。
聪明的它明白,为何区区一个普通的村妇会有能力施暗示指使它的过哥哥,去谋害某个人,答案肯定是她的背后有人指使或*纵她。
“为什么啊?”
冬过不懂。
不理会冬过的反问,春来自个儿琢磨了起来:除了我之外,在这座山村中会使法术的就只有猎狼和殷炎了,很明显猎狼就是那个幕后主使者。
不过,春来是不会告诉冬过他的心上人被猎狼*纵的事,它怕他直接去找猎狼单挑,那是它最不愿看到的一幕。
想到猎狼力量的强大,可能会让它失去冬过这个亲人,它就害怕得全身发抖。
被压在春来身下的冬过见它在发抖,以为是被夜风凉的,便挣扎着起身,走过去关门,还把毛毯盖在它身上,再次坐回椅子上。
温暖的毛毯暖不了春来因恐惧而逐渐冰冷的心,它静静地靠在冬过脚边,直到天亮……
第二天早晨,春来以身体不舒服为借口,没有钻进冬过的书袋里,而是瞒着他悄悄地跟在冬过后面。
不出它的所料,受到控制的张每再一次拦住了冬过的去路,这次春来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一上去便是一咬。
“住手!春来,不要……”
鲜红的血液随着冬过的叫喊喷涌而出,应声倒下的不是张每,而是及时救援于她的冬过,而春来知道自己咬到的不是她时,所以避过了致命的要害部位。
冬过右手抚着左肩被咬出来的伤口,踉跄了几步,左手张开挡在张每前面。
“走开,过哥哥!”
春来比不过冬过的速度,毕竟成天呆在书袋里的它,和整天背着沉重书袋的冬过是不能比的。
可别忘了,春来是会法术的,虽然比不上猎狼,但也算有小小小成,对付一个“平凡人”绰绰有余。
“缚!”
只见春来急中生智,张大嘴吐出音波,冬过顿时连一根头发都动不了了。
如果春来把这个定身术施在身经百战、法力高强的猎狼身上,最多只能有一两秒的效果,而如果施术对象是手无寸铁的冬过,则足足有四到五分钟的效果。
这段时间足以让春来结果了张每,还沾着冬过鲜血的牙冲向纹丝不动的她。
可怜的冬过只能眼睁睁地旁观他的心爱之人,在眼前活活被杀,温热的鲜血溅在他身上,仿如是一朵凭空盛开的赤红色花朵,在他的身上为它的主人落泪一般。
定身术解开后,激动的冬过气急败坏的用极快的速度,拽起春来的前领,哦,不,是胸前的毛,扯得它生疼生疼的。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
冬过不停地问一直默不作声的春来,把嗓子都喊破了,却还是没有回应。
随后,冬过下意识地瞥了几眼死去张每的尸体,和自己身上溅到的血迹,他的脑袋内部就在那一瞬间再度轰鸣了起来,痛得他跌坐在地上,春来也跟着一起摔了一跤。
“过哥哥,过哥哥……你怎么了?”
见到冬过痛苦地抱着头在地上打滚,春来不知所措,但它所拥有的法术中没有解除暗示,并止痛一术,所以无能为力。
原来因为冬过的体质特殊,所以暗示要分成两次进行,第一次是埋下意识,也就是通过声音传递,让他有想要杀掉春来的念头,在*控下张每的一句“救救我”是暗示的关键词;第二次是把春来引出,杀了张每,让她的血启动暗示。
把这些归纳起来,结论便是春来上当了。
“杀了它,给我杀死这个怪物……”
在冬过脑海里,出现了本该死去的张每的声音,“她”见冬过还在犹豫不绝,便又对他说,“他可是杀死先生你的爱徒,也就是我的侄子的凶手啊!你还在犹豫些什么?快,快动手吧!”
孰英真是被春来杀的吗?
冬过的眼前仿佛看到了孰英的死相,和那时浑身沾满鲜血的春来,又想起了张每的惨死,霎时一阵动摇,对春来的信任一下子宛如一栋危房建筑一样瞬间崩毁。
而“张每”在这栋建筑还未修复之前,便趁虚而入,从而得到了冬过身体的主控权。
那个“张每”的声音正是猎狼伪造的。
就在这时,从冬过的左边草丛中飞出一把猎用匕首,被暗示给“抓住”的冬过接过那把匕首,然后左手狠狠捏紧刀刃处,用疼痛把冬过本人的意识*到更深处,接着又用舌头舔了舔刀上的血,摆出一副无比享受的样子。
“你……你才不是我的过哥哥,你这个家伙是……”想都不用想,春来只停顿了一下就叫出了他的名字,“猎狼!”
“答对了,不愧是我看中的狼,你叫春来是吧,我记住了。”
猎狼用冬过的身体在虚空中利索地挥了几下匕首,习惯了一下这个身体,啧啧称道,“这个身体素质不错嘛,既然你这么喜欢他,那我就以后就用他的身体来,和你在一起吧!哈哈……”
“想得美!”
春来气得全身颤抖,欲要扑过去咬他,但是一想到那是冬过的身体,他就有所顾忌,不敢放开四肢去攻击他。
“怎么啦?你的实力应该不止这样才对,不忍心伤害他对吧?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对得不到的东西可是当场毁之的……”
“冬过”转过身,背对着春来,像马戏团表演投飞镖似地把匕首掷了出去,匕首的刀刃上带着一团赤红色的火光。
他的力量之大,春来它薄弱的结界根本挡都挡不住,透过结界,还正中它的眉心,刹那间它的脑浆和血液从匕首插的地方标射了出来,使得它当场毙命。
这一系列的动作只是一秒之内所发生的,让人措手不及,就连在深层意识内的冬过,和在春来元神中沉睡的的艾利也一样。
被惊醒的他们愤怒地,以破釜沉舟之心燃烧自己的元神,各自迸发出一绿一蓝的绮丽光芒。
“咦,你是谁?我怎么在发光呢?”
处于半觉醒状态的冬过遇到这种情况时,不知如何是好。
“请什么都别问,现在没有时间了,我们无法长时间维持这种状态,耽误之极就是要收拾猎狼!”
艾利的元神对着有点莫名其妙的冬过说。
他们商量着分工摆平猎狼,冬过的蓝色光芒在震怒之下,把附在他身上的猎狼的意识赶了出来。
而艾利的绿色光芒则找到了猎狼在吐血的身体,并且一把净化碧火(拥有特里元神的艾利他的火焰,与猎狼的赤红色毁灭火焰不同,是净化一切污秽的碧绿火焰)烧了他,连同在烟管里挣扎的殷炎一起。
失去身体的猎狼惨叫着,他的元神现在正被两团光芒,轮番攻击着,刚开头他还拼命抵挡,到后来大概是由于过度的使用力量,加上又失去身体的关系,使他不堪一击,几下便败溃下来,消失于无形。
收拾完猎狼之后,艾利又一次沉睡在了春来的元神当中,死去的春来恋恋不舍地望着冬过,不肯离去,但又不走不行。
它抛下了句“我在……等你”,但当时风太大了,声音也太朦胧了,所以冬过没有听清楚当中那两个字。
“什么?你在哪里等我?我听不清……”
冬过还没有说完,春来却早已经失去了踪迹。
过了一会儿,发完呆的冬过一手抬起春来,另一手抱起张每,把他们的尸体埋葬在自己的小屋前,久违的泪水滑下了脸颊,淡淡地啜泣着说道:“看来……以后修屋子得靠我自己了,春来……”
几周后,因为猎狼的过度猎杀,在小山村附近的兔子、鹿、野牛等食草类动物繁殖泛滥,导致草料严重不足,它们不仅把树皮啃尽,还把村农们辛辛苦苦种的田也吃得一干二净,造成历史上前所未有的饥荒。
起先,在山村长老家里还有存粮,只是时间一长,再多的粮食也会被吃光。
然后,有些年轻人和壮年人猎杀那些野生食草类动物,食用它们的肉来过活。
接着,等情况稍有缓解,村人们又开始了耕种。
但是,俗话说得好:“屋漏偏逢连夜雨”,饥荒过后,又来了个蝗灾,铺天盖地的蝗虫把刚种下去的粮食一扫而光,半点都没有留下。
最后,饿得绝望的人们有的用他们仅有的力气替自己挖坟,有的干脆什么都不干,待在家里等死,还有的更加极端,他们不断把人杀掉,并煮都不煮一下就吃了。
冬过也是被吃掉的其中一个,吃掉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在第五章开头出现的那个强盗。其实他是冒着必死的觉悟来攻击他的,没想到会那么容易就得了手。
而得意忘形的强盗又被另一个来路不明的旅人,用奇怪的法术给吃掉了。
据一个砍柴的路人说:“那个旅人有一头苍蓝色的长发,他还进了冬过的小屋,一直盯着一张纸看。我也去看了下,但里面已经没有任何人的影子了,我又看了一下那张纸,那张纸上面写着:‘得此至亲,此生难憾;至亲不再,此命已还!’这十六个字。”
当真正重要的人不在了的话,到那时他们是不是可以忍受寂寞的痛苦,而苟活下去呢?
冬过的答案是不能。
血天界,至尊彤鹤满意地端详着自己的杰作,得意地对旁边一个红色人形说:“怎么样,烈狼,我做的身体不错吧?”
烈狼由于大部分都化身在地球,所以现在的它只是一团意识体。
“什么不错啊,那不是我的化身之一狐媚的身体吗?你怎么给那个狼小鬼(指春来)了?”
那个红色人形不在乎地别过脸去。
从他们的对话中,我们才知道那个苍蓝色长发的旅人,就是得到人类身体的灵狼。
“别这么小气嘛,你看那头苍蓝色的长发多适合它啊,狐媚的头发还是红色的比较好,等一下,我马上就去做。”
说着,看到自己的分身不耐烦的表情,彤鹤便讪笑着逃走了。
“彤鹤,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红色人形低喃着,朝着彤鹤消失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