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福随即点头道:“各位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我看也只有去炮木山经营,咱们去后多筑卡防御,一定要把川军挡住,不让两省官兵汇集,这样,对黔楚苗军的发展就是最大支援。”
几个人取得共识后,随即决定由石老塘带一支队伍断后掩护,其余苗军即撤往了炮木山去。
第二天上午,清军重兵向晏农附近的苗军发起进攻,石老塘率部顽强抗击,一阵激烈交战之后,清军将苗军击溃,晏农之围遂被解除。
5攻陷炮木山
位于川黔边境的炮木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山上有浓密的灌木,路径十分狭窄。山顶极其开阔,朝黔省的一面是悬崖峭壁,最高峰海拔有一千余米。
刘大福、石老大等率部来到该山,先察看了一番地形,然后作了防御分工。刘大福道:“此山只要守住东西山梁、西面山梁和正面山梁,即可万无一失。你们看怎么个守法?”
石老大提议道:“我带五百人守东山梁,石老塘和石乜妹带五百人去守西山梁,余下的由大福和二宝带,负责守住正面山梁,你们看怎么样?”
刘大福道:“还是让二宝与石老塘守西山梁,石乜妹和我守正面山梁吧!”
石老塘道:“也行,怎么分工都可以,我和刘二宝就去守西山梁!”石乜妹没有吭声表态,任务就这样分完定了。
接着,石老大和石老塘分带着人马开始到各自的防御地带建筑工事,垒哨卡。
众首领离开后,刘大福对石乜妹道:“我没征求你的意见就擅自做主了,你愿意随我守这正面吧?”
石乜妹道:“在哪儿都一样,我随便。”
“那就好,刘大福又道:”说实话,我是很想让你和我在一起,咱们占住这炮木山,等击退了官军,以后我做这里的山大王,你就做我的押寨夫人,咱们一起好好经营这炮木山,你愿意吗?”
“你想的倒美!”乜妹道:“清军大兵即将来攻,你还有这心思做山大王的美梦,还想娶我做押寨夫人,这炮木山还不知道能不能坚守住呢!”
刘大福又道:“一定能坚守住,有我在决不让清兵跨上山一步,不过,我有句话在先,我把清军击退了,你可要嫁给我呦,我真的很喜欢呦,从青龙屯初见,我就爱上了你!”
石乜妹有些感动,在她心里,如果不是吴廷义曾救过她,并对她暗生爱慕,她也许就这样应允了刘大福了,但此时,她只是平静地回答他:“谢谢你对我的好感。不过,现在大敌当前,哪能顾得上个人私情,我看我们还是一心一意准备好迎敌,别分开了心思,这样会影响战斗的!”
“好,我听你的,”刘大福说:“我们得抓紧时间筑卡守御,别让敌人攻上山头,咱们个人的事,等打完仗再说。”
同日,四川总督和琳在解围晏农之后,召集众将领开会道:“苗匪现被击溃,其残部据报已经窜逃炮木山,我决定乘胜追击,将逆苗剿灭于炮木山,诸位觉得如何,有什么意见尽管提出来。”
总兵达音泰道:“听说炮木山地形复杂,易守难攻,我们只有先将其围困起来,再乘隙攻进去。”
提督穆克登阿道:“苗匪多是乌合之众,我们重兵进击,他们决抵挡不住!”
总兵朱射斗道:“把炮木山打通,我们就能进入黔境与福康安大人的兵马汇合。那时,几省的兵力汇集在一起,剿匪就更加好办了。”
和琳点头道:“正是如此,打通炮木山对剿灭川黔两省苗匪意义重大,所以,我们要速战速决。”
众将领商议至此,和琳便宣布继续进兵追击,两日后,大队川军来到炮木山脚。和琳安排让总兵达音泰率兵攻东山梁,总兵朱射斗带兵攻西山梁,提督穆克登阿从正面山梁进攻,和琳率部在后策应。
时令已值二月下旬,天气乍暖欲寒。三路清军沿着狭窄山路,行动迟缓地往山上攻去。未至山顶,苗军便居高临下掀下雷石滚木,官兵在死伤数十人后,不得不撤退到了山腰。
第一轮攻击受挫,和琳下令用劈山炮向东、西、中三座山梁猛轰。一阵炮射过后,大队清军再次进攻。苗军这时用密集火枪和弓箭还击,清军很快又被击退下来。
接连两次强攻失败,和琳下令暂停进攻。这日晚间,他苦思攻山计策。将手中一本《百战奇略》又翻阅了数遍。在读过《奇战》和《夜战》两段话后,他渐渐有了主意。这两段话这样写着:“凡战,所谓奇者,攻其无备,出其不意也。交战之际,惊前掩后,冲东击西,使敌莫知所备。如此,则胜。法曰:‘敌虚,则我必为奇。’”
“凡与敌夜战,须多用火鼓,所以变乱敌之耳目,使其不知所以备我之计,则胜。法曰:‘夜战多火鼓。’”
第二天,和琳召集几位首领再作布署道:“苗军据险扼守,正面强攻难以奏效。我们须趁夜袭击。朱、达二位总兵,可各选百余精兵,带足火弹和响鼓,从东西山绕道而上,攻上山头后鸣鼓,再往中间山头袭击,正面仍由穆克阿登率部佯攻。”
众首领依计而行。当日夜黑之后,朱射斗和达音泰两总兵各带精兵悄然往东西山梁运动,半夜过后,两支队伍同时抵近东西山梁。清兵枪箭齐发,火弹引燃了苗军的哨卡木屋,守兵们猝不及防,顿时四散奔逃。石老大、石老塘等首领在拼命抵抗之后,先后都被乱枪打死。天亮时分,占领东西山梁的清兵从侧翼向正面山梁发起了猛攻。刘大福这时吃惊道:“糟,东西山梁失守了,得赶紧把它夺回来!”石乜妹道:“敌众我寡,夺回不易,我们还是坚守主峰,不要分散兵力。”
刘大福觉得有道理,于是率部与正面来敌进行激战。由于东西山梁的清兵攻势猛烈,正面山头的守军难以抵挡,清军很快就攻上了山头。刘大福和石乜妹此时退到了山顶一悬崖处。“嘿,今日没了退路,咱们只有死在此地了。”石乜妹道“不,天无绝人之路!这里有条葛藤。”刘大福忽然变魔法似地从岩石下头摸出一条长藤道,“你先下去,我来断后。”随即便将葛藤套着石乜妹的身子,迅速地将她放下了山崖。
石乜妹刚落到崖底,山顶几名清兵已冲至刘大福气面前,刘大福摔下葛藤,举刀奋战,在砍死两名清兵的同时,自己亦被清兵乱刀砍伤。眼看越来越多的清兵像潮水般涌了过来,刘大福大吼一声:“狗日的!我和你同归于尽!”随即抱住一清军纵身跳下了悬崖。
六、擂台决斗
两天后,死里逃生的石乜妹回到了大寨营中,当她含泪将刘大福、石老大等人战死的消息述说以后,众义军都悲愤不已。
石柳邓这时强忍悲伤道:“清兵欠了我们无数的债,我们要让他血债血还!”
石代葛亦大声道:“对,我们要狠狠地打击他们!”
石柳邓接着道:“现在局势有些严峻,福康安已督兵解围松桃,正向咱们大寨营逼近。那些官兵现在发了疯,杀人都不眨眼。我们只有拼命抵御,才能杀出一条生路。另外,在这个时候谁都不能动摇,更不能当卖客,做叛徒,石家寨出了个败类石老虎,他带着官兵杀了我们许多苗胞,以后瞅着机会,我们一定要将他除掉!”
“你放心吧,龙是龙,鳖是鳖,喇叭是铜锅是铁。我们大寨营里的汉子都不是孬种。”石代葛道:“我们一定会和官兵血战到底,如果这次石老虎带兵到我们寨征剿,我们决不会放过他!”
“好!弯路和直路,对比才知道。我相信大家都是好样的!”石柳邓又道:“为和官兵决一高低,我想摆个擂台赛吸引福康安前来决斗,我要用蚩尤拳亲手将官军选手打败!”
“他们要是不来怎么办?”有人疑惑地问。
“我向他们下个战书,让他们派最优秀的拳手来决斗,如果他们输了,就请他们滚回去,不再犯我大寨,如果我输了,我情愿由他们抓去,只要他们不秧及全寨百姓。”
“这办法倒可以试一试。”石代葛道:“我相信凭你的拳功一定能击败他们的人,但不知福康安会不会接受你的挑战?”
“试一试吧,”石柳邓道:“我已写好了这战书,你们谁能送到清营里去?”
“让我去,我保证送到!”养子石凡乔道。
“好,就交给你去,你要小心送达福康安本人。”石柳邓叮嘱道。
石凡乔接过战书,立刻跨马飞奔而去。
松桃青鱼塘清军大本营。福康安总督在室内来回踱步。
一个护卫进来呈报道:“大人,贼首石柳邓派人来,说是有信件要面呈给大人,不知道大人见不见?”
福康安听罢立刻回道:“见,让他进来。”
护卫转身而出,不一会儿几个清兵带着石凡乔来到室内。
“就是这个人,他要见你。”护卫道。
福康安坐在太师椅上慢悠悠地道:“尔来何事?”
石凡乔从怀中取出信件回道:“这是我们首领石柳邓给你写的邀请书,请总督过目。”
福康安接过一看,只见其信内写道:
福总督钧鉴:
本首领姓石名柳邓,意即“保卫家乡”之意。前番吾因不堪官府欺压揭竿而起,早已料到朝廷会派大军前来征剿。今吾设一擂台,欲以拳术来了断这场战事如何?如同意,即请总督或亲至,或派一好手至我寨来决赛均可。如若我胜,还请总督退兵回府,如若我败,本人任凭大人处置。惟望大人体恤百姓之苦,能怜我寨中百姓,免糟涂炭。
是否应邀,还请回复。
福康安将来信读毕,不禁呵呵大笑道:“不料石柳邓黔驴技穷,竟然想出这种办法了,也好,我就答应你们的首领,明日就派人到你们寨里打擂如何?”
石凡齐道:“那好,我回去马上转告,明日我们在大寨擂台恭迎你们了!”
第二天上午,福康安派了总兵巴图鲁勇士德楞安作为选手前来大寨打擂,当楞德安一行十余人骑马赶到大寨时,擂台前已经是人山人海。附近十多个寨子的村民都赶了来观看。
正午时分,擂台赛正式开始。石柳邓与德楞安同时在擂台左右站定。德楞安胸前穿一绣有狮子的紫红衣,背上有一个大大的“勇”字,其身材高大,膀大腰圆,看上去真似一座铁塔。与之相对,石柳邓身材略微矮小一些,他的穿着十分奇特,其头上戴一顶铜角帽,身上穿着棕片甲,手腕套着一双虎爪。这种服装是仿照蚩尤的形象制定的。因为蚩尤是九黎族首领,传说他的形状是铜头铁额,头有角能触人,模样威武雄壮。德楞安见了对手这身奇装异服,心里不禁暗暗吃惊。随着裁判一声喊“开始”,两人摆开架式,一招一式就开始决斗起来。
德楞安擅长的是一些武林教材中的多套散拳技术,如南拳、北拳、太极拳、少林拳等等。其中尤以北拳十分见功力。但他这日出手这种拳,打在对手身上却不见一点效。因为石柳邓穿着棕片甲,打上去蹦蹦作响,却丝毫未能伤对手身体。而石柳邓打的蚩尤拳,是苗族一个老拳师传下的绝艺。这种拳术用禽兽争斗的动作,时而如螃蟹横腿,时而如老鳖钳手,时而如斗鸡绷腿,时而如二虎分食,时而如鲤鱼摆尾。两人一来一去,斗了数十回合。石柳邓双拳连击,越打越猛,真所谓“劈拳去势猛,虎爪显神威。褂拳势凌厉,爪去如刀劈。冲天捶下巴,爪去胸咽危。”打到最后,石柳邓终用一招“猪蹄撞”将德楞安击倒在地。围观苗民顿时发出震天动地的叫好声。
清军总兵朱射斗见势不对,连忙将受伤的德楞安扶起,转头骑马飞奔而去。
当日晚上,德楞安被送回清营后,因伤重不治而亡。福康安询问都司左长春道:“德楞安是在擂台上被拳打死的?”
“是啊!”朱射斗道:“那逆苗拳手的虎爪拳委实太厉害啊!”
“什么虎爪拳?”
“那拳手手上戴着虎爪,头上戴着铜角帽,身上穿着棕片,样子怪怪的。”
“这拳手是不是贼首石柳邓?”
“正是!”
“那围观的人多不多?”
“多啊,起码有几千人,周围许多寨的苗民都去了。”
“看来石柳邓积聚的苗匪还真不少啊!”福康安自言自语道:“明天大军开拔,正好将其一网打尽!”
“那贼首还指望靠着擂台打赢了,要我们遵约不要去打他们呢!”朱射斗不仅笑道。
“这贼首一厢情愿想得倒美!”福康安挥了挥手道:“此去要毕其功于一役!”
7皇帝赏赐
第二天,清军万余人马分数路向大寨营奔袭而去,石柳邓率各寨苗军沉着迎战,双方激战两日,清军也没能攻进寨子。第三日夜里,石柳邓将石乜妹、石代葛、龙求、石老二等部将召集在一起商议道:“福康安这次带了重兵来围剿,我们义军几经战斗,已损失不少。现在,为了保存实力,我想留一部分人马在大寨抗击敌人,另一部分转移到黄瓜寨去,永绥境内目前官兵集聚不多,在那里我们有石三保的支持,力量会更大一些。等到适当时机我们可以再打回来。你们大家认为怎样?”
“向黄瓜寨转移,只有这个办法最好。”石乜妹道:“我愿随你去转战永绥。”
“谁愿留下坚守本地呢?”石柳邓问。
“让我留下吧!”石代葛道?“我愿意坚守本寨,拖住清军。”
“行,你就留下!”石柳邓点头道:“我只带走二三百人,其余大塘汛的义军都归你掌握。你记住,与敌人不光死拼,更要动脑子拒敌!万一抵敌不住,也可撤退去永绥。”
“我知道,你们走吧!”
当晚,石柳邓即按商定的方案,带了三百余义军撤出大寨营,向永绥黄瓜寨转移去了。
第二天天亮之后,福康安令额勒登保率巴图鲁侍卫向寨里再次猛攻,石代葛带人打退了清兵的数次进攻后,也悄然转移到了施坝山中。下午,清军再次进攻,寨内这时没有回击。官兵们小心翼翼到寨内一看,那些房舍内已空无一人,除了少量伤亡的义军之外,其余人都不见了。
“贼苗跑了,奇怪,跑哪去了?”
额勒登保下令仔细搜索。
石老虎这时搜捕到一个腿被打伤的苗民,他立刻审问道:“你们寨里的人呢?跑哪去了?”
“他们跑了,早就跑出去了!”
“什么,跑出去了,你为何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