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绯昱完全接受她们的安排,住下了。
她一直在一边看着,那群到了夜晚就会变成鬼魅的鬼面女,现在却嬉笑着看着他,仿佛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等一切都安排好了,她站到了最前面,道,“你先休息吧,晚上她们会带你去药炉,我亲自为你解毒!”
晚上,他被人带去了药炉,她已经等在里面,脸上始终带着面具,也看不出她到底是什么心情,她让他趟在床上,然后,继续为他施诊,她边迅速的,娴熟的玩弄着针,边道,“我先用银针封住你的血脉,然后,你要去药水里泡一个晚上,我会命人随时换热水,不用担心会冷!”
他仰面躺在那里,“谢谢!”
她笑了笑,“既然答应了要救你,我也会遵守规矩,不会趁机虐待你的!”
他微微看着她,“你每天都带着面具吗?”
她挑了下眉,抬起头来瞥了他一眼,“你该听说过,幽冥宫的规矩,不能让任何男人看见面具下的长相,否则,就只有两个结果……”
“嫁给他,或者杀了他!”
她笑了笑,“没错!”
他心里却还是好奇,“那你睡觉时,也戴着面具?”
她点头,“人不死,面具,就不会放下来!”
他摇摇头,“不能以真面目示人,难道你也甘心吗?”
她却微微一笑,“真面目?示人没戴着面具,不也没有以真面目示人?”
他一愣,她却看着他,“就好像王爷你,如今虽然总是这样面带微笑,可是你的心里,必定是痛苦不堪的,这银针扎上来,你体内的毒会逆转,比起毒发时会好点,可是,也好不到哪去,可是你还是要带着笑容,请问,你这张微笑的面具,终年不卸,难道不是种悲哀吗?”
他的脸慢慢凝固了,汗水,顺着额头流了下来,她笑了笑,“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他摇摇头,“你说话的口气,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她心里一惊,这个时候,她该庆幸,她脸上有面具,否则,以他的聪慧,定能看出,她每次面对他时,脸上那特别的表情。
“什么人?”她装作很平常的收拾着剩下的银针,低着头不去看他的眼睛。
他微微眯着眼睛,“我的妻子!”
她的心上好像被什么揪了一下,生疼,“我不记得王爷娶亲了吧?”
他却摇头,“你没听说过,真义夫人吗?”
她抿了抿嘴,“就是……就是那个,为保贞-洁,葬身火海的……”
“没错,就是她……”他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她突然感到有些心虚,虽然明知道,她带着面具,可是心里就是会担心,他会看出来,她转过了头去,静静道,“据我所知,她只是你娶进门的妾吧?”
他却幽幽道,“在我心里,她是我唯一的妻子……”
她心里被揪的生疼,满腔苦涩,慢慢的延进了喉头,她突然道,“你不用在利用她装作你很深情,很专情了,比若真如你说,当她是妻子,怎么会让她葬身火海?怎么会让她被人调-戏?”
他咬着唇,“她死后,我也很懊悔,很难过,你不会懂得那种感受,她死了,她曾经住过的地方,她曾经与我发生的那些事,都还在我脑海中,那是深深的记忆,会跟着我一辈子的记忆……她死了之后,我才明白,我有多不想让她离开,可是……”
“什么都已经晚了,死了就是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你……你懊悔也没有什么用了!”她止不住的双手颤抖,面具下的那张脸,此刻恐怕已经将她激动的心情展现无遗,她背对着他,心里一片混乱。
她是怎么了,她怎么会那么冲动,他来之前,不是已经警告过自己,不要感情用事……可是一面对他,仿佛所有的面具,都会土崩瓦解。
她压下了心头的激动,慢慢道,“接下来的事,她们就可以做了,有什么需要,就对她们说,不用不好意思,她们不过拿你当药人,不会拿你当人的!”说完她看也不看他一眼,便走了出去。
他听着她最后近似侮辱的咒骂,心里却没有觉得生气,只是很奇怪,她方才,为什么好像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太过激动的样子。
这时,几个鬼面女已经嬉笑着走了进来,一看见他,互相看一眼,便立即笑的弯了腰。
“王爷现在可觉得好些了?”一个鬼面女说。
他点头,“是好些了!”
她又低着头道,“咱们现在可要,可要将王爷身上衣服脱干净了,然后去泡药水了!”
他一愣,“脱……脱干净了?”
她们嘻嘻的笑了起来,“不然我们宫主怎么不亲自来了呢,来姐妹们,动手吧!”
他很无奈的被剥了个光,坐在温热的药水里,一动不动,几个鬼面女打量着他,好像他是个供人欣赏的玩偶一般。
他心里恼怒,却又发不出来,还得保持着脸上的微笑,问道,“请问,要这样泡几天?”
一个鬼面女嘻嘻的笑着道,“那可是要看我们宫主的心情了,我们也不知道要几天呢!”
他无语,忍耐着,继续道,“那么,你们宫主现在心情如何?”
“方才看我们宫主出去,看起来心情不好呢,看来,王爷是要多泡几日了!”
他皱着眉,“你们宫主,是不是曾经受到过什么男人的伤害?”不然为什么提起男女之事,她便如此激动呢。
那个鬼面女笑着道,“哪个女人没有受到过男人的伤害?女人啊,就是命苦的!”她说着便捂着嘴笑了起来,“尤其像王爷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之人,最容易伤害女人的心了,有时候已经伤害了,王爷或许自己还不知道呢!”
他皱着眉看着她,她笑道,“王爷恕罪,我可不是说我们宫主被王爷伤害了,哪个男人都不会伤害到我们宫主的,你不知道,我们宫主,有轩辕公子的保护,他对宫主太好了,无微不至,只要宫主这边碰了块皮,他都马上马不停蹄从老远赶过来看她,有这样的男人,宫主怎么还会受到伤害呢!”
轩辕公子?他心里一惊,突然道,“轩辕,不是凡麓的汉姓嘛?你们宫主与凡麓有联系!”
她一惊,方知道自己多嘴了,捂了下嘴,道,“我们幽冥宫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自然,跟谁联系,是我们说的算!”说完便冷下了脸,不再与他说话,转过头去,收拾药材去了。
他低着头,总感觉心里不对劲,哪里不对劲,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铃兰靠在亭子里,看着湖水,金色的面具下,那双眼睛,怅然若失。
她想着他说过的那些话,他说他懊悔了,他说她死了以后,他才发现他不想她消失,他说她是他唯一的妻子。
苦笑一声,现在这算是什么,他说的话,该信吗?
这时,身后的贞芫轻咳了一声,道,“宫主,夜深了,是不是,该去休息了,坐在这里,太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