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审给蓝曜的评价毫不意外的全是溢美之词,一般的选手听到这样的肯定早就喜形于色,蓝曜只是心不在焉地听着,手指还在懒懒地拨着吉他。这种倨傲的态度让评审们脸色也有点挂不住,不过还是笑着将一封邀请函奉上。麻璇开心地直拍手掌,惹得麻凡凡纳闷不已,云凌卓通过了都没见她恭喜一句。
麻璇向来只爱自己认定的强者,蓝曜只出现这么一会儿,展示出来的各方面特质都使她臣服,这会儿她也不矜持,直犯花痴地表示:“我就要做那个人的粉丝!他将来一定会大红大紫的,里里外外全是巨星的范儿。啊,他要下来了,我过去看看,现在先要个签名收藏也不错!”
说完拔腿就跑。看着表妹消失的背影,麻凡凡很是不快,本来就实在不想再接近蓝曜,自己已经被他祸害得人不人鬼不鬼,可又不想看到麻璇人不人鬼不鬼,好歹是她堂妹。更何况……她又看看云凌卓,虽然有星辰之音计划了,可跟老计划也不冲突啊,多条退路也多个保障,顺便再刺探下敌情好了。脑子里转了这么几下,她当下决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招呼云凌卓一起跑过去。
麻凡凡跑慢几步,麻璇已经撞见了蓝曜,不只麻璇,蓝曜才下台的短短时间里身边已经围上了好几个大胆的仰慕者正在套话。麻凡凡心里吃醋,云凌卓下来的时候都只有被人远远偷看,蓝曜他又是凭的什么?!
麻璇没有跟无脑小女生一样只会尖叫表白,她俏皮地突然跳到蓝曜跟前,略歪着脑袋跟他打招呼:“HI,《Sweet Child O’Mine》很适合你,演绎得好棒,你是因为歌词、曲风还是吉他选的呢?”
蓝曜只看麻璇一眼,伸出了手……麻璇顿时小鹿乱撞,雪白的脸颊飞红,没料到蓝曜伸手是一把将她扫到边上:“让开。”
力道不猛但也让麻璇踉跄了好几步,当下傻住。其他几个少女也被吓到,全部停下了脚步,眼睁睁地看着蓝曜提着吉他大步离开。
麻凡凡在远处冷笑,这会儿你们可看清这个衰鬼扫把星的恶劣本质了吧,赶紧弃暗投明归顺我方不就好了,云凌卓只是贱了一点点,但人还算不错呢。不过接下来的发展大出她的意料,麻璇脸上飞快变了几个颜色之后,竟然又追了上去……只是这回学乖了,没有挡在蓝曜跟前,在边上紧紧跟着百折不挠地搭话。不管麻璇说什么,蓝曜只顾走他的路,没作出一点回应,那双长腿的大步伐让麻璇跟得异常辛苦,不过她也没有放弃的意思。另外的少女们看见她如此勇猛,似乎有了精神领袖,尖叫一声也追了上去。
麻凡凡叹服,现在花痴们的战斗力又增强了,越来越坚不可摧了,相比起来她真是太不够看。她更加吃醋,跑过去拉住麻璇,大声训道:“你跟着这个扫把星干什么,小心他一个衰神附体让你缺胳膊断腿,赶紧跟我回家!”
麻璇皱眉使劲想挣脱自己的手,刚想责备麻凡凡多管闲事,却惊讶地听到身后传来金属质地的迷人嗓音:“你是那个麻什么……麻烦?”
麻璇回过头看到蓝曜已经站定,邪邪勾着嘴角,虽然眼睛里并无笑意,可也足够叫她惊愕了。
“都说了姑奶奶是叫麻凡凡!死扫把星,就说你闷骚,又提个骚包的吉他到处现世了,明明比我们早到早报名,却故意迟到在最后出场找存在感,还没红就学人耍大牌,见过做作的没见过你这么做作的!”
麻璇听到麻凡凡这一连串连珠炮的嫌弃,心里十分震惊,再看蓝曜,在她们面前冷得像千年不化的冰块的蓝曜,额头已经暴出了青筋,一步步逼近麻凡凡,气势惊人慢慢说道:“你这个变态女人,弄坏我的吉他,害我不得不重新找一把,还说我故意迟到?”
“怎样!怎样!”麻凡凡也曾经被蓝曜吓到过,落下了些许心理阴影,生怕他这个没风度的男人又发狂打人,一把将云凌卓拽到身前挡住,才敢继续出声,“是你自己斤斤计较,沾点巧克力而已嘛,洗洗不就好了,那么点小事都要哭爹叫娘,你也害我宝贝漫画全都丢了呢!”
蓝曜哭爹叫娘?少女们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玻璃心哗啦碎了满地。蓝曜的青筋又多鼓出一条,克制不住又想要动手,云凌卓有了经验,事先抓住蓝曜握紧的拳头:“这回不要动粗了,现场这么多记者,你既然参加了比赛,总不想马上因为这种事传出不好的新闻被淘汰吧?”
“哼。”蓝曜不屑地笑,不过也收了杀人的气势。
麻凡凡从云凌卓身后露出脑袋来打探情况,看他歇火才松了一口气,发觉还是云凌卓能制住蓝曜,也许两人还真的可以发展,想到这里她马上嘿嘿地笑起来。
蓝曜看她又惊又笑的,忍不住挑眉骂一句:“神经病。”
本来一身庞克打扮都掩不住贵气的王子殿下,竟然想动用暴力打人,还会骂人,少女们的玻璃心快碎成渣渣了,不过碎成渣渣之前又突生了另一种快感——好MAN好狂野好有男人味!这花痴想法让麻凡凡知道的话她就该晕厥了。
麻璇的心情更加复杂,她从小到大都是男生心目中的女神公主,只要她开口他们恨不能为她到天上摘星星下来。而她的堂姐麻凡凡,除了称不上丑之外再也说不出一点长处,长相丢众人堆里绝对会被淹没的类型,竟然让根本不搭理自己的蓝曜主动跟她说了那么多话。虽然态度恶劣,可在麻璇眼中看来,其间何尝没有另一种形式的亲切感。至少现在蓝曜正视着麻凡凡,而没有多看她一眼。这种从未有过的挫败感使她的斗志也前所未有地燃烧起来。
几个人还纠缠不清的时候,工作人员已经拿着麦克风一一播报选手号码,海选在他们缠斗的时候已经悄然结束,接下来就是进入初赛的选手上台集合了。
“快去快去!”麻凡凡振奋起来,推着云凌卓向蓝曜挑衅,“我们云凌卓可不用拿什么骚包吉他,随随便便轻轻松松地就拿到了邀请函呢。”
“有个变态的你在旁边帮忙,比吉他骚包多了,干脆跟着一起上台伴舞,节目也需要蠢人组合来搞笑。”
蓝曜丢下这句话笔直走了,气得麻凡凡干瞪眼。他勾引到的临时后援会抗议起来——还是嫌麻凡凡这个三八太讨厌,说话恶毒,完全不管她们的王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通过海选的五名选手一起站到台上,高下立见,其实本来就只有云凌卓和蓝曜是直接通过的,麻凡凡不把其他人放在眼中,现在唯一的障碍就是蓝曜了。麻凡凡直觉到绝大部分观众的目光都停留在他身上,本来要让云凌卓成为海选中最亮眼最让人印象深刻的选手,这个衰鬼突然出来绊脚,一定要想什么法子解决他。麻凡凡暗暗盘算着,突然响起连环爆炸声吓了她一跳,原来是海选结束后的礼炮彩带。各色彩带彩条漫天纷纷落下,气氛又被推到高潮。
“接下来请几位选手到我们准备的休息室接受记者采访。谢谢各位观众的支持,请届时收看我们的星辰之音初赛和决赛,大家再见!”主持挥手说完这句,满广场的人山人海才渐渐退去。
采访的休息室照样是不许闲杂人等进入的,麻凡凡说得云凌卓几乎生活不能自理,还是给溜进去了。可她费了许多唇舌的事,麻璇只消撒几个娇,竟然也被放行了。
照理说只是海选采访,比较简单粗略,记者们多半是例行公事,常规问一下有没有信心,觉得自己能通过多少关卡,参加并通过了比赛有什么感想打算之类的就完了。可这回他们几乎集中火力主攻蓝曜,问的全是有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学了多少年的吉他,有没有组过乐队,甚至有个八卦的还问到现在有没有女朋友。这种问题几乎就是拿他当出道艺人来看了,麻凡凡嫉妒得眼都发红。
蓝曜对着记者也没有更和蔼一些,还是那臭屁的样子,用最简短的字句回答问题,麻凡凡想他是真的一点也不会做人,没有常识,在记者面前也要拿乔。记者们果然脸上不大好看,不过有人继续问道:“你有没有看之前的海选,整个海选过程哪个选手对你来说最构成威胁,或是印象最深刻?”
“没有,我会是第一。”蓝曜没什么表情,仿佛在说我要吃饭我要喝水一样。
“噗!!!”麻凡凡不留神喷笑出来,见全部人都转头看向她,赶紧捂住嘴低下头。蓝曜本来八风不动的表情终于有了一点变化,笑了,不过谁都能看出那是怒极反笑。
“那这位选手呢,你的表现也非常有特色,不像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是因为本来就热爱唱歌和表演,决定来参赛的吗?有没有人指导?”
“他叫云凌卓!!”记者问完就听后方有女声叫道。
云凌卓指着刚刚叫完的麻凡凡:“是没受过几天训练……呐,就是她指导我的。”
麻凡凡心里骂了一声,记者们又转过头来,这回正视了麻凡凡,颇为好奇地问道:“原来你是云凌卓选手的指导老师,是不是专门从事这个领域的,看上去非常年轻啊。”
“刚才你对蓝曜选手的发言似乎不太认同,是用专业眼光分析出来的结果吗?”
“你能不能谈谈两名选手之间的优劣之处,谁会是站到最后的人?”
一堆问题轰过来,让麻凡凡呆若木鸡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样子蠢得麻璇都嗤笑。
记者们看麻凡凡业余的反应,也料想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女孩多半只是亲友而已,不准备再浪费精力到她身上,只是各自默默在采访稿上记下:云凌卓选手的亲友团对蓝曜选手表现得不屑一顾,疑是嫉妒。
时间差不多了,记者们最后草草问了几个问题,采访结束。麻凡凡正在对云凌卓射眼刀的时候,麻璇已经第一时间蹦蹦跳跳地去追蓝曜的流星大步,边追边尽量维持甜美地说:“你做采访个人风格很强烈,我也觉得有才华的人不需要向任何人妥协谄媚,做自己就行了,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没有记者在,麻凡凡的嘴又活起来了,闲不住了:“那不是金子怎么办?灯泡也会发光呢,还会发点热,他这么竹竿样的大概是条日光灯,竖着的。”
麻凡凡跟在后面,看麻璇牛皮糖样缠着蓝曜就不高兴,跑上前去要拉她,结果冲得过急过猛过专心,没留神看脚下,偏就好死不死踩中了不知打哪来的一块西瓜皮,发出女高音般的尖叫声。所有人就看麻凡凡两只手像鸟一样大幅扇着,嘴里像见到鬼一样叫着,踩着西瓜皮滑出去数十米……终于重心不稳跌得四脚朝天。半晌她才奄奄一息地说出“遗言”:“这……这是在拍八十年代香港喜剧电影吗……”
一样刚出休息室还没来得及离开的记者们,用善于捕捉美的专业素养,眼尖地记录下了四脚朝天最标准姿势的一幕,“咔嚓”声四起。并各自琢磨,下的注解应该是选手亲友团之间关系微妙,导致意外事件;还是星音海选过程趣味多,粉丝激动滑乘西瓜皮?
隔天报纸先出来,证明世事难预料,谁也没有想到,最后成为海选最亮眼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人不是云凌卓也不是蓝曜,而是无关群众麻凡凡……
麻凡凡现在只记得蓝曜看着她出丑的样子,竟然不可抑制地发出爽朗的大笑,从云凌卓惊讶的反应中就知道他很少这样大笑过了。该死的扫把星……麻凡凡恨得买了四五个西瓜回去用叉子插,用刀子捅,用锤子砸。麻璇则在边上神色复杂地冷眼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