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天的记者招待会后,千草与季曜之间的暗昧新闻便开始淡出人们的视线,取而代之的是她和沐歌之间等爱与守候爱的童话般的爱情故事,还有季曜他们即将要完婚的消息。
某间报刊杂志上,首先刊登了他们的婚纱照。
照片上的林秀雅穿着洁白如雪的婚纱,脸上化着精致的妆,手上套着闪耀着无限光芒的钻戒,挽着季曜的手幸福地笑着,整个人散发着无限的风情。
而季曜穿着一身黑色的燕尾服,越发地衬托出他高贵又不失冷峻的气息。
他挺身而立,脸上面无表情,那双眼睛并没有看向林秀雅,而是似乎在透过镜头而望向另一个人,眸底间全是漠然,一点也找不到他要当新郎的喜悦。
千草看着他脸上那淡漠而又冷峻的表情,心底微微叹了口气。
“怎么了?又在看什么八卦新闻?”她的身后,传来那把她再熟悉不过的嗓音。
“我在看曜哥哥跟林秀雅他们的婚纱照,照得很漂亮呢!”她回过头,对着身后的人柔柔一笑,随即又敛起了笑意,眉间染上几许的担忧,“可是,为什么我在他的脸上找不到幸福?”
曜哥哥,跟林秀雅结婚,你不觉得幸福吗?
“千草。”沐歌握紧了她的肩膀,“你觉得季曜和林秀雅结婚不会幸福吗?”
“我不知道。我只是感觉他在不开心。”她的声音轻轻柔柔地,带着一丝的忧虑。
“喔。”他淡淡应了一声。
察觉到身后的他情绪有些低落,千草微微一愣,尔后又像是反应过来一般,眼珠子灵动地转了转,戏谑道:“咦,我怎么闻到那么大一股的酸味呢?梦婉,是不是你把那瓶醋给打破了?”
“梦婉不是出去了吗?她怎么会打破醋?”他皱眉,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异样。
“可是我真的闻到好大一股味道啊!直呛得我的鼻子好不舒服。”她拼命忍住笑意,继续装着。
“我怎么闻不到?”他真的就皱起鼻子用力地四处嗅了嗅,无奈前两天他感冒了,鼻子到现在还有些不通,所以也就没有闻到什么味道,“真的没有酸味啊!如果你觉得不舒服的话,那我去厨房那边找找看是不是那瓶醋的盖子没有盖好。”
说完,便要转身往厨房那边走去。
千草却一个伸手拉住了他,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千草?”沐歌不明所以地望着她。
“你真的……没有闻到酸味吗?那么浓都闻不到啊?”她戏谑的眼神望向他。
瞥见她的眼神,沐歌眉头一皱,才发应过来,“你是在拐着弯子说我在吃醋?”
“我可没有这么说!”她止住了笑,一本正色道。
“陌千草!”他连句带姓地喊她。
千草偷偷抬眼瞄了他严肃的脸一眼,每次他连名带姓地叫她,就是他要生气的征兆了。“你在气什么吗?还是说,你在担心什么?”
“没有,我没有生气。”他别扭地否认着。
“没有生气……那就是在担心咯!”
“我……”没错,他是在担心。担心她对季曜的情未了,他等待了那么多年,终于等到她愿意接受他,可是来得太过突然,他当然会感到不真实,当然会感到害怕不安。
他怕这一切只是镜中花,水中月。又或只是梦一场,梦醒了,她又将要离他而去。
“你是在担心我对季曜余情未了,是吗?”千草轻轻地问他。
“千草,我不是在怀疑你。这一个月来,我都觉得我自己走在云端上,每每半夜都会惊醒,然后就再也无法睡着,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天一亮,我便打电话给你,只有听到你的那一声‘早安’,我悬着的心似乎才会放下来。”在他的心里,季曜就像是一枚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毕竟千草对他有着不可磨灭而又痛入骨髓的爱,他,没有自信。
“沐歌。”千草的胸中盈满了热热的感动,她的小手轻轻地握住他的,十指缠绕,声音低柔却有力,“我不知道要怎么说或是怎么做才能让你觉得安心。从小,我就把季曜当成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我知道你一直都在看着我和季曜之间的种种,我和他经历过的事情,你也有份参与其中,他欺辱我的时候,总有你在我身边替我出头,你为我争取过太多我不敢去争取的事。”
比如那天额角上的一吻。
其实那时的她跟他认识的时间并不算长,他之于她来说,甚至连最普通的朋友也算不上,顶多就只是同学关系吧!即使后来多了一层师兄妹的关系,当然,这也是他的一厢情愿。
季曜当众羞辱她的时候,他完全没有那个义务替她出头,他可以跟着所有人一样看她的笑话。自从成为孤儿的她,除了季曜没有恨她之前护着她,从来都没有人愿意站在她的身边,只是为单纯地想要保护她。而他,这个从一开始就在帮助自己的看似有点玩世不恭的沐歌,却在季曜的面前,在那么多同学的面前,不但护着她,还不嫌弃地吻了她的那道丑陋的伤疤。
在那一刻,她的心确实是被他震撼到了。他,是真心没有觉得她的那条伤疤丑陋,她甚至还能感受得到他吻上那道伤疤时的小心翼翼与轻柔。
那时的她在想,这个风一样的少年,为什么要对她好?他是学校里的高等生,全体女生爱慕的对象,而她,只是一名不起眼的女仆,话题女王,每隔一段时间校园里便会到处都流传着她的负面新闻。除了曲梦婉,不会有人愿意相信她,不会有个愿意站在她这边。
可是,他却屡屡地站在她的身边,替她挡去所有的欺凌。她给脸色他看,他也没有生气,只管对她嘻皮笑脸的,反倒是她突生内疚感,觉得不该如此待一下真心对自己好的朋友。也是从那时起,她开始把沐歌当成她生命中第二重要的人了吧!
比如跆拳道。
那天她为了季曜而要放弃出战市跆拳道挑战赛,是他没有放弃她,不但一路跟着她去了法国,还愿意给她进行特训。
那时候的她却以为他只是爱才,不想她埋没自己的天分才会没有放弃她,却从来没有深想,她只是才进了跆拳道社几个月的时间,虽然学得很快,进步也很大,但是相对比起练了有几年跆拳道、甚至还代表学校去参加过不少赛事的杨晓米,完全没有实战经验的她又怎么可能有机会去参加学校那么重视的市跆拳道挑战赛?沐歌只需要在社员中挑选实力最好的三名出战即可,何必要去举办什么社内选拔赛?
其实现在想想,他恐怕是有意要让她去参加这个比赛,也知道她一定会从女社员中脱颖而出。那时候的他,是不是已经开始对她上心了呢?
再比如她的双腿。
那一场的车祸,她的腿从此便废了,终日要靠轮椅代步。那时,她很平静地接受了一切,对于她的腿,她也死心了。她连最重要的东西都失去了,又何苦是再失去一双腿?于是,她也放弃了复健的念头。
可是,有一个人却偏偏要与她作对。天天拉着她往医院里跑,架着她去做复健。可是她却铁了心不愿做复健,任凭他怎么拉怎么劝,就是不肯站起来,瘫坐在地上不发一言。
面对她的倔,他比她更倔!
终于有一天,他怒了,对她吼道:“陌千草!你就甘心一辈子都要坐在轮椅上,一辈子都不能再练习你的跆拳道吗?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坚强到令人佩服的陌千草吗?就这样的一次打击,就把你的信心全都打垮了吗?如果季曜从法国回来,难道你就甘心拖着这副残破的身体去见他吗?你就甘心被林秀雅那群人耻笑吗?你的自尊呢?你的骄傲呢?你所有所有的一切呢?都不在乎了吗?”
就是他的那番话,彻底地把她吼醒了。
他说得对,她不应该就这样放弃她的人生!也绝不能让季曜看到她现在如此颓废又破败的身子!于是,她开始积极地配合医生,开始她漫长的复健之路。
“或许在你刚开始向我表露你对我的感情后,我很慌乱。我告诉自己,我爱的人是季曜,而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跟你是不可能的!可是,我却忽略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就是——我的心在抗拒你的时候,也在慢慢地向你靠近。沐歌,人的一生并不长,能够遇到自己爱而自己又爱的人的几率也很低,但很庆幸,我在过了人生的三分之一后也遇到了你。”
或许她对季曜是一见钟情,但是一见钟情却不一定就可以很长久,因为它只是一瞬间便爱上的爱情。而对于沐歌,却是日久生情。因为要用很长的时间才能爱上,所以就要花更多的时间来遗忘。而最重要的是,季曜从不曾爱过她!而她的爱,便在漫长的等待中慢慢死去,最后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上。
“千草,你知道吗?我从来都没有羡慕过别人,可是我却很羡慕季曜。无论他怎么对你,你始终都没有怨恨地爱着他,付出你的所有。我也从来没有痛恨过别人,他亦是第一个。我痛恨他竟如此的伤害你,不懂得珍惜你。我想要对你好,想要守护你,可是你却没有给我这个机会。而现在,你终于是我的了!”他把千草轻轻地揽进怀里,下巴搁在她的颈窝处,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心里从未像现在这般踏实过。
“沐歌,我们举行婚礼吧!”她的手轻轻地环抱住他精壮的腰身,在他的耳边低喃道。而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煞是好听。
他的身子微微一震,下一秒,他的俊脸便与她的脸相距不离一拳。
他的星眸熠熠发亮,嘴角笑意浓烈,话语却是不敢置信,“你说的……是真的?”
“嗯。”她笑着点头,“我愿意成为你的妻子,我希望以后三分之二的人生都还有你的相伴,直到我们老去!”如果这是唯一能够让他觉得安心的办法,那么她很乐意!只因她想看到他脸上那灿烂如星月的笑容。
沐歌,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也开始贪心地想要收藏你所有的好了?想要分享你所有的一切了?
“好,等季曜他们的婚礼完成,我们就举行婚礼!”他的眼神越发的熠亮,仿若十六那晚的月亮!而他的吻也开始铺天盖地般落在了千草的唇上。
千草,你终于——都要成为我沐歌的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