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伦斯
宇宙有一个大的扩张和收缩,没有原因,也没有目标或目的。它始终就在那儿运行,就像一颗心脏在不停地跳动。它到底是什么——这是永远说不清的。我们只知道结果是人间的天堂,就像那盛开的野玫瑰。
我们就像流淌的血,像一把从虚无飞向永恒,再从永恒飞回虚无的梭子。我们是永恒的扩张——收缩的主体。我们在完美的冲动中飞翔,并且获得安宁。我们抵抗,我们又尝到了先前早已知道的无价值的痛苦。
谁能够预先选择世界呢?所有的法则、所有的知识都适用于那些业已存在于世界上的事物。但是对未知的世界没有一条法则、一丁点知识。我们不能预先知道,不能预先宣布。只有当我们安睡在未知的生命之流中,当我们获得了创造的方向,像一只梭子一样在织机上来回穿梭时,我们才能达到理解和默认的完美状态。我们在不知不觉中被纺织成今天这个模式,当然,这并不是说我们没有同现实达成完美的默契。
从未知的冲动中分离出来的是什么?通过这个孤立的自我意志我们又能获得什么?谁能够通过意志找到通向未知的道路?我们被驱赶着,微妙而优美地被生活驱赶着,最罕见的激励就是我们的安宁和幸福。我们在冲动中安睡,在陌生的涨潮中消逝。现在,潮汐已经上涨到从未有过的高度,我们被送到上升的尽头。当我们在精神的完美冲动中安睡时,这就是安宁。甚至当我们受到毁灭的夹道鞭打时,那也是安宁。我们现在仍然在纯粹的冲动中安睡。
当我们变得非常安宁时,当内心有一种死寂的沉默时,我们就好像在坟墓中听到了一种新方向的耳语:理智到来了。在我们原先所有的安宁被毁灭之后,在原先的生活被毁灭而感到痛苦和死亡之后,我们的内心就暗示了一种新生活的满足。
这就是安宁,像一条河一样。安宁就像一条河,滚滚流向创造,流向一个不可知的尽头。对这个尽头,我们充满了信任的狂喜。我们的意志就像方向盘,引导着我们,并使我们忠实地顺从这个潮流。当我们陷入一个错误的潮流中时,我们的意志就成了依赖于方向盘的力量。我们凭借调节好的理性驾驭自己,我们的意志就是在这方面为我们服务的力量。我们的意志绝不会因为我们按照纯理性去调整方向盘而感到厌倦。我们的意志十分敏捷,随时准备开船绕过任何障碍,克服任何障碍。
我们敏锐的理性在那儿调节方向,我们的意志陪伴我们走完全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