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蓝桉十一岁。
暴怒的施罗把他绑在教堂门廊的柱子上,用皮带狠狠抽打了一个小时。
所有孩子都吓到了,站在角落里,不敢发出一丝声音。他们从没见过这样凶狠的施罗,每次挥动皮带,都像是要打出蓝桉的灵魂。可是蓝桉死咬住牙齿,不肯发出一声乞求的哀号。
Icy怕极了。他缩在阿贝的怀里,紧紧地捂住耳朵。可是皮带划过皮肤的爆响,针芒一样刺进他的耳膜。
Icy哭着说:“阿贝,我求求你,你救救蓝桉吧。他会被打死的。”
但阿贝已经那么老了,她除了陪着Icy掉眼泪,还有什么办法。
蓝桉直到昏过去,才被从柱子上解下来。那已经是傍晚了,夕阳从教堂的尖顶,滑落下来,天空中的云霞仿佛浸透了蓝桉背后的血迹,绽出锋锐凌厉的红。
Icy冲出去,想要看看蓝桉的生死。可是施罗一声厉喝,吓住了他。
施罗扔掉手中的皮带,指着伏在地上的蓝桉说:“你们都给我看好了,谁要是再敢给我惹事,就和他一个下场。你们这群没人要的孩子,我收留你们,你们不感谢我,还要坏我的事。活得不耐烦了,是吗?”
施罗攥起拳头说:“听好了,你们要敢管他,就是和我作对,别怪我不客气!”
那天晚上,蓝桉被扔进了阁楼。Icy和Q都不敢去看他,只能趁着月夜,跪在窗前,默默地祈祷他可以活下来。
Icy喃喃地说:“我的主,你是仇恨蓝桉吗?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他。如果你真的恨他,请不要让他死。他活着,才可以任你折磨,他死了,只会属于恶魔。我求你,让他活下来。我求你。”
蓝桉仿佛真的听到了Icy的祷告,在月夜里醒过来。他不能动,只能如同死尸般伏在冰冷的地上。布满伤痕的后背,像燃烧着火焰,传来火辣剧烈的疼。过了一会儿,他才想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他微微侧了侧头,对着那个画过“酥心糖”的墙壁说:“Hey,我们又见面了。”
墙壁上的“酥心糖”已经变得很淡了。可是温软的月光里,却闪耀着微微的银芒。
蓝桉用力地挤出个微笑说:“你不用担心,我挺好的。我还有呼吸,还有心跳,我死不了的。我还有好多事没有做。我还不知道谁害死我爸妈。我还没有再看到你,看到你长大的样子。不过,我不会再求什么上帝保护我了,他只会帮助强者,不可怜那些弱小的人。所以以后,我只会求我自己。总有一天,我会变得非常强大,非常非常强大,非常非常非常强大……”
蓝桉在阁楼里,整整关了七天。
施罗在阿贝的苦求下,终于放蓝桉出来。
蓝桉从阁楼里走出来的时候,虚弱极了。Icy和Q走过来要扶他。可他却把他们推开了,他一个人挪着艰难的步子,一级一级走下楼梯。
正是中午时分,阳光盛大明媚,蓝桉走到院子中间,突然躺在铺满阳光的地上,发出古怪刺耳的叫声。没有人知道他是在哭,还是在笑。他就像一头发疯的野兽,用嘶吼发泄内心的愤怒与压抑。
Icy不顾强烈的日光,跑到他身边,摇着他的身体说:“蓝桉,你怎么了?你疯了吗?”
蓝桉却一把揪过他的领口,凶狠地说:“你给我听着,我们以后再也不要躲在阴影里。我要活在太阳下面!”
Icy惊恐地说:“我我……我不能晒太阳。”
蓝桉却一把推开他,站起身说:“那就滚!”
摔倒在地的Icy吓呆了。他爬过来,抱住蓝桉的腿说:“蓝桉,你别吓我。你说过会保护我的。我晒太阳还不行吗?你不要不管我。”
蓝桉垂下手臂,轻轻抚摸着Icy柔软的头发,目光却远远望向二楼的窗口。那是施罗的办公室。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子后阴暗的身影,嘴角微微露出一抹不可捉摸的笑容。
Icy望着起伏不定的湖面说:“蓝桉从那时候起,完全就变了。他脑子里想的,都是报仇的事。”
我说:“那么小,又一无所有,他怎么能报复得了施罗?”
“可他是蓝桉啊。只要他想,有什么做不到的呢?”Icy轻声说着,淡色的眼瞳里,现出一缕跃动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