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把扯下随身携带的荷包,朝赵有钱晃了一晃,带点撒娇带点威胁:“星君说得对,且不说避嫌不避嫌,倒是这金叶子金灿灿的晃人眼睛,倘若大白天里露了财被其他仙僚盯上,也是十分麻烦的。”
赵有钱笑得两眼眯成一条缝,捧着荷包连连称是:“小妮儿果真通情达理,可不似其他仙僚,取帐的时候满面谦恭,拖起帐来却跟那凡间的蛮夷流寇没两样,一个个都没皮没脸的!”
我手一抬,将荷包收回掌中:“既然星君说起凡尘之事,倒是让我想起一桩凡间甚流行的买卖关系。”
赵有钱盯着我握紧的手,问道:“是何买卖?”
我故作神秘道:“星君可知凡间‘江湖百晓生’通今博古无所不晓?”
赵有钱摸了摸下巴:“知道,在我还是一介地仙之时也见过那些个奇人,将秘密卖给买秘密的人,以此谋生。可是,这与我此时求取金叶子有何关联?”
我轻飘飘瞧了他一眼:“星君也说‘求取’金叶子。金叶子在我这里,且分文不少,星君便是有求于我。那么,需得回答我一个疑问,方可求得金叶子。”
“这……”
“要知道,这袋金叶子原本便是天帝默许我下界的盘川,我可以不交给星君你的。”
赵有钱明显焦躁起来,一双肥手被搓得发红,旁人若不晓,瞧他模样还以为他娘子肚大难产了。
末了,赵有钱红着一双眼,下了死决心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为了一袋子金叶子低三下四到这份儿上!成!你问吧!”
“作为一个谁人也不识的新神仙,我觉得十分离奇,除了几位上仙和青女,其余仙僚刻意避开我的缘由,我想知道。”
赵有钱嘴张得老大,欲要离去。
我挡到门前,将荷包打开,好似多无聊似的数着金叶子:“一片,两片,三片……很多片啊,星君!”
赵有钱已然抓耳挠腮心内倍受煎熬,这会子又看到满满一袋子金叶子,叮叮当当清脆碰撞不绝于耳,声声挠他的心要他的命。他到底是忍不住了,一把抢过我手中的荷包,往地上一坐:“缘由缘由!说到这个缘由我还有气哩!若不是你在天帝寿宴扯了我的内裤衩子,也不至于落得个仙界女色鬼的名头!你说说,连我财帛星君的内裤衩子你都看得上,其他男仙君可不都要捂好自己裤裆离你远些,免得跟我一样被你辱了!”
还真是见了个鬼!这天上地下我唯独对叶璟裤裆感兴趣,其他什么男仙女仙的裤裆,谁稀罕去掏!再说,我几时掏过他赵有钱的大内裤衩子,几时参加过天帝的寿宴!这可不是把莫须有的大罪当头给我安上了,当姑奶奶吃素的!
我凝了个咒决把赵有钱定在地上,掰着他的手指头用力扯出荷包掖进自己小衣里:“不说实话,是吗?我这就下界把金叶子花光!”
赵有钱眼角都湿了,却奈何仙法太弱无力抵抗:“我可一句假话都没说!是你自己忘记罢了!”
我愣住。忘、忘了?
说实在的,我确实觉得自己忘了些过往旧事,经他这么一说,倒是有几分相信。
凡人常说,酒债寻常行处有,人生七十古来稀。莫不是我当真做了些龌龊事此刻却不记得了,还要等到万载过后垂垂老矣之时方能记起?既然赵有钱说他没撒谎,那暂且相信确有其事,既然确有其事,那便在脑中多多少少会留些印象吧。
我扯开了他宽大的衣衫,燃了夜明珠凑近他肥肥的肚皮,金丝绣花的奢华内裤衩借着珠光,瞬间将屋里映得金碧辉煌。
好家伙!肥腻其外,金玉其中啊!人家金屋藏娇,这赵有钱却金屋藏鸟,高明高明!
“我当真扯过你的金裤衩?”
赵有钱压低了声尖叫着回答:“我骗你作甚!还不给我把术法解了!”
我捏了个响指将他定身术解了,半信半疑把荷包递给他:“倘若你说的真切,便代表了旁的人在瞒我,不如你全说了,也省得我去问别人。”
赵有钱揶揄我,说道:“使不得!一袋子钱换一个答案!本就因钱财害我多了嘴,莫说你还有一袋金叶子,就算你有十袋金叶子,这些个往事多一句我也是不会说的。”
我捏住他的大肥脸蛋子:“钱可以不要,命总不能不要吧!否则,你怎么去花那些钱啊!说不说!”
赵有钱哎呦哎呦直叫唤,也是怒了:“枉我真诚一场!你竟要杀我灭口!若你今日杀不了我,我便要去天帝处告发你私通凡人之罪!到那时,你要受罚,你那情郎也要一并受罚!”
罚你妈个大头鬼啊!
一想到他或许看见我与叶璟在虞峭山茅屋里的缠绵,我这如城墙般厚实的面皮也如烧红的烙铁般热。
我狠狠敲了敲他的脑袋:“你怎地知道!莫不是你私自偷了天帝的水镜,窥探我在虞峭山的举动?你就不怕我此刻先将你奸污了,再把你一身大肥肉的模样用仙术传到凌霄殿中的渡仙盘上,让众仙瞧瞧?”
赵有钱捧着脸揉着:“奸污我?小妮儿开玩笑吧!不过说到虞峭山?小妮儿别傻了,即便是天帝的水镜也照不到那地界!”
我一口气松了一松:“哼!那你如何知晓……”
赵有钱二话不说拉开了门,指着院中半跪着的雪人道:“你被人送回了清荷殿,那凡人也跟来了,一直跪在院里未曾挪过一步!若不是与你蝴蝶双栖燕双飞,怎地会那么听话守着你一宿!可别怪我不提醒你,虽你清荷殿鲜少人来,却也免不得走漏消息。凡人入这九重天势必先惊动护守神兽与各位天将们,明日一早天帝定能知晓!我可不管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赵有钱噗一声,幻成片竹叶飞走了。
我心下一沉,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那雪人身边,伸手打落他肩上厚雪。
果然是叶璟!
“你怎么跟来了也不说一声,跪在这里做什么?”
叶璟似乎被冻僵了,嘴唇发乌脸色青白,他挣扎着望向我,说道:“是我的错,我不该那样对你,我会、会娶你……别生气,别离开我。”
“哎!你个傻子!”瞧他模样我挺心疼的,可嘴上埋怨,心里却甜蜜得很。
“先跟我进屋暖和暖和吧。”
我半拉半抱地将他带进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