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下颌角手术
下颌角整形术是目前最常见的改脸形手术之一,正常的下颌角的角度是120°,外观看起来没有棱角。下颌角肥大包括两方面的情况:一是下颌角的角度过小,呈现国字脸;二是下颌骨外翻增厚,呈梯形脸,这两种脸形都不太美观。
目前,随着整形技术的不断发展,更多的下颌角轻微肥大的爱美的人想尝试切下颌角这项手术,让脸形变成椭圆形或瓜子脸,成为“韩式”小脸美女。切下颌角手术是一项要求极高、需要具有极其精细的专业整形技术的医生才能做的手术。整形手术发展到今天,这项手术仍然是一项隐藏着巨大风险的手术,但是在它巨大的吸引力下,很多年前我就尝试过这项让我终生难忘的高危手术。
我的经历:
在这些年残存的支离破碎的记忆里,那次下颌角手术是我永生难忘的回忆。为了拥有精致美丽的五官,经过多方打听和网上查找,我最后找到哈尔滨一家省级医院。我打通医院电话,进行简单咨询后,我抱着变美丽的梦想,第二天就踏上了飞往哈尔滨的航班。在飞机飞行的几个小时里,我心里憧憬着美丽的梦想,种种幻想涌上心头。几小时后,飞机到达了哈尔滨机场,我怀着无比兴奋的心情随着人群走下飞机。此时天色已晚,北方的冬天黑得比较早,下午四点多天就黑了,天空一片雾茫茫,一眼看不到头,刺骨的寒风冻得我瑟瑟发抖。为了节省时间,我从机场直接打车到了那家医院,进去后值班大叔说医生都下班了,让我明天再来。我拖着行李四处寻找酒店,在医院附近的一家酒店住了下来,然后打电话让嫂嫂来陪我。
第二天,我早早地起床来到医院,很快就见到了医生。接待我的医生说我的下颌角肥大,应该把下颌角骨头切除,脸形就会变小,会比现在好看很多。记得当时医生没有告诉我做这项手术有什么风险。那时候,中国几乎很少有医院做这项手术,我很快就决定选择这项还没成熟的高危手术。手术安排在第三天,我期盼着手术的日子快些到来。之后我嫂子就来陪我了,那时候我的嫂子已经怀孕三个月,这个手术是我此生唯一一次有家人陪伴度过的手术。
第三天早上我心情愉快地上了手术台。我记得手术室有几张手术床,手术室里还有别的人在做鼻子、眼睛等小手术。护士安排我在中间的手术台躺下,那时我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向我逼近。给我做手术的是那家医院的整形科主任。上手术台后,麻醉师在我的鼻子上扣上像氧气罩一样的东西,让我深呼吸,有点呛鼻子,很快我就进入了混沌而安宁的另一个境界。
醒来已经是第三天的晚上了,那时候我的身体插满了各种管子,带着呼吸机、导尿管、引流管、血压器、心电图、止痛泵、点滴管,还有一些不知名的管子。我的脸被包扎得紧紧的,下巴下方有两根管子穿透了我的下巴,从下巴引流出黑色的血水(至今我的下巴还有两块疤痕)。手术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忘记发生了什么,想半天也想不清楚,使劲想头会嗡嗡地响,伴着耳鸣的声音。脑子无法回忆手术前后发生的一切,麻醉药控制着我的大脑和身体。因为麻药的作用,我眼前一片漆黑,眼睛睁不开,即使好不容易睁开了一点,也看不见东西,脸部肿胀使五官挤压在一起,只有嘴巴还能艰难地呼吸。我的嘴巴被呼吸流动的气流风干,像干枯的小河,牙齿触碰到舌头时像碰到石头一样发出摩擦的声音。舌头是头部唯一能动的部位了,口干舌燥的我仿佛在另一个世界奄奄一息地挣扎着,呼吸的时候都是麻药和消炎药的味道。
一动不能动的我,像植物人一样躺在那里。现在回想起来,这应该跟当时的麻药质量不好有关系。浑浑噩噩中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还是无力支配自己的身体,一动也不能动,大脑仿佛处于无思维空间,一片混沌。那些天我像生活在夹缝里,地面总是反转过来,我被挤压在地面和夹缝之中。地面不停地旋转着,我像一只失去一切能力的小猫,处在随时有着高危险的境地,那种恐惧痛苦的滋味无以言表。这样的情况不知道过了多久,似睡非睡,是醒着还是昏睡,我自己也不知道了。我想睁开眼睛看看眼前的一切,但是当我努力睁眼时,眼泪止不住地流,同时伴随着刺痛。唯一清晰的感觉是身边有人不停地用棉棒蘸水轻轻擦拭我干裂的嘴唇,我努力伸出干裂的舌头舔着嘴唇,拼命舔着嘴唇残留的水滴。头部轻轻一动眼前就一片漆黑,脑袋疼得要爆炸了似的。不一会儿有人用小勺往我嘴里滴水,我迷迷糊糊地张开嘴巴,想喝到更多的水。水,我要喝水,我要喝到更多的水,我心里这样一遍遍地呼喊着。但喂我的人,不知道我此刻对水的渴望如此强烈,几小勺以后就不再继续供水给我了。我想喝水,身体却无能为力,说不出话。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疼痛难受、反胃呕吐让我醒来。我还是睁不开眼睛,稍微能听到一点声音:“妹妹,你醒过来了吗?”我还是不能说话,不能动,一点力气都没有,身体不受控制,连支配手指的能力都没有。呼吸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我躺在那里静静地想,一个小时之后我好像恢复了一点思维,听到有人在哭。我微微睁开眼睛,泪流成河,一睁开就像眼睛里被人撒了一把沙子一样磨得好疼,隐约中我看到嫂嫂喊着:“妹妹,妹妹,你把我吓死了,这些天我以为你不会再醒来了呢,我给你哥哥打电话了,他马上就会赶过来。”这时氧气罩夹得我鼻子很疼,由于麻醉的作用,我又闭上眼睛昏睡。
早上嫂子打饭回来,看到我像蜘蛛侠一样全身插着管子坐在床上,嫂子吓了一跳,说“你怎么坐起来了,你全身还插着很多管子不能坐起来”。我没有任何反应,嫂子赶紧把我安顿好躺下。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坐起来的,只觉得头昏昏胀胀,难受得想吐,不过感觉比昨天好很多,至少能模模糊糊看到人影了。嫂子用小勺子喂我喝米汤,喝了米汤后感觉恢复了不少力气,然后护士进来拿掉我的呼吸器、监护仪、量血压,拔掉引流管。嫂子吃了几口饭后趴在我的床头说:“妹妹,你都昏迷三天了,都吓死我了,要是出什么事我怎么和你哥哥交代呀!”说着就大哭起来,她接着说,“你是用担架从手术室抬出来的(那时候医院手术很少有推床,手术出来不能走路就用担架抬着)。那时候你面色苍白如纸,担架、被子上都是鲜血,眼睛微睁翻着白眼,像已经死去多时的人。你脸上包扎着纱布,脸肿得看不出来你还是不是活着。你口吐鲜血,两侧嘴角像是被利器豁开的一样。一个做眼睛的妇女看到你的样子,当场退手术费不做了,一个阿姨吓得心脏病复发。”
过了一天,我能睁开眼睛了,但是看东西还有些模糊,还是会流眼泪。我能坐起来喝汤了,模模糊糊中看着嫂子这几天消瘦的身影,想想她怀有身孕,真是太辛苦嫂子了。晚上嫂子说去洗手间,不一会儿我就听到洗手间一声尖叫。我想去洗手间看看嫂子,下床后头脑眩晕。我扶着床头,无法自己行走。嗓子不能说话,我发出沙哑的歇斯底里的声音,喊:“嫂子,你怎么了,怎么了?”一会儿嫂子从洗手间出来,双手捧着一团东西。我使劲睁眼睛,模模糊糊看到嫂子手上捧着一个像馒头那么大的血团。她说“孩子没了,孩子没了”,我才知道是嫂子没日没夜地照顾我,加上惊吓,流产了。我很惭愧,很对不起嫂子,我心里一直觉得很愧对她。我今生唯一一次有亲人陪伴的手术,却给亲人造成了最大的伤害。
后来哥哥来了,嫂子也病倒了,哥哥照顾我和嫂子两个人。手术五六天以后,我想下地走走。我扶着墙壁缓缓走到医院走廊,忽然一阵头晕目眩,眼前一黑晕倒在医院走廊里。意识告诉自己一定要站起来,可是自己无能为力。我很清楚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哥哥跑过来抱着我就喊医生,“医生快来救人,我妹妹晕倒了。”我看着医生护士都纷纷往我这边跑,我能看到发生的一切。医生跑过来按住我的人中,左手掐住我的虎口穴,让我哥哥把我放到床上躺平。我能看到他们跑来跑去抢救我的过程,只是我失去了一个人的所有本能,连自己的手指都不能支配。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有知觉了,能动了,也能眨眼睛了。医生说是失血过多,通知血库准备输血。从那时候起,我身体里同时流淌着别人的血液,输入别人的鲜血以后感觉自己的性格也有了变化。
幸运的是,这次手术,我大难不死,但是我的脸形并没有达到理想的效果。因为医生手术技术的问题,我的右脸被切多了一块,导致两边脸形不对称。后来,我用尽所有办法去弥补我的脸形:面部抽脂填充、咬肌打碎、拉皮填充、瘦脸针等,但是骨头缺失终究还是要修复骨头才能解决。我的骨头切得凹凸不平,自己用手在面部边缘抚摸能清楚地摸出来,里边骨头切得坑坑洼洼。这个也不能怪医生,只怪当初的技术不好。我做下颌角的时候好像是用电锯给拉的,不用刀子切,如果用刀子切不会有不平整的。
宝宝的叮嘱:
过去整形技术还不发达,做下颌角的医院也没几家。所以我就稀里糊涂地做了这个手术。面部切下颌角手术是比较危险的,因为下颌角靠近脖子大动脉和呼吸道,医生技术不好,碰到大动脉会因大出血而死亡。做下颌角手术的绝大部分人两侧脸多少会有点不对称,如果不是很严重,都属正常,每个人自然生长的脸两侧也会不对称的。
我的脸当初被医生切歪、切凹进去了,我又做了很多手术弥补。下颌角切歪了只能用脂肪弥补,从骨头切少的一面抽脂填充到骨头切多的一边找对称。所以,再次提醒大家,在做这项手术之前,一定要有充分的心理准备,也要找到可靠的医院和医生,一定要谨慎为之!
手术后在1~6个月恢复期内都会出现各种意想不到的问题。遇到这些突然出现的问题时请大家不要担心,很多人在手术修复期内都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发生。说一个很典型的例子,切下颌角手术要在口腔内开口,如果医生在口腔内缝合不好,没对齐,口腔皮肤错开缝合,口腔伤口会长出肉芽,我当初手术就出现了这个问题。口腔缝合处长了肉芽,因为我每天习惯用舌头舔舐,促使这个肉芽越长越大,变成花生米大小的肉球。后来我知道后果的严重性就不再舔舐玩弄这个肉球,几个月后肉球慢慢长回去了。长出肉芽后不要用舌头舔舐,否则它会长得更大。对付这些突发问题的方法就是不要理会,安心养身体,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五官、全身手术恢复期内可能会发生各种我们意想不到的问题,如果出现问题大家不要慌张。手术恢复期过后都会恢复正常。我经历了各种意想不到的问题,所以做了手术后有问题不要害怕,我能一一战胜的,你们也可以。
切下颌角手术后几个月里吃饭时,脸部会发出咔咔的响声,不过几个月之后响声就会慢慢消失。但是它的后遗症不可忽视,比如会影响吃东西,不能张大嘴巴啃咬苹果或吞咽圆滑的东西。嘴张不大这样的情况一直困扰着我,若干年都没好转,看过的医生都说不会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