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掩盖白热的极空之光,夜羽正加速赶往虞峭。
自打从旸谷折返,夜羽便觉得有人跟着他,即便是速度极快的狂鹏,亦能感受惊风草动。虽不知为何,但他心里有些慌,右臂隐患未复,若此刻遭人强袭,不知能否顶得住。
算算日子,星尘临盆在即,夜羽深吸一口气,冲入储婴领域,但求有异仙僚能够相助。
目及所处便是月下仙者所居,身后黑影干脆现了踪迹,步步紧逼。
夜羽强自镇定盘旋而飞,冲着月下居所鸣叫两声后,猝不及防冲向黑影。
黑影似乎早有准备,顿化为尘,将夜羽包裹其中。夜羽化为人形,止不住咳嗽起来。
“何人来扰?”夜羽掩嘴问道。
尘雾散去,头戴黑色兜帽的魔人立显,看不清脸,瞳孔却红如烛火。
夜羽心下一沉,千百年来,为抢银莲之人众多,以往也不是没有被袭击的经历。可现下,竟然是返程途中被堵,不知来者所求为何。
本想再问询两句,无奈魔人并不想废话,提着一把半月形的弯刀便攻了过来。
夜羽下意识拢了拢右臂,抽出羽扇接招。
魔人忽地摇晃起弯刀,弯刀带着铃铛声声作响,划空而来。声未落,夜羽飞掠上前,将手中羽扇掷出。咣当一声巨响,魔人被羽扇震得退开几丈,吐出一口血,却仍是稳稳落下,傲然不动。
夜羽道:“劝你快些离开,打不过我不说,若是战龙前来,你只怕逃无可逃。”
“是吗?”魔人嗓音极细,痴痴笑了起来。
夜羽叹了口气,又往前走了两步。
噗呲一声,夜羽顿足,右臂伤口传来灼热痛感,有白烟从伤患之处冒出来。夜羽凝灵于掌,狠狠封住中毒溃烂的伤口,说道:“魔人果真令人不齿,竟如凡间流氓一般,用些下三滥的手段。怎么,这化仙散混于方才的粉尘之中,见血化为剧毒,你方才喷出的那口血亦难让自己幸免吧。”
魔人又笑了起来:“哈哈,我命如蝼蚁,即为死士,便不怕命丧于此。以我一命抵神君重创,我亦死得其所。”
夜羽面色骤变,使力打向魔人。魔人兜帽被撩开,一张脸早被化仙散腐蚀见骨。
夜羽掐住魔人脖颈:“说,谁派你来害我?”
魔人哈哈大笑,暗动灵力的手决绝击向自己心脉,化仙散发作更甚,浑身霎时毒烟四起,夜羽不得不松开他退向一边。
不一会儿功夫,魔人便被剧毒侵蚀殆尽,独留兜帽外袍落向凡尘。
夜羽一把捞起那外袍,忍着右臂剧痛向月下飞奔。
“月老!月老!”夜羽推开院门,却呆住。
庭院寥落,桂树根断,一地零落的金黄。甜糯芳香依旧,人却不知在何方。
这下,夜羽是真的慌了。
知晓他右臂伤患未愈的只有三人,而那魔人散毒目标明确,却又拍了个并不取他性命的死士前来。遭受奇袭之际,莫说储婴不在,就连素日巡视的天兵也未见一二。如今,月老也不知所踪。月老居所里虞峭最近,莫非黑菩提……
夜羽不敢再想,也顾不得伤口奇痛毒气侵体,急速飞掠回虞峭。
********
虞峭之岭和平日无甚区别,木屋隐隐传来婴儿啼哭。夜羽心揪,猛然推门而入。
“星尘!”夜羽突然叫道。
产后体虚的我吓了一跳,狠狠瞪了他一眼道:“嚷什么嚷!别把我枭儿吓坏了!”
“你还好吗?”夜羽看上去十分疲惫,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懒懒的笑眼下竟带了些湿意。
我纳闷儿,我生孩子,他感动个毛啊,一脸关切好像自己是孩子爹似的,莫名其妙。
“喂!鸟神君你这是什么表情啊!那个,我口渴,腿软得站不起来,你给我弄点水好不好?”产后屋内多少有些污秽,我也是尴尬得很,从他进屋都没好意思正眼瞧他,只想着找个理由让他出去,等永无回来再收拾。
夜羽嗯了一声,推门出去:“你没事就好。”
我觉着奇怪,抬头看他,却只看到他右臂的黑血。
“你的手……”
话音未落,永无回了,肩上扛着一个人。
夜羽将他拦在门口,对他说了句什么,永无点头将门带上。
噗一声,是人身体落地的声音。
我心说不好,放下孩子,忍着身子的不适扶墙挪了出去。
推开门的霎那,我惊住。
地上躺着的竟是月老。
永无搂住我,有些责备:“身子未好就不要出来了,一切有我和夜羽,我会保护你和枭儿的。”
事情不对,月老与世无争,为何好端端的遭此劫变?
夜羽脸色十分难看,他俯身蹲下,掀开月老前襟。我三人哑然,月老胸前一片乌紫,腋下被黑晶碎屑贯穿,已然断气。
永无抱住我,宽慰道:“别怕。”
屋内枭儿扬声大哭,我知晓,劫难将至,安稳已经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