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
柳桥仍是坐在地上,泪水泛滥,而自从那一年之后,她便没有再哭过,因为哭便是代表她软弱了,而软弱会毁了她,会让她无法支撑下去。
可是今晚……
君世轩!
你该死!
当年她就不该手下留情,她就不该记着他所谓的恩情!
你等着!
这笔账我定然会找你算!
这一夜,柳桥一夜未眠,也放纵了一夜,任由着压下心里的悲伤如潮水一般将她淹没,而这样做的结果便是次日精神恍惚,脸色奇差。
“东家,要不我们休息两日再赶路?”李伯忧心道。
柳桥摇头,“不用了,我坐的是马车,也可以休息。”
李伯在她身边多年,看了她的神情便知道她是不会改变主意,只好继续启程,台州的陆路还算是安全,只要不碰上海盗上岸,基本不会出现盗匪。
几年前朝廷在台州设了一个军营,用来抵御海盗的,不过台州的海岸辽阔,往往海盗上岸洗掠完逃走,军队才赶来,而大周的将士不善水战,也没有专门用来海战的战船,所以也不敢追击,便是连下河道截杀水匪也是屡战屡败,许是为了不让朝廷觉得自己没用,便将杀伤力使在了陆路匪盗上,几年下来,台州各个山头的匪盗被清扫一空,倒也为地方尽了一份力。
所以,只要不碰上海盗上岸,来台州也还算是安全。
不过因为台州的官道并不好走,而且费时,所以往来的商队大都还是走水路,而一般只要沿途打点,再养上一些护卫,也还是可以安全。
而没有银子沿路打点或者养护卫的,便乖乖的走官道。
就如柳桥一行人一般。
虽然陆路稍微安全,但是一行人一路也还是走的很谨慎,而自从那晚那个人闯入了屋子之后,柳桥也没有拒绝让人守夜,不过没有让白义一个人守,而是跟随行的镖师商议,每晚两人轮换。
而不知道是有人守夜,还是因为被柳桥识破了,那人再也没有出现过,期间柳桥寻了一个借口让李伯打听那人的消息,也没有打听到。
许是没有再跟着。
而随着营海将近,柳桥也放下了这件事,钻研起了书本来,到了营海,他们没有入住客栈,而是在镖师的安排之下住进了一个小宅子里。
稍作休息之后,柳桥便开始早出晚归,当然,出门的时候除了带上李伯跟白义之外,还有两个镖师陪同。
营海虽然是县,不过跟大周其他的县却有些不一样,营海县的县城很大,如果用一个圆圈来形容营海县,那县城便是这个圆圈缺了几个角,那几个角便是县城下属的村子,都是渔村,靠近海边的。
整整十天,柳桥几乎走遍了整个县城,却都没有找到想要找的东西。
一直到了第十一天,终于在一个商行的老掌柜口中得知了一些消息,这老掌柜说他似乎见过她所形容的东西,不过那不是用来吃的,而是用来观赏的,很好看,是一个海外的商队带回来的。
柳桥赶紧为了这商队在何处。
那老掌柜说出海去了,还没回来。
柳桥又问如今那东西可还在?
那老掌柜摇头说不知。
柳桥只能详细问了那商队的情况,随后又去打听,得知再过几日便是那商队回来的日子,只好耐心等待。
然而便在商队归来的前一夜,县城内出现了火光。
“东家!”李伯面色焦灼地敲了门。
柳桥开门,“怎么了?”
“东家,有人在县城里面放火!”李伯道,“可能是海盗?”
柳桥心一沉。
“安镖头他们在厅里,让小人来请东家过去!”李伯继续道。
柳桥点头,“好。”随后起步往厅堂走去,到了厅堂,便看见镖局的人都在,她看向其中一个圆脸的中年汉子,“安镖头,情况如何?”
安镖头起身,“柳东家,我已经让兄弟出去打探情况,如今城门已经关了,我们是出不了城的,如果情况不严重,我们就赶去衙门,如果严重,我们就死守这里!”
“死守?”柳桥蹙眉,“可行吗?”
“如果衙门不安全,那只能死守原地!”安镖头道,“柳东家放心,我们兄弟会尽一切的力量保护你的!”
柳桥沉吟会儿,“好,那一切就拜托安镖头了!”
朝廷的水军军营就在营海,便是海盗真的来了,情况也应该不至于坏到死守的地步!
可是,事情的发展却让她的希望破灭。
外面的火光冲天,而打杀声也越来越大,仿佛就在门外一般。
安镖头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在小半个时辰之后回来了,手中的武器都染了血,“如何?”
“镖头,情况很不好,这些人应该是在早就埋伏好了在城里,就等着今晚里应外合,如今衙门已经被困住了,城门也被占据,现在估计海盗已经开了城门让外面的进来了!”
“这几日都是各大海外船队回来的日子,他们早就盯着这些货物!”
“镖头,我们出不去了!”
安镖头神色极为的凝重,“除了承平十一年那次,海盗从来没有这般大的动静,每个月都有海外商队归来,仅仅是几个商队的货物会让他们如此猖狂?若是冲着商队的货物来的,那直接在海上动手不是更好?”
“安镖头的意思是?”柳桥眯起了眼睛。
安镖头不敢说什么,“如今只能希望水军军营能赶来!柳东家,你先坐着,我去安排兄弟来死守宅子!水军军营里这里县城不远,我们应该能够支撑到军队来的,而且这宅子在平民区,海盗应该不会这么快攻到这里!”
“安镖头尽管安排就是。”柳桥点头道。
安镖头点头,转身便出去安排。
柳桥坐着,低着头握着拳头,沉默。
“东家不要害怕,白义誓死保护东家!”白义少有的主动开口。
柳桥抬头,看着眼前的李伯跟白义,苦笑,“是我任性连累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