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神一路乱飘,恰巧扫到正从不远处姗姗来迟的白夜身上。他也在看我,但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便快步朝我走来。我吓得身子一歪,硬是从秋千上摔了下来。
见状,白夜几步小跑过来,将我扶起,关心地询问哪里痛不痛。我一把推开他,自己走回到秋千上坐下,鼓着两腮独自生闷气。唉,我果然是在生气啊。
“姐夫……”悠悠为难地嘀咕。
“悠悠!你要叫她姐夫就不要叫我姐!”
“那我叫他哥!”悠悠立刻改口,我正满意着呢,她下半句话一出,直炸得我外焦里嫩。“我叫你大嫂!”
“……”行了,你们白家都是人才,你们赢了,我认输,别再玩我了!
我无力地站起身,晃着疲惫的身子往外走。果然精神上的打击最重了,让一向活蹦乱跳的我体力不支,现在只想赶快回家滚被单。
刚走几步,白夜几步上来,堵住了我的去路。“阿月,她被我赶走了。”
“她?”我故作糊涂地问,“哪个她?你女朋友那么多说的是哪个?”
“你在生气。”他忽然勾起唇角,帅气地笑道:“我最喜欢看你生气了。”
“所以你就弄出这么多女人来让我生气?”
“我……”他愣了一下,似乎在犹豫着什么,“我不知道,我只是在找,找她。”
“她?”
“不知道她是谁,可是我记得她的感觉,我在不停地找。啊……头好疼。”他蹲下身来,双手抱头,紧紧抓住我的手不放,似是恳求地呢喃:“阿月,你以后多在意下我好不好?这样我就不会那样不安,也不会到处乱找了。我总怕我找错了人,因为我记得,她是很在意我的,不会像你这样不理不问,你总是让我产生怀疑,我是不是找错了?”
“???”什么呀,找什么,她是谁?又关我什么事?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想从他脸上找出蛛丝马迹。表现得那样真,那样矛盾与迷茫,我没有理由相信他是在说谎。他大多数时候都会望着我发呆,那种眼神,充满探究与希望。
会不会我跟谁长得很像?
(3)
我跟悠悠将白夜送回房间,又折腾了好一会儿,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我得马上回家,悠悠说要送我到门口。
我们俩踩着同样的步调,一路上都很安静。我始终想不明白,白夜到底是在找谁。
“我二哥有些奇怪吧。”悠悠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我哥从小就有很多女朋友,但他总是不停地换,起初我也以为是花心,后来才发现他的规律。”
“滥情也有规律啊。”
“不是滥情啦。你可能跟我二哥接触的少没发现,他的女朋友长得都有些相像。”
“啊!”真是一语道破!怪不得我总觉得他身边的这几个女孩都很熟悉,原来是长得很像啊!
“还有,你没发现我二哥的女朋友都是东方妞吗?”
呃,是哦!按理说,他这么帅气潇洒又多金的人,不可能勾不到美国妞、法国妞什么的。在澳大利亚的时候,也有本地美女来搭讪,他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
“第三,我二哥与她们交往通常不会超过十天。个别除外,比如姐你,你是在我二哥身边最久远的。”
“我该高兴吗……”
“呃,不知道。”悠悠调皮地笑了笑,“其实我二哥人蛮好的,就是这一点我很不了解。有次实在忍不住便跑去问,我二哥说,他需要时间鉴定,这个人是不是他所要寻找的。”
“所以通常需要十天?”
“最多十天,基本上两三天就有结果了。”
“汗,你们家真奇怪。”
“不是啊,是正常很平凡的一个家。总之我二哥,唉,姐,你有空多陪陪他,不要不理他了,他真的很需要你。”
我听了只管笑,脑子里忽然冒出个想法,便问道:“悠悠,他会不会是以前被某个喜欢的女孩甩了,于是就烙下了这个毛病?”很多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虽然说发生在现实中不太可能,但也不排除存在的可能性嘛。
悠悠用一种很深、很深,深不见底,又极其郁闷的眼神看了我半天,“姐,你当我刚才说的话是空气啊!”
“呃,好吧,我有空多关心下他。”
我呈大字型横在床上,怀抱回来时悠悠送的玩具公仔,思绪万千混乱。
想不清楚白夜是怎么了,想不清楚悠悠为什么与我一见如故,想不清楚最近发生的许多事。现在最想不清楚的是残阳(人名……)为啥总在半空中飘来飘去!==。
“你不要飘啦我好晕啊!”
“我无聊才会飘嘛。你又不跟我玩。”
“我是在想问题啊,你下来,我们说说话。”
我冲他招招手,他便真的落了下来,乖乖坐在我旁边,手上摆弄着那朵彼岸花,有一下没一下地冲我笑。
本来想问他是怎么死掉的,为什么直到现在都不肯去转世,甘愿做黄泉的引路人。但看到他这样浅浅地笑着,我又完全不忍心打破这份安定了。或许他不想说,我又何必强求呢,说不定哪天他会亲口告诉我。
我伸了个大懒腰,拽过被子,往边上挪了挪,在一边留出了一个人的空位。
夜深了,房间里太过安静,我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我有些不安地翻过身,抓紧了手中的被子,感觉到残阳在我旁边躺了下来。又过了好久,我始终无法入眠,又一翻身,正对上残阳(人名……)深沉的目光,犹如一潭泉水。
我心中一惊,正要再翻回身,他却先一步抓住我的手腕,慢慢垂下眼帘,犹豫地咬着嘴唇,小声说道:“阿月,我……可不可以抱抱你?”见我整个人都呆掉了,他忙慌乱地解释起来,“我有点怕,白天你不在,我不敢睡觉,晚上的话……”
“你们不都是夜晚活动的吗?你现在可以出去玩呀。”
“可是我想留在这里……”他小心翼翼地凑上前,轻轻晃起我的手,有些撒娇地恳求道:“可不可以抱抱你?”
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迷茫,挂满让人心疼的哀伤,我无法拒绝,纵然是再过分的要求。我慢慢闭上眼,将身上的被子分给他,又往他那边挪去——
当他拥住我的瞬间,一股冰凉瞬间侵袭我全身,仿佛连同血液都被冻结了。
“阿月,你好暖和。”残阳(人名……)满足地哼吟。“冷吗?”似乎觉察到我在颤抖,他又往我这边靠了靠,像是自语,又像是说给我听。“这样就不冷了吧?”
……
又一阵彻骨的寒,传遍我的四肢百骸,与方才决然不同,因为这股寒冷来自于我体内。那种无力感又回来了,貌似连动一下都很困难,我费了半天力才将眼睛睁开。
这一次,周围的景象终于不再模糊。
这似乎是间用竹子搭建成的小屋,处处翠绿欲滴,我甚至嗅到了独有的绿色植物的清香。屋子里还算宽敞,虽然只有简单的桌椅床铺,但布局十分整洁精致。阳光从半掩着的窗外照射进来,刺得我双眼生疼。我像是许久未见阳光,一双眼肿胀得很厉害。
我全身无力,发现又被人抱在怀中。隔着单薄的衣物,不断从那个人身上传来的温度,足以让我觉得温暖。
这个人,应该是无天(人名,因为是做梦,我中间隔了一段吗不是~这一次,周围的景象终于不再模糊,表示已经转换场景了。)吧。(前面还是残阳,突然变成无天,太唐突了)
“支离,你的身体好冰,我帮你暖暖好吗?”
支离?又是这个名字!怎么每次听到别人叫这个名字我就要倒霉啊。我明明健康得很,我是夏弦月啦,跟支离没有关系的吧,可是……不应该所有人都认错呀。
我听到窗外传来流水声,哗哗作响,无比悦耳,像是泉水流动在石头上的声音,真好听啊。我向窗外望去,无天敏感地觉察到,抱我靠近窗边,指着外面的一片绿色,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喜悦,“支离你看,是不是很美?你亲手种下的竹子已长高,等你好了,我们再多种一些好不好?”
外面是个绿色的世界。无数绿油油的植物争先恐后地生长着,有的像是穿破云霄,早看不到头了。这是一片竹林哪。不远处真的有一条小溪,清澈的水缓缓流过。几只小鸟在地上跳来跳去,似乎在寻可食的东西。
无天将脸贴近我,不停地跟我说话,说一些我根本听不懂的话。他有力的双臂紧紧搂住我全身,一点点将温度传递过来,让我觉得不那么难受了。
我将满是期待的目光投去,想看清楚他的样子,可是我看不到啊。他脸部的轮廓很是模糊,像被打了马赛克,怎么都看不清。至于穿着,我只能说很古风,很武侠,很脱离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