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阳一惊,他竟然能开口说话?这一声,也让礼裔惊住了,半晌才颤声问:“你是、你是……”
那****看也不看礼裔,横刀在前,挡在海阳与礼裔之间,又说道:“你走,我放了你,永远不要再踏入祈灵山半步。”
“哈?”海阳冷笑,这笑,似乎也在笑自己。
倏然,笑声停,****屏息凝神,海阳大步跨出,礼裔忙喊:“愣在那儿做什么,快杀了他!”
****无动于衷,看着海阳走进,才缓缓开口道:“现在的你不是我的对手,你还是走吧!”
就在他话音刚落,海阳忽然身形一晃,鬼魅身形似乎比之前来的更快更迅猛,“当当”刀锋连着挡下了海阳两次快攻,海阳落地,身微顿,脚一滑,满色凝重继续攻来,一次比一次快,一次不一次狠,一次比一次厉。
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就连那名犬奴也开始渐渐认真起来,刀起刀落,划出白芒如电,迸出星光点点,海阳感觉体力迅速流失,但目光还是死死盯着礼裔,忽然身侧阴风袭来,海阳眼尾一扫,本轻易能闪开,却在逼命一刻气血攻心,内息一滞,无法避开。
就在电光石火之间,察觉异状的****连忙收力,怒喝一声,硬生生的将刀锋偏离数寸,从海阳左肩穿了过去。
“叮铃!”
黑刺落地,清脆悦耳,海阳惨笑,绝望合眼,咚的倒在了地上。
“哎……你这又是何苦……”****扔下刀,只觉他气息渐弱,如果现在及时施救,也许还能救的回来,当下沉思。
“让开!”礼裔怒吼拨开两****冲了过来,捡起地上的刀对准海阳的喉咙就准备刺下去。
“住手!”那****蓦地起身,劈手躲过刀,“当初你说过不对祈灵山的人动手,这会儿你说怎么回事?”
“要你管!”礼裔捂着瞎眼,瞪着****,更显的面目可憎至极。
“哈?狗咬吕洞宾,要不是看在你是我老友的份儿上,我御子渊会扮成这鬼相来救你?”御子渊说着一把扯下头上的黑布,一头长发顺势滑下,他身材修长,皮肤微白,双目炯炯,却是罕见的银红,让人有些不敢直视,他虽不及海阳那般美到极致,但也英俊潇洒,玉树临风。
见礼裔依然是一副余怒未消的模样,他薄唇微扬,邪魅一笑,因为刚扯下头上黑布,一头长发凌乱又不失优雅的散在他的肩头,又给他平添了几分诡异妖冶的气质。
他是礼裔多年好友,礼裔虽然怒,但这怒全来自海阳,既然他不想让他杀他,他虽心有不甘还是哼哼唧唧的一语不发,眼一瞥,一脚踢翻海阳,又眼前一亮,想到了更好的计划,嘿嘿一笑。
“适可而止啊!多行不义必自毙。”御子渊见他笑立马严肃的提醒道。
礼裔嗯嗯啊啊的点了点头,眼尾一扫见御子渊手中的刀,忙问:“这刀哪里来的?”
“刀?”御子渊举起手中的刀问:“你说这把?”礼裔“嗯”了声,御子渊道:“之前我跟着你的****找上花家,见地上的刀就捡了来,怎么了?”
礼裔喜上眉梢,竟顾不上瞎了的右眼伸手抓向刀,却在同时,地上的海阳蓦地睁眼,趁两人分神之际一跃而起,右手黑刺冷不丁刺向御子渊,御子渊反应速度极快,连身后退,到是礼裔回神一瞬就被海阳捏住了喉咙。
“啊!啊……”礼裔整个人就被提了起来,四目相对,礼裔又惊又怒,求助的扫向御子渊,海阳眼尾同样扫向御子渊,但目光还是落到礼裔身上。
“咔嚓”
好像是骨头碎裂的声音,御子渊无动于衷,只是冷冷的注视着海阳,杀气四溢。
“爹!”远处的山头忽然传来一个嘹亮的声音,清脆悦耳。
海阳听出小央声音,手蓦然一松,扭头望去,与此同时,御子渊乘隙攻来,刀光一闪,“唰”的砍断了海阳左臂,跟着,又是一刀,补进了他的胸口。
“小……”伸出的手,向着声音来源,海阳不甘的望着模糊不清的远处,想去看个究竟,小央、是不是小央?
可是,再也没有声音从那里传出,“咚”海阳翻下亭子,重重的摔在地上,血洒了一片,染得周围一片殷红,他的手动了动,眼前模糊再模糊,那一刻,他似乎看到了小央向他跑了,还有兮红,他们一家人,很幸福很快乐,然后,天渐渐黑了下来,他缓缓地合上眼睑。
御子渊一声长叹,将刀扔到礼裔面前,摇头道:“你好自为之吧!在这么下去我也救不了你。”
说完,他抬脚欲走,礼裔心有余悸的抹了抹脖子,将他拦下,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御子渊薄唇轻扬,带着他惯有的邪笑,凉凉的回道:“我听说六宫仙也加入了妖主之争中,所以过来看你是不是也去凑着热闹,看来没有。”
礼裔“哦”了一声,精亮的眼意味深长的望向御子渊,问:“我对那没兴趣,谁是妖主也与我无关,怎么?你想争?我倒可以帮你。”
御子渊绕过礼裔,挥了挥手,朗声道:“不必了,我呢……唯恐天下不乱,有热闹就好,何必惹祸上身。”
他的话说完,人就隐没在了林中,快的眨眼之间,静的听不到一丝声响。礼裔认识他几百年,对他的心思也不好把握,他这人喜怒无常更胜过他,见他走远,也就懒得再去理会,目光一转,移向远处的山头,招了招手,“带七个人上去给我搜,记得一定要活捉。”
黑衣****点头,悄声退下,礼裔拾起御子渊扔下的刀,走出亭子,看了看死去的海阳和手中染血的刀,自语道:“花凋零的孤龙吟,不知道花兮红知道这把刀杀了她的丈夫会是怎样的场景?”
说着,又从怀里摸出一片灰色布条,塞到海阳手中,握了握。
昏沉沉的天,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明明刚才还是晴朗白日,转瞬间就暗了下来,空气闷得人烦躁,不一会儿就滴滴答答的下起了雨。
啪!
雨水打在了她的脸上,她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自从海阳走后,她每天都会来到不归林入口的大树下等着,一等就是一天,她每天都极目眺望,希望看到那两条熟悉温暖的身影缓步而来,温柔的对她说:“我回来了。”
笑着,温暖着,从皮肤到心头。
然而,自从海阳走后,不安的情绪挥之不去,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连着几晚都被噩梦惊醒,梦中海阳死了,小央也死了。
自此之后,她就不敢入睡,也不回屋子,天天守在林口。
她抬头看着乌云滚滚的天,缓缓站了起来,她太累了,所以等着等着睡着了。雨,渐渐大了,噼里啪啦的打在她的身上,她浑然不知,目光移向远处,极目眺望。
就见雨中,一条黑色的人影朝不归林走来,花兮红眼睛一亮,激动的朝黑色人影跑去,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花兮红大喊:“海阳!”
没有回答,花兮红又向前跑了几步,黑色人影走到了她的视线内,面色苍白如纸,却依旧挂着温暖的浅笑,海阳离花兮红三步距离停了下来,“我回来了。”
“海阳!”花兮红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海阳紧紧的抱着她,温柔的附在她耳边,说:“无论发生什么,一定要活下去,为了小央。”
“你说什么?”花兮红浑身一颤仰头问。
海阳笑着摇头。
轰隆!天空划过一道霹雳,花兮红猛的睁开眼睛,脸上微湿,灰蒙蒙的天淅沥沥的雨,她茫然的看着天,看着自己靠着的树干,揉了揉眼。
原来是梦。
花兮红心想,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花兮红感觉脸颊湿润,伸手摸了摸,泪,顺着眼眶止不住的流,心口像堵了什么难受的说不出话来,这种悲痛的感觉,为什么这么真切。
好难过,好难过,为什么她会这么难过,好像永远也看不到海阳,永远也不能在一起。
“不要……”花兮红抱着头努力想甩掉不好的想法,然而,心中的悲恸却像泛开的涟漪,一层又一层,不止不休。
她靠着树,视线渐渐模糊,雨水在地上汇成一片又一片的小水洼,然后又分成西西的几股各自流开,流到她的脚下,汇成一小圈淡粉色的水洼。
“血……”
那丝丝淡淡的粉色吸引了她的目光,她心头一颤,倏然站了起来,远远望去。
雨,朦胧的视线,花兮红瞳孔骤缩,“海阳!”
熟悉的黑衣,静静的躺在泥泞的土地上,氲开的血染红了一片污浊的水,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惊恐的说不出话来。
海阳、真的是海阳……
花兮红连滚带爬的跑了过去,豆大的雨噼里啪啦的打在她的身上,模糊了的视线,唯一清晰的只有血泊中躺着的人,散落的黑发,苍白的脸。
“海、海阳、海阳……”花兮红一下子扑到海阳身上,“海阳、海阳……”
冰冷的身体,甚至比雨水更加寒心,花兮红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茫然无措的紧紧抱着海阳,“海阳、不要吓我,你没有事的对不对,快醒过来啊!海阳……”
雷鸣电闪,大雨倾盆,雨中的花兮红回想着刚才的梦,回想着曾经的美好,回想着那一场大雨,仰天痛哭。
凄厉的哭喊,绝望的容颜,花兮红的心仿佛被硬生生的挖了出来,没有小央、没有海阳,什么都没有,那她还活着做什么?
她就这么痴痴的抱着海阳,坐在雨中,一直想一直想。
这场雨,整整下了一晚,祈灵山内,花刃寒坐在屋内,看着豆大的烛光,心头忽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妍夫和小隐睡下了,花夫人掀开帘子疲惫的走了出来,花刃寒奇道:“你怎么醒了?”
花夫人摇了摇头,望着窗外的雨,出神的说:“我梦见了红儿,我梦见红儿也死了。”说着,泪就从眼眶流出,再也抑制不住,掩面哭泣。
“没事、会没事、红儿应该在不归林。”花刃寒起身搂着花夫人安慰道,看着窗外,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一晚无眠,或者说,一闭眼就会看见令人心碎的绝望容颜,花兮红傻傻的坐在雨中,抱着气绝多时的海阳,哭的悲痛欲绝,笑的肝肠寸断。
“哈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响彻整片不归林,仿佛地狱的厉鬼。
“你的无能,最终让爱你的人死了,哈哈,弱者弱者,自食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