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斯汀在生命的最后和爱丽丝去了很多地方,有他以前的家,多娜海边,还有皇家骑士学院,他将耳朵上象征着仇恨和荣耀的耳钉摘下,最后在爱丽丝生孩子的时候去世了。
1.
贾斯汀说要带我去看舞台剧,我说哪儿,他说皇家剧院。我忸怩着不想去,他说:“宝贝,我欠你一个解释。”于是,迁就着去了,哎……看他苍白的小脸,还不知道能陪他几天……
舞台上依旧是熟悉的场景和灯光,扮演公主的人在地上躺着,黑猫青年拿着枝蔷薇走到公主旁边,对熟睡中的公主说:“对不起,宝贝,让你受苦了,因为那个可怕的契约,我不得已做出许多伤害你的事情。现已为你征服整个世界,请你睁开美丽的眼睛享用吧。”公主睁开眼睛和青年深情凝望,一开口“罕泽本”。
我一把夺过贾斯汀手里的牛奶:“恶俗!”
“宝贝,你不是很想知道‘罕泽本’改名的原因吗?”
“是啊!呃……”我打了个嗝。
“难道这么长时间你还没猜出来?”
“我闲着没事猜那干吗?我又不是你,整天想东想西的。”
“哦,呵呵。”
“怎么?还不打算告诉我?你是不是准备用这个白痴问题折磨我一辈子?!”
“亲爱的,怎么能算折磨呢?不感觉这样很浪漫吗?”
“浪你个大头鬼!你说不说?说不说?”我动手打他。
“啊……疼……好难受……”他捂着胸口娇喘微微,我立马败下阵来,又是拍背,又是道歉。
“呵呵,宝贝,我好喜欢你的天真善良……”贾斯汀恢复雅痞笑容,明摆着刚刚是装的。
“不理你了!”
“看,你朋友。”
舞台上,邦妮和玛丽穿着树木道具,冲我大笑,梅林奶奶和诺顿爷爷穿着石头道具在一起互相捶背,尹墨从后面走出来,拉着表情木讷的伊多,微笑,只是右边的黑色袖筒还是空荡荡的。
我惊愕,原来那一切都是假的,是贾斯汀故意做给我看的,让我恨他,让我觉得他可怕。因为,后来他说:“宝贝,你真是太痴情了。”无论怎么绝情地待我,我总是越挫越勇,每次都挑战他的忍耐极限,于是他就在亚伯的强烈建议下,采用了这个极端的办法。正所谓,一不做二不休,长痛不如短痛,棒子底下出孝子……这句远了。贾斯汀终于暂时摆脱我的牵绊,专心投入到自己一统魔界的事业里。
亚伯这个人很精明,也很能干,总是会在贾斯汀意志薄弱的时候拉他一把,比如:
亚伯:“兄弟,你这步棋下得太突然了,谁让你告诉她今天就结婚的,这让我准备都来不及。”
贾斯汀:“我和优姬结行了吧?”
亚伯:“嗯……果然是绝情的贾斯汀殿下,兄弟,我挺你!”
贾斯汀:“可是爱丽丝那边……”
亚伯:“没关系,一切有我……”
于是我就成了贾斯汀婚礼上的意外惊喜,贾斯汀没想到我会穿一身红甜甜地叫他哥哥。他之前对亚伯说:“爱丽丝如果哭着出现的话,我立马娶她,死也要娶。”结果……哎,不说了吧……
亚伯也算是人中龙凤,出身地位都不低,却甘愿跟着贾斯汀做二把手,他说自己只是个普通人,能跟着开创一个时代,就已经很开心了。不得不感叹每个人对自己的定位都不同,我要是有他一般的才思,我肯定嚷着当魔王,不好意思,受贾斯汀那个变态的影响。
还好亚伯对王位没野心,不然早被贾斯汀弄死了。对贾斯汀那个贱人来说,亲情友谊都是浮云,权力才是王道。亚伯待人很温和,很会说话,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该说什么话说什么话,什么话合适说什么话。总之,很会说话!亚伯说自己只想过普通男人的生活,一份饿不死的工作,一个爱自己的妻子,几个像样的孩子。我说你现在得到的比你想象中的多多了,官这么大,老婆那么贤惠,孩子也优秀。亚伯腆着中年发福的肚子笑了笑:“是啊,我也感觉自己蛮幸运,伟人不是那么好当的。”
他说自己跟贾斯汀那么多年兄弟,深深了解贾斯汀内心的邪恶与阴暗,还说贾斯汀就是个为当魔王而生的男人,讲究多,凡事喜欢完美,最重要的一点,只相信自己。
我说:“这有什么稀奇的?我也很相信自己啊。”
亚伯高深莫测地摇摇头:“NO!NO!NO!,爱丽丝你不懂,一个领袖最重要的品质,首先是相信自己,然后才是相信他人,最后是相信群众。”他又说,“信不信贾斯汀一直没把我们兄弟几个当回事?我只指,在战略决策上。”我说不相信,亚伯补充道,“伊顿之战,如果他听我们的,就不会让该隐送死。当然,伊顿也不会那么快攻克。”又说,“贾斯汀做事最讲究快、准、狠,貌似很温和,实际很残忍。”
亚伯如数家珍地爆出贾斯汀的种种恶行,最后总结了一句话:男人还是一般伟大就好,不要太伟大。一般伟大,是指像他这样勤勤恳恳工作,和和善善待人,对人生追求不高,福泽深厚,难得糊涂。看着儿女绕膝恬淡适然的“美大叔”亚伯,我明白了一句话,当你对生活要求简单的时候,生活就会以百倍的馈赠来回报你。看亚伯,再想想小东西,哎……
亚伯说贾斯汀小时候说了句话让他很震撼,也就是这句话,让亚伯决定倾力辅佐他,我问是不是那句“同情是一种有害的情绪”,亚伯说“不是,比那句还要冲”。儿童版贾斯汀学习学累了之后,看着地面上的生物对他说:“将来的魔族都会像这些渺小的蚂蚁一样,臣服在我的脚下。”抬头,微笑,“包括你,小伯爵。”
亚伯说当时贾斯汀的眼神让他瞬间明白,自己要么是作为朋友和他一起战斗,要么是变成炮灰被他用军靴踢开。所以他选择了和他并肩战斗,况且自己本身对这个早熟冷静的小不点就很欣赏。
有时候不得不感叹命运这个东西,每一种性格对应一种不同的命运,或悲或喜,或明朗或晦涩。贾斯汀明显是前者,悲伤而明朗,他一直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也很清楚自己将朝哪个方向转变,他甚至可以理智地看待自己的死亡,因为万事万物早已冥冥之中注定,无一例外……很多人是没有这份幸运的。
2.
邦妮泪眼汪汪地说她那天装尸体装得很辛苦,玛丽挥舞着拳头:“我也是我也是。”贾斯汀在旁边微笑:“诸位辛苦了,让娜娜子继续带你们去玩。”梅林奶奶和诺顿爷爷穿着石头服拿着自己的假头互相打趣。
“哎哟,老头子,这做得还真像哎。”
“是啊,老太婆,很好玩哎,我们回去的时候把它们带回去好不好?可以吓隔壁邻居……他总爱散播碧利斯的谣言,股价跌了不少。”
“嗯,好啊好啊,可是那个小伙子当年说话那么让人不喜欢,这次……”
“梅林女士和诺顿先生如果喜欢就拿去好了。”贾斯汀忍不住笑道。于是梅林奶奶和诺顿爷爷热情地对我亲了一下,欢乐地退场。原来娜娜子给他们几个吃了一种很神奇的草药,可以让他们毫发无损地通过结界,不过回去之后,记忆就要消失。我的那些同学,自然也没有惨遭杀害,反而有滋有味地活着。来卡西的一切对他们来讲就跟做了场梦一样,一觉醒来,他们正常地上学、高考、工作、买房……所以,亚力克,你爹不是杀人狂,喔耶!
可是……
“伊多呢?”
“杀了。”贾斯汀喝了口茶。
“你不是说你不欺负女人吗?”
“是啊,光杀了,没欺负。”他吹了吹杯子里的茶叶,白瓷茶具上镶着树叶和蝴蝶的图案。
“贾斯汀,你……”
尹墨没有失语,只是答应贾斯汀不说话。不过他的手臂的确是贾斯汀亲自让人砍断的,他就站在那里,左手抱右手肘,右手抵在玉锥似的下巴上,眼睛半闭,慵懒而淡定地看着眼前的惨象。断肢、鲜血……贾斯汀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过去:“尹管家,我说过的,不要碰她。”
尹墨躺在血泊中:“是,尹墨知错了……”尹墨后来就一直被贾斯汀软禁着,时不时被按着毒打一顿,当然贾斯汀不会动手,他只会看,一边看,一边喝红茶,看的时候什么也不说,喝完后转身离开。再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贾斯汀有些歉意地蹲在尹墨旁边说了声“对不起”,再然后就没甩过尹墨,直到前不久他请尹墨帮他完成一个骗局。尹墨的伤都是过结界的时候震出来的,头发也是,不过,古铜色脸蛋配上白发也很帅气嘛!没办法,我家尹墨就是长得好看,可是,贾斯汀为什么你不给我家尹墨吃草药,让他忍受那么多痛苦,你你你简直不是人!
“宝贝,不这样,怎么能激起你憎恨的怒火呢?”
“浑蛋!”
“之前你不知道他们还活着,就不顾一切地向我表白,这份爱意,我真是感动。”
“我哪里有表白?!你不要血口喷人好不好?!”
“佛罗伦斯盛宴?”
“啊!”我坍塌。
再后来贾斯汀就不能站着拿我开心了,他坐在轮椅上,我推着他去了魔界的很多地方,在多娜的海边,他看着海面上浮动的冰块,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爱斯基摩人生活的区域是没有花的,他们天性乐观,总是把雪花当成花。他们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位一见钟情的恋人,每到夜里就会悄悄地在她家门口放鱼、熊皮——这是他们能找到的最珍贵的礼物。如果他贫穷,觉得不能和她生几个孩子并保证一家幸福,他的爱就是永无止境的长夜——从此以后他会默默爱她,默默追随她,以她的幸福为幸福,以她的痛苦为最大的不幸。而且,他把爱情埋在心里,一辈子不表白。”
我说:“那岂不是很遗憾?”
他握住我放在他肩上的手:“是的,不过没有能力给爱人幸福,那还是不要表白好了。”
“我不这样认为。”
“亲爱的,你可以放心爱我,因为我已足够强,强到可以保护你很久……”
是的,即使不在了,也可以……一直保护我……
我们还去了卡奇诺的“后花园”,整整一座城,就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游乐场。贾斯汀对我说:“我一直以为这些幸福的孩子很愚蠢,他们不知道可以突破牵绊,成就一个更伟大的自己。”
我说:“老大,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啊!”
“说的也是,他们只是存在而已……”
“那你呢?”
“我真诚地活过。”
那天贾斯汀告诉我,他从来不羡慕那些有美好童年的人,他说那些人都很弱,还没怎么玩就死了。我表示很不理解贾斯汀的思维。
再后来我们去了西北角的尤拉城,是雪国和西玛的交界城市,一半花海,一半冰林,景色很壮观。
我问:“你为什么要把这里的人们都杀死呢?”
“不知道,可能当时心情不好吧。”贾斯汀坐在轮椅上,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自己的蔷薇花耳钉。我明白了肯定与某些忽然复苏的记忆有关。
在那里看了很久的花,贾斯汀说累了,于是我们摆驾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