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大湘西系列作品集第2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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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星火燎原(6)

吴八月道:“镇筸城防御很坚固,我怕比较难攻哩!”

“此城确实难攻,我和吴陇登组织义军已围攻多日,至今没能破城。我们请你去,就是想看你有办法没有。”吴天半道。

“镇筸城现在来了援兵没有?”吴八月又问。

“暂时还没有。城内只五百多守军。”

“人倒是不多,那就赶快打吧!我们马上去!”

“你同意了?那太好了。有你去助攻,一定能破此城。”

两人商议后,吴八月随即与众部将带了四五千人马,浩浩荡荡的直向凤凰厅开去。

凤凰镇筸城内。湖南提督刘君辅坐镇在此城内正焦急不安。近日来,凤凰苗军连续向城内发起过几次进攻,虽然都被打退了,但守城清兵仍不敢有丝毫松懈。此前数日,刘君辅已派人传令速调靖州协和辰州协派兵增援,几天时间过去了,这两地的援兵还未见踪影。而这时,城外又风传吴八月带数千苗军来围城了,刘君辅顿时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他一天数次登上城墙,一再督促守兵们务必要坚守城防。

这时,吴八月率部在凤凰沱江对岸与吴陇登、吴天半的义军已相会了。几位首领当即察看地势,一道就攻城方案进行了商议。吴陇登指着城内介绍道:“城内守兵其实不多,就是这条沱江阻住了我们去路。过河只有一座虹桥可通,此桥被清军严密封锁,我们攻过几次都在桥头被打退了。此桥头不占领,连城门都接近不了。”

吴八月想了想道:“要占领虹桥头,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乘夜潜水过河。这样吧,今晚我们选两百勇士,每人发点酒喝,夜里潜过河去,把桥头占了,再向城门进攻。”

大家都觉得吴八月的这个办法还不错,于是决定一试。

当日深夜,吴八月即传令挑了两百会水性的健壮汉子,每人发了一瓶包谷烧酒,喝完后,即由吴廷举率领,悄悄从虹桥之下的回龙阁潜下水去。那初春的河水虽寒冷浸骨,义兵们却借着烧酒的燥热,一阵风便潜游到了对岸。过罢河后,这些义兵从岩坎爬上去,悄悄摸到了桥头的清军营地,一阵乱刀砍杀,就将桥头几十个守兵斩杀了。接着,吴八月、吴陇登、吴天半率各自义军冲过桥头,向东门城楼发起了猛烈进攻。守兵匆忙用火箭炮石往下猛打,双方激战多时,义军死伤了数十人,天亮后,义军不得不又撤回了桥头。

怎样才能攻进城去?吴八月和众首领商议良久没有好的办法。这时城边一位老者找到吴八月献了一计道:“你们用火攻试试。把柴草多备点,堆起城墙那么高,一定可以破城。”

吴八月立刻点头道:“好,这办法可以一试,多谢你老提醒!”说罢,即传下命令,让义军到山上砍来上千担柴草,乘着夜间运抵东门城下,再用几百桶桐油浇上去,然后用火把点燃。霎那间,只见火势顿起,浓烟滚滚。大火象冲天的巨龙,张着爪牙直向城内扑去。城楼上的守兵顿时被烟雾薰得睁不开眼睛,个个急得大叫乱窜。提督刘君辅见状,立刻飞调守城守兵和百姓提水灭火。因为火势太大,浇了许久也没有浇灭。刘君辅又下令背来几十床棉絮,用水浇湿了,再让守兵裹着棉絮去滚火,滚了几遍方将火势滚熄。

火攻没能奏效,吴八月正欲组织人马再次强攻,忽有一探子匆匆前来报告道:“回龙阁那边发现清兵援军!”

“啊,官兵援军到了,撤!”吴八月只得将义军撤往了城北的山头上。

这支援军原来是辰州协守备邵上达带的四百余名清兵,过了一会,靖州协副将赵玉衡也率了八百余名清兵匆匆赶到。两支援军开进城内,提督刘君辅终于松了一口气。

撤退到城北半山坡上后,吴八月与吴陇登、吴天半又商议道:“清军大队援兵来了,此城更难攻了。我看咱们不如带兵向泸溪和辰州方向进攻,这样可以把敌人吸引开来,把战线扩得更大。”

“好吧,咱们就听你的!”吴天半表示同意,吴拢登也只好赞成。

于是,义军除留下少量人在凤凰辰溪活动外,其余主力又被三人带着直向麻阳、泸溪方向杀去。

在吴八月率部进攻乾州和凤凰的同时,石三保带了数千苗军,对永绥厅卫城也发起了猛烈进攻。

永绥厅卫城防御十分坚固,留在卫城内的都司吴开泰,这时指挥的兵力虽不足三百人,但其弹药充足,守卫布置很严密,义军接连几天攻击都没有奏效。

当日傍晚时分,石三保在城外一座小山旁的寺庙里召集众部将商议道:“小小卫城,如此顽抗难攻,大家谈谈,有什么破城的好计策没有?”

哄哄寨寨长龙子贵建议道:“这几天我们办法都想尽了,搭梯子攻,用火攻都没有成功。我看咱们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只围不打,等到城里粮尽弹绝,那时再攻就容易了。”

坳溪寨寨长陇三科道:“将此城长久围困是个办法,但就怕时间长了,会来援兵。”

石三保的侄子石由保道:“我估计清军援兵一时来不了,现在苗疆各处都在起义,永绥厅地方偏僻,道路被阻隔,清军的增兵被拖住了。”

“嗯,暂时官兵肯定增援不了。咱们就围困一段,看情况再定吧!”石三保最后拍板道。

于是,永绥义军放缓了进攻,双方形成了一种僵持局面。而此时,在邻近的保靖和永顺,分别又有梁宏臣张廷仲发动了苗民起义,两支义军与永绥义军遥相呼应,对三个县府的守军形成了巨大的威慑。

奉令进剿逆苗的御任湖广总督福宁,这时急调宜昌总兵张廷彦和襄阳镇总兵黄周各统兵三千速往保靖、永顺和永绥增援。福宁自己亦统兵七千,直向辰州、泸溪一线进发。

十余日后,宜昌总兵张廷彦带兵率先赶到了保靖。他分兵一千,给永绥守军送去了许多粮草和弹药。永绥守军有了这支清军援助,顿时又胆壮了许多。但是石三保率领四五千苗军,围困在卫城四周山头上,并没有撤走。石三保还在寻找战机,期望攻破卫城。

一日上午,石三保正在山坡营帐中苦思攻城之策,儿子石老有忽然进来告诉他道:“爹,外面有个人要找你哩!”

“啊,是谁?”石三保问。

“是永顺郎溪的张廷仲。”

“嗯,他来了。请他进来。”

石老有将张廷仲带了进来。

“张保正,你怎么到此来了?”石三保招呼道。

“我专程来找你呀!”张廷仲道:“前次在你这里参加聚义后,我回去发动本保十个寨的苗民举义了,我们队伍现在正逼近永顺县府。”

“那太好了!现在我们苗疆的寨民大多都起事了,吴八月正率部进攻乾州,吴天半、吴陇登在率部攻凤凰,石柳邓在率部攻松桃,我准备去攻占永绥厅。你把永顺一方的苗民发动起来,早日占领永顺府城,对官府将是极大的打击。”

张廷仲想了道:“把苗民发动起来,可以攻占永顺府,但我部现在与乾州石家寨石大贵部生了冲突,石大贵带人劫掠我郎溪寨,对我义军造成了严重威胁,此事你看怎么办?你应该主持一下公道。约束石大贵吧!”

石三保道:“这是怎么回事,胳膊肘不能往外拐,自家人怎和自家人斗起来了?”

“石大贵这人你不知,他蛮横无理,杀戮成性,我们两家过去就结有怨仇。”

“结了什么怨仇?有那么严重吗?”

“他有个妹妹嫁给了我,其妹脾气暴躁,有两次为一点小事我们夫妻俩争吵了一下,她气不过上吊自尽了。石大贵就这事到我家兴师问罪,大打出手,从此我们从亲家就变成了仇家。”

“如此说来,你们之间的怨仇还不小哇!不过,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为了共同对付官军,我劝你们要化干戈为玉帛,不要再争斗下去了。”石三保又劝道。

“现在是石大贵欺人太甚,不是我不愿和解。”张廷仲道:“我这次来就是想请你出面来调解一下。”

“好吧,我会派人去劝解他,希望你们能够和解。”

“嗯,只要你能将他说动,那我就太感谢你啦!”

“不必客气,我能帮到的事,一定去帮。”

“那行,我就告辞了!”张廷仲站身起来。

“就在这里吃顿饭再走吧。”

“不用了,我没饿哩!”张廷仲说罢,就走出了门去。

石三保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