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乎。”死道士回答的干脆利落。
“就算她是安琪儿,你也不在乎?”
“不在乎。”死道士想也没有想的回答让我的心顿时碎裂开。
“我只在乎这个女人的生死将带给太子殿下的后果。虹景王和碧落王一直是中间派,这对太子殿下还不构成威胁。可蓝翎王却野心勃勃,一直伺机取代你的太子地位。中秋节家宴上,父皇一定会从老六,老七,老八,老九和老十之中选出剩下的两位王爷,并把代表地位和兵权的羽罗分给他们。这种时候,如果鎏金殿里再出现事端,父皇一定会对太子失望之极。到那时,父皇选出的王爷恐怕就很难是效忠太子的人。太子应该知道,六位王爷分别掌管着鏊月国的六股兵力,他们的势力对比将决定今后朝廷的格局。一旦父皇选择了老六,老八或者是老九,今后就算太子登基了,也很难保证蓝翎王不会联合其他人起兵造反。所以,当前我们要做的就是,千万不能再被别人抓住任何的把柄。”
大厅里顿时安静下来。太子和死道士对视了很久,最后太子把剑从死道士的脖子上移开,“好,我答应你不杀她。”
“但我绝不会轻易放了这个女人。我要好好调教调教她,让她知道帮老五跟我作对的下场是什么。”
太子说的这个女人,究竟是那个在屏风后的女人,还是指我?他究竟要做什么?
“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死道士突然拦住太子,我的喉咙一紧,以为他要为我求情了。
“怎么?还是舍不得这个女人?”太子也和我想的一样。
“太子今晚想怎么高兴都可以,但千万不能再惹出人命。就算人死了,太子也要处理的干干净净,不能被任何人看见,更不能被任何人发现。如果太子能答应这点,子逸现在就马上离开。如若不能,子逸就留下来,等候为太子处理后续事宜。”
天啊,我真不敢相信这是死道士说出的话。但也只有他能说出如此冷冰冰的没有丝毫情感的话。如果死道士认为被太子绑在屏风后的宫女是我,他还会一点想救我的想法都没有吗?他究竟知不知道屏风后的女人是谁要是太子所说的人是我,那死道士就一点想救我的想法都没有吗?
“你真的想留在这里,观赏我如何调教你喜欢的女人?”太子反问。
“子逸一生只喜欢过一个女人,她已经死了。”
“你可知道,那屏风后的女人就是安琪儿?你真的不介意我对她做出过分的事情?”太子用剑指向屏风后的女人又一次问道。
“今晚若是子业在这里,他会非常介意。但子逸不会,那女人对我来说,”死道士停顿了下,“什么都不是。”
一阵冷风从我的身体里穿透,一团怒火紧接着吞噬了我,我从不认为自己对死道士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非要按上一条,顶多就是死道士的仇人。可为什么听到死道士说的这句话后,内心烧成灰烬的地方却在隐隐作痛。
“好,”太子丢下手中的佩剑,走到死道士面前,“我相信你不会背叛我。你可以走了,像她这样出身风尘的女子像她这样的风尘女子,就算被我羞辱也不会做出自杀那样的事情。我答应你,消遣完之后就立刻差人送她回去。”
“太子殿下,”死道士又开口说道,似乎还有事情没说完。
“还有什么事?”
“就算太子殿下忘不了旧爱,为了今后的大业,也务必要在中秋家宴上答应父皇的赐婚,迎娶新的太子妃。”
太子怔了下,反问道:“如果父皇也为你赐婚,你能接受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吗?”
“子逸身上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死道士笃定地说,“子逸只是个王爷,且膝下有子。就算此生再不续弦也不会违背祖宗家法,有害社稷。但太子不同,太子身上背负的可是鏊月国的未来和希望。就算太子不喜欢,今后也要迎娶很多女人,并诞下子嗣延续鏊月国的命脉。这就是殿下的命运。”
“哈哈……”太子冷笑了两声,“时刻战战兢兢是我的命运;双手沾满鲜血是我的命运;娶不爱的女人也是我的命运。如果我不做太子了,是不是就能摆脱这些命运?!”
“不能。”死道士斩钉截铁地说,“我们面前只剩下一座有进无退的独木桥,一旦我们从这桥下摔下去,水里的猛兽会立刻将我们啃噬到尸骨无存。想想历史上那些被废的太子,有谁可以安逸地渡过余生?有谁可以安全地渡过余生?所以,我们必须要在这座独木桥上站稳,站牢,绝不能给任何人把我们拉下去的机会。”
太子安静了会,压制住内心的怨气生硬地说:“你可以走了。”
“子逸告退。”死道士就这样头也不回地退了出去。
外厅再一次恢复死一般的寂静,只见太子重新捡起剑走向屏风后的那个女人,在我还没有看清楚他的动作前,剑就已经刺进那女人的身体里。鲜红的血液飞溅到雪白的屏风上,像黑色的雨点。那女人到底是谁?又为什么会被杀?
太子把剑从女人的身体里抽了出来,转身看向我的方向。一刹那,我像石头一样僵硬在原处,吓得都不敢呼吸了。太子要对我做什么?非礼我?还是要杀了我?握在太子手中的剑在月光下泛着寒光,我觉得自己的耳朵在嗡嗡作响,心都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我想闭上眼睛,好像这样做就能保住自己不被太子伤害。但我的眼皮也僵硬住了,怎么也闭不上,反而瞪得更大,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一般,惊恐地盯着一步步走过来的太子。
该死的死道士!该死的死道士!!如果今晚我出现任何意外,做鬼都不会放过你!!该死的死道士……谁能来救救我……
“你在害怕什么?”太子将竹帘拉起来,将我嘴里的黑布取了出去,“怕我杀你灭口?”
“为什么要抓我?我做错了什么?”尽管我的双腿都在瑟瑟发抖了,但还是努力保持镇静地问道。
“为什么抓你?哈哈!”太子苍白地大笑,指着屏风后被杀的女人问我,“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吗?”
我摇摇头。
“青遥王府里的一个婢女,她告诉了我一个非常有趣的消息。我知道左兰朵遇害一事,青遥王早已经查出凶手,但他却一直瞒而不报。要知道左兰朵可是左丞相的女儿,是我举荐进宫的。我很好奇这凶手到底是谁,会让青遥王如此袒护?于是就派那个婢女去跟踪青遥王。你猜青遥王偷偷见了谁?”
“左兰朵的死跟我没有关系!”我想太子因为我和死道士在御花园的见面而误会了我想太子误会了。
“没有关系?难道不是你乞求青遥王,不让他把你交出去的吗?”
太子果然以为是我杀了兰朵,然后又去私下见死道士乞求他不把我交出去。
“我没有!”
“你没有?!难道你想告诉我,青遥王是为了保护你才不把你交出?还是你想告诉我,青遥王和蓝翎王已经暗地勾结,所以他才袒护你?!你以为你现在这样说,我就会相信你?”太子捏起我的下巴,“刚刚你也听到了,子逸说,你对他来说,什么也不是!!”
死道士一直没有把凶手的事情公布出去,绝不是出于要保护我的目的。可我却不能把死道士和我见面的原因和细节说出来,因为这会给胖子带来麻烦。可我却不能把死道士和我见面的原因和过程说出来,因为这会给胖子带来麻烦。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死道士认定,胖子就是杀了兰朵的凶手,但此刻只有三缄其口才能保护胖子。
“那就把我交出去,让宗人府查办!”虽然我非常清楚宗人府什么的不是吃素的地方,一旦被丢在那里面,肯定会屈打成招。但相比眼前的局势来说,只要能快点离开这鎏金殿,我就能暂时安全。这个太子给我的感觉是患有严重的精神狂躁杀戮失控症,这或许是长年勾心斗角战战兢兢生活压力大所造成的。
太子捏紧我的下巴将我拉到他面前恶狠狠地说:“你是谁,为什么进帝宫,又打算做什么,这些我都一清二楚。今天把你抓过来,就是让你看清刚才的一幕,然后把它转告给你的主人。你告诉他,子逸永远不会背叛我!这场战争还没有结束!我绝不会输给他!”
我正在消化这番话的时候太子捏紧我的下巴将我拉到他面前,恶狠狠地说:“你是谁,为什么进帝宫,又打算做什么,这些我都一清二楚。今天把你抓过来,就是让你看清刚才的一幕,然后把它转告给你的主人。你告诉他,子逸永远不会背叛我!这场战争还没有结束!我绝不会输给他!”
我正在消化这番话的时候,忽然,只见太子的手在空中一挥,我感到自己被什么东西刺中了,接着是一阵剧痛,热腾腾的血从肩膀上流淌出来,刺进我身体里的那把剑像火红的烙铁一样压在我的肩膀上。
“这是给他的回礼!”太子用力把剑抽了出来,我感觉整个世界在我的眼前开始旋转,颠倒。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重新躺在婢女房里,肩膀上的伤口已经被人处理过,但依然让我痛入骨髓。天已经微亮,在鎏金殿发生过的事情就像一场梦境。
会是谁医治了我?太子?不可能。太子把我抓过去,就是想考验死道士对他的忠心。现在他伤了我后又放我离开,是为了给自私鬼一个警告并让我替他传达口信。太子绝不会在伤了我后又派人给我治伤他不会在伤了我后又派人给我治伤。
目光停在房间里的一个白底青花瓶上,我想那或许是给我治疗伤口的人留下的。除了太子之外,还会有谁知道我被绑架了?死道士?不,绝不会是他。
我的脑袋里乱哄哄的,好像还沉浸在一种恐惧中,我的心却有种说不出的酸楚。死道士对太子说过的那些话,仿佛一把把利刃刺进了我的身体,那种痛比肩膀上的伤口还要剧烈好几倍。
“就算她是安琪儿,你也不在乎?”
“不在乎。”
“你真的想留在这里,观赏我如何调教你喜欢的女人?”
“子逸一生只喜欢过一个女人,她已经死了。”
“今晚若是子业在这里,他会非常介意。但子逸不会,那女人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
……看看这些话的鬼样子!不在乎被捆绑住的女人是谁?不在乎要被太子杀掉的女人是谁?更不介意亲眼看到那个女人被太子羞辱?鏊子逸……我诅咒你!!诅咒你出门被马撞!喝水被水呛!吃饭被饭噎!睡觉被鬼压!说话咬舌头!走路摔折脚!诅咒你今生没幸福,来世苦一生!!!
我感觉自己快要被怒火逼疯了!真想立马冲进同道堂把羽罗抢出来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可我没有那样的绝世武功无法冲破层层的守卫,更不能让其他人发现自己的伤口。被太子绑架,还有受伤的事情都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时间就这样在我咒骂着讨厌的死道士,并悄悄养伤中流逝着。到了中秋节这天,终于有了转机。
八月十五这天,皇帝大叔的所有老婆,孩子,孙子的都要来帝宫内陪大叔喝酒赏月。华暖宫的管事公公带着我们在御花园张罗着。我肩膀上的伤口已经彻底好了,替我治疗伤口的那个神秘人还是没有丝毫线索。有时候我会想,也许是鎏金殿里的哪个好心的公公在送我回来的时候帮了我一把,但又害怕被主子责怪有时候我会想,也许是鎏金殿里的哪个好心的公公在送我回来的时候帮了我一下,为了怕被主子责怪,所以才没有吱声。
一张巨大的香案上面有规有矩地摆着月饼、西瓜、苹果、红枣、李子、葡萄等祭品,其中光月饼的式样就有好几十种,什么莲蓉月饼,五仁月饼,黑芝麻月饼,冰糖月饼,豆沙月饼……让人应接不暇。一尊汉白玉雕刻的月亮神像放在香案的正中央,朝着月亮的方向。七个莲花状的玉盘子,围在神像的四周。
华昭仪的贴身张奶妈抱来一个盒子,从里面取出了三块鏊月国的国宝——羽罗,逐一放在玉盘子里。如水的月光落在通体雪白的羽落上,仿佛雨滴落入水潭般跟羽罗发出的光完全融在一起。这时我才发现这些羽罗内的玉纹颜色不同,一块是紫色纹路,一块是橙黄色纹路,还有一块再眼熟不过的……我的羽罗!!透明的白色纹路!!
我的手心因激动骤然聚集了很多汗水。摆放好羽罗后张奶妈就叫来很多禁卫军在四周把守起来。可惜,时机不对。我只能眼睁睁看着羽罗近在眼前而没办法靠近和偷走它。正点着红蜡烛,就听见那些娘娘,皇子,公主们一个个盛装陆续前来。本以为可以亲眼目睹到鏊月国盛大的祭祀场面是怎样,没想到华昭仪却把我支到园子外的亭子里去掌灯。
这一长廊的花灯把御花园照得恍如白昼,悬灯万盏,银光雪浪。静鞭三声后,皇帝大叔入场了。可我离得太远,根本看不见。我对大叔也没兴趣!
靠在湖水边的大石头上想着羽罗的事情,情绪有些低迷。这时候要是冒出一个刺客,我也许有机会趁乱偷走羽罗。可现在没有刺客,只有远处的人声鼎沸,歌舞升平,近处的凄凄惨惨,冷冷清清。微风略过湖面,水纹荡漾,顿时变幻出五彩缤纷和扭曲了的图案。看看这皇宫的鬼样子!!热闹什么!
“看看你的鬼样子!打起精神来啊!!”站起来,对着水中自己的影子大喊。不行,好不容易有机会看到羽罗,绝不能这样错过!!我必须找个机会靠近它!
正准备转身,有人吟起了诗句,“伤心桥下春波绿,疑是惊鸿照影来。”
水面上多出了一张脸。
“姗姗见过七皇子。”是七皇子鏊子祥。
七皇子笑了笑冲我摇摇头,没有让我起身。我不解。
“现在,你该叫我紫瑾王。”七皇子将我扶起来后告诉我说,刚刚的祭祀典礼上,父皇赐封他和胖子分别为紫瑾王和澂海王。不但给他们各指了位身家高贵的正王妃,赏赐府第还分别赐了代表身份和权利的紫羽罗和橙羽罗。
这场兄弟之间的战争,最后以生母身份低微的七皇子和天生单蠢的胖子胜出的结果确实出乎意料。
“琪儿?”七皇子突然叫我,我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我可以像十弟这样称呼你吗?”
我茫然地点点头。
“知道吗?我现在好开心。真的好开心。可这样的话却不能告诉任何人,但如果不说出来,我又会憋得难受。”七皇子突然抓住我的肩膀,我更惊讶的睁大眼睛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