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民族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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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颜色与猫

除了未被污染的水和空气,没有颜色的东西似乎不多,没有颜色的动物更无所闻。猫,不论家猫野猫,也不论波斯猫还是中国狸猫,均在有色之列。

颜色有多少种?说一千种恐怕也不会错。最基本的,是赤橙黄绿青蓝紫。如果用画家的眼光看,则主要有红白黄蓝黑等基本色调。

哪种颜色最好?恐难有整齐划一的回答。如果对以“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似乎较为妥当。这是一般的逻辑。

人类在其发展过程中对颜色赋予了很多颜色之外的含义,使颜色充满了政治色彩、宗教色彩、感情色彩和迷信色彩。因此,有人便对颜色做了三六九等的区分。如果要争世界五大发明的话,那么也非中国的火药等等之后的“颜色学”莫属了。

封建社会,中国崇尚了两千多年的黄色,以黄色为至尊。所谓“黄袍加身”者何?盖坐皇帝宝座之喻也,只有皇帝可以穿黄袍。其余百官,依品位不同穿不同颜色的官服。或也有穿黄色官服的皇亲国戚达官贵人,但这个黄不是那个黄,与皇帝老儿的黄袍不是一种黄色。

对军队冠以颜色,在封建社会似乎只作标志而已,并无多少政治内含。比如农民起义中的“黄巾军”“红巾军”,比如清朝刘永福的“黑旗军”等等,只是为了区分义军与官军,或一部官军与另外的官军而已。清朝的八旗军,虽然颜色与尊贵的程度有一定关系,但旗人的尊卑贵贱似也未完全维系和表现在颜色上。

给军队标上“红”“白”,并据以代表其先进性与反动性,当属苏联人的进一步发明。这也如同“四大发明”是中国人的功劳,但其应用却被西方人占了先一样,颜色学也被外国人进一步作了发扬和光大。我们也怨不得什么。我们的很多东西是从苏联搬来的,当然政权与军队的颜色也不例外。现时的中国人,不论熟悉不熟悉党史,对于政权和军队之前的“红”“白”所代表的意思,是再清楚不过的。这本无可非议。在争夺江山的年代,在制度严重对垒的时期,对标识不同军队与政权的颜色赋予强烈的感情色彩,也在情理之中。如果说有什么遗憾甚或不幸的话,那便是在取得政权之后,未能正确处理这种感情色彩,而是将它推向了极端。众所周知,真理向前迈进一步,便是谬误。言之凿凿。

在当年进行淮海战役时,刘伯承曾说过一句被后人争论不休的话:“不论白猫黑猫,逮住老鼠就是好猫”。在建设时期,邓小平借用此话表达了同样的意思。但在“文化大革命”中,此言便成了“白专道路”的标记,成了邓小平等人的一大“罪证”。其影响之深,于今尚未消除。

对于“猫”之“颜色”,以“正统马列主义者”自居的人要求论“黑白”,只许黑猫存在而不许白猫存在。还好,他们还未要求只许红猫存在,否则,猫便会绝种。因为猫而红者,猫而大红大紫者,实在未曾目睹也。对于“猫”能否逮住“老鼠”,他们倒并不关心,或者已有一定之规,只要颜色“对劲”,不逮或逮不住老鼠也是好猫,而倘若颜色不符合其审美观价值观,即便能将地球上的老鼠逮完,也还是一只地地道道的坏猫。这标准是“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宁要社会主义的低速度,不要资本主义的高速度”政治主张的直接产物。其危害之大,世人皆知。

目前,党中央正带领人民进一步解放思想,加快改革开放的步伐。当此百端待举之时,我们禁不住呼唤刘伯承元帅倡导的“旧猫论”,而吁请国人摒弃只分颜色,不论逮鼠的“新猫论”“假猫论”。呼吁多一些求实精神,少几分虚假空泛浮夸的感情色彩。

(载1992年7月20日《黄河房地产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