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坐下,慕丹枫也不好一个人站着,也走了过来。
“各位,请。”在他们刚刚坐好的时候,司马谷主已经将茶沏好。白叶灵静静地望着递到面前的茶杯,久久不语。
这个茶杯……其实很普通。只比酒杯大一点,上好紫砂制成,是许多喜欢品茶之仕喜欢的茶具。但是……但是一般的紫砂茶具是相当贵的,所以茶具上一定会刻上些精细的花纹,但是这套茶具上却没有。
“白姑娘对这茶杯有兴趣?”
白叶灵抬头朝着司马谷主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端起茶杯品了一口,随即又抬头认真的望向司马谷主。
“好茶,不知道司马谷主这茶叶是……”
“自己采摘,自己炒制的。”司马谷主笑了笑,似乎对自己亲手炒制的茶叶很自信。
白叶灵默然。初次看到司马谷主的家时,她还以为这谷主的生活并不怎么样,现在看来,这才是一种真正的超脱。
超脱?白叶灵突然愣了一下。她这才明白为什么谷里的那些人全不将这位谷主放在眼里。也许在那些人的眼里,谷主这个身份并不代表任何意义,仅仅只是一个称呼和一份责任而已。对于他们来说,是与自己一样平等的人而已。
想到这里,白叶灵有点释怀,又有点无法释怀。
这个谷中谷,与其说是世外桃源,不如说是人间仙境。所有在人类的社会里都不可能存在的东西,在这里却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不论是绝世的武功,还是这些看似简单但却其实雅致的生活,即使是皇帝,也根本做不到。这些人如果全部都到外面的世界的话……
她没有敢再想下去。
就在白叶灵震惊的时候,房门处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随即听到司马即的声音传来。
“爹,司马昊晨到了。”
白叶灵又是一愣,原来就连司马即会主动到司马谷主面前听从吩咐也仅仅只是因为这个理由。
令白叶灵更讶异的事情发生了。司马谷主并没有像世间的大老爷那样坐着不动,即使司马即就站在门外,他依然起身,走到门前,理了理衣裳,这才打开门朝着门外笑道:“有失远迎,还请昊晨见谅。”那样子,那神情,与面对白叶灵他们时判若两人。
“谷主多礼了。”司马昊晨一边陪笑着,一边朝着白叶灵望了一眼,白叶灵没有错过他眼中的讯问的神色,朝着他苦笑了一下。
“昊晨,里面请。”谷主了边说着,一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等司马昊晨走进来,他才朝司马即看了一眼,道:“去备些茶点过来。”说罢,关上门,重新坐回桌子前。
“昊晨,坐”一坐回椅子上,他立刻示意司马昊晨坐下。“此次要你前来,是因为事关你的朋友,老夫不便自行处理。”
司马昊晨点了点头。他很明白,其实谷中谷的人对谷中的人的确是很好很友善,但是对于谷外的人,该怎么说呢,他总觉得带着一股敌视和轻蔑的心态。就连上一次白叶灵他们来这里,虽然谷里的女人和孩子大多表现得很友好,但却没有一个人提出留他们住一晚或是吃顿饭,纯碎只是为了警告他们不许去古墓。
见到司马昊晨点头,司马谷主的神色又恢复到先前严厉的样子,视线随之调向轩辕皓,只在轩辕的脸上停了片刻,立刻又调向白叶灵,在白叶灵的脸上同样停留了片刻,最后望向了纪祈安。
“他是轩辕家的人,那么你呢?你是哪家的人?”
“我姓纪。”纪祈安很冷漠地望了司马谷主一眼。白叶灵讶异地望向他。纪祈安一向不会摆出这么冰冷的表情,就算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人,他也一向喜欢逢场作戏,就连对纪祈衍都没有这么冷淡过。
似乎是察觉了她的视线,就在她望着的时候,纪祈安忽然朝她望过来,温柔地一笑。这一笑,让白叶灵立刻移开视线,不再看她半眼。不过虽然白叶灵不再看纪祈安,心却嘭嘭地跳着,半天不能平复。
对于白叶灵的反应,司马谷主看在眼里,不过却无动于衷,立刻又望向宇文慕廉。
“在下宇文慕廉,打搅司马谷主了。”看到司马谷主看向自己,宇文慕廉微垂头行了一个礼,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一双眼睛深不见底,论风度,居然不输司马即半分。
司马谷主回了宇文慕廉一个点头礼,嘴角这才勾上一抹浅浅的笑意,连带望向慕丹枫时,神情不由得和蔼了许多。
“在下慕丹枫,是个江湖郎中。”
等以慕丹枫说完,司马谷主便开始沉默了。就在白叶灵他们一干人以为他要一直这么坐下去的时候,门外再次传来敲门声,同时司马即推开门走了进来,将几碟小点心放在桌上。等司马即上完茶点离开之后,司马谷主才朝着白叶灵望了望,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慢慢地起身,慢慢地走到白叶灵的面前,朝着地上跪了下去。
“谷主,你这是……?”白叶灵几乎是立刻跳了起来,可是纵然她跳了起来,司马谷主也依然朝着她拜了下去。
“司马山河在此见过老祖宗。”
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停留在白叶灵的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纪祈安冷淡的脸上终于闪现了些许错愕。
白叶灵苦笑,反倒是冷静了下来,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既然你知道了,那就起来吧。”
她话音落下,司马谷主才从地上站起来。
“老祖宗可有需要山河帮助的地方?”
白叶灵皱眉。虽然说司马山河是帮助自己,但真要她将谷中谷的这些人带出去,多少让她胆颤心惊,还是算了。
“那倒不必,我只想知道关于葛家的事情。听你的口气,好像知道葛家的事情。”
司马山河脸上有一瞬间的呆滞,随即脱口问道:“难道老祖宗不记得葛家的事情了吗?”
白叶灵皱眉。她应该记得葛家的事情吗?可是从那道残影那里接收来的记忆里根本就我没有葛家的人出现啊?
“我说实话,我不是你们司马家的老祖宗,我只是得到了创世宝鉴,你可以不必对我这么尊敬。”
“能得到创世宝鉴的就只有老祖宗本身。”司马谷主笑了笑,起身走到一个抽屉里拿出一张画像,递到白叶灵的面前。白叶灵接过,顺手展开,随即呆了呆。画上的是两个人,其中之一是当初在影像里看到过的那个白叶灵,而另一个则是司马昊晨。
“这画?”
“这画是司马家的祖宗留下的,说是若是老祖宗回来了,就将它取出来,交给老祖宗。”司马山河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司马昊晨望去。司马昊晨皱了一下眉头。他也看见了,那张画上站在白叶灵旁边的,的确是自己没错。
看到画像的一瞬,白叶灵突然间明白了,原来司马谷主亲自替司马昊晨开门还有另一层的意义,那是对祖先的一种尊重。但是……
但是现在的司马昊晨根本就不是原来的那个陪在女神身边的人,现在的司马昊晨什么也不记得,根本就只是另外一个人而已,司马山河这么做有意思吗?
突然发觉画轴有些奇怪,白叶灵伸手朝着轴芯摸去,突然眼前白光一闪,她仿佛觉得自己被拉入到了画中,画里的画面像是倒带一样不停地倒退着,一直退到她第一次看到与司马昊晨极相似的那个男子时为止。那是……远古时期的女神与司马家的祖先第一次相遇的情形。
那个时候的女神还不能说是女神,只是一个即将成年的少女而已。与那个姓司马的人相遇,是改变女神这一生的际遇。因为原本的女神,其实并不会武功,也跟其她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同。是那个叫司马的少年,教会了她武功,改变了她的一生。最重要的是直到这个时候,白叶灵才发现在女神的记忆里,拥有的居然是类似于现代社会的记忆。女神也是从未来穿越到这个时代的人?如果是那样,那就足以说明为什么她所见到的字都是她所熟悉的字了,也能够理解女神为什么不能接受命运对自己的安排了。
显然,姓司马的少年却是属于这个世代的人,不,准确说他的身份很神秘。明明是生活在类似于原始社会一样的以族分类的世界里,他却是独自一个人。没有父母,也没有族人,从出现开始就是一个迷。
女神从他这里得到了神秘的武学,并且融会贯通,之后有了反抗等待自己命运的机会,带着自己的族人争战周围的种族,平定所有的猛兽,改善环境,并且建立了国家和有序的体制。让社会从原始母系阶段进化到现在这种时代。
但是事情并没有因此完结,女神陷入到了感情的纠葛里,最后她留下一个谎言,跟着姓司马的男人隐居在这谷中谷。谷外的人没有进来,也进不来,所以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折穿这个谎言,直到女神知道三位少年守在谷外,静静地等待着。女神被感动了,想要回应他们的感情,但是却做错了一件事情,那便是同一个灵魂不可能在同一个时代存在两个,所以才发生了那个意外。
原来……从一开始,司马才是真命天子,而且真正能被称之为神的也不是女神自己,而是那个与司马昊晨极为相似的远古迷样男子。
白叶灵皱眉,缓缓地睁开眼睛。纪祈安和宇文慕廉正焦急地望着她,而慕丹枫则替她把着脉。轩辕皓却不在宇文慕廉身后,而是在另一边扶着司马昊晨。
“我没事。”白叶灵笑了笑,站起身,这个时候司马昊晨也刚刚睁开眼,两个人的视线不经意间碰在了一起,顿时白叶灵愣住了。那眼神已经不再是司马昊晨平静无波中带着些许忧郁的眼神了,而是非常非常深沉并且温柔的眼神。那眼神像泥潭一样,不仅让人看不清深浅,也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白叶灵飞快将头转向一边。转头的时候眼睛无意触及手中的古卷,顿时明白了。女神所有的一切都是跟姓司马的男人学的,那么女神所会的一切那个姓司马的男人都会,女神既然能将灵魂一分为三,能将自己的记忆存放千年之久,那么那个司马也一样做得到。她……似乎打开了一扇根本就不该打开的潘朵拉之门。
“司马谷主,请继续刚才的话题。葛家跟女神到底是什么关系?”白叶灵有意忽略掉司马昊晨的视线。她拥有白叶灵跟女神两个人的记忆,但那记忆就像是看了一场相当长的电影,并不真实,她不知道司马昊晨又看到了什么,又是怎么样的一番感受。所以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当成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女神?啊,你是说老祖宗?老祖宗姓葛。”
白叶灵皱眉。姓葛?这么说来,那便是女神诈死,跟司马的男子隐居在这里之后,葛家便失去了天下,使得天下三分,而且这三分天下的三家当中还没有葛家?
“接下来的事情由我来说明吧,因为我当初下令司马家的后代绝对不能走出这个山谷,所以事后来事情,这里绝对没有人知道。”司马昊晨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说道。
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司马昊晨的身上,之后又看向白叶灵。面对众人诧异的目光,白叶灵就只能摇头苦笑。她很明白他们心中的感受,因为她心中也有同样的感受。司马昊晨已经不是司马昊晨了。不,也许还是那个司马昊晨,只不过气质和习惯已经全部改变了。
“当年我与汝娘隐居在这里之后,我曾经抽空出去看过。汝娘不在,所以汝娘的弟弟自动即位,而且这也挺符合汝娘当初提出的男主外、女主内的理论,所以谁也没有反对。只不过汝娘的弟弟一当上了皇帝,立刻娶了几位妻子,当时就是由于他多娶违反了汝娘提出的一夫一妻制,所以受到了轩辕、宇文和纪这三族当家的指责。谁知道汝娘的弟弟不但不反省,反倒认为是他们小提大作,越发地只顾女色,终于三家起义,将汝娘的族人驱逐出边境。
不过三家虽然将汝娘的族人驱逐,却没有再次选出皇帝人选,而是分别在汝娘的墓外各占一处位置守着,即使娶妻,即使生子也没有离开。久而久之,三家人丁逐渐兴旺,形成了南炽、大齐和翼国这三国。
从三国确立国土的那天起,三族之间再没有以往亲密无间的合作,而是兵戈相向,互争国土,战事不断。
当初三国之间因为流传有谷中神墓的传说,曾经引来大批的人来寻宝,但因为谷中保留了那些上古魔兽魔藤,所以至使来者有来无回,所以这才将一干人镇了回去。三家因此视这里为禁地,销毁了一切关于这里的记载,也不再有人来这里寻找创世宝鉴。”
司马昊晨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朝着轩辕皓望了一眼。
“不过似乎并不是所有人都将有关古墓的事情都销毁了,至少轩辕家就留了一份半截文。”
“半截文?”纪祈安皱眉,重复了一遍司马昊晨的话。
“半截文是当年一种游戏的文体,就是通篇文章都用结构字写成。不管是左右结构还是上下结构。然后将其中的所有字折成两个字,将前面的部分放在一起能组成一篇文章,后面的半部分放在一起也能组成一篇通顺的文章。”
一语点醒白叶灵,难怪她觉得墙上的字她都认识,就是不觉得像是武功秘籍。
“在汝娘进入到墓室之后,三家曾经将自己所练武功的心法写成半截文,将前半截文刻在墙上,然后留下后半截文分别存于三家之中。”
一瞬间,所有人都明白了,原来他们的老祖宗做过这样的事情。
“那么你的意思是葛家虽然移居域外,但却一直想要回到这里,重掌天下?”轩辕皓的眉头虽然没有皱在一起,但脸色却明显地比平时更冷。
“应该是不甘自家的天下就这边被别人夺取了,所以才会趁三家分崩离析的时候挑拔三家,借以重新夺回天下。”司马昊晨微微一笑,一双眼睛越发地清亮无波,让人猜不到他到底在想什么,也猜不到他那双眼睛到底看见了些什么。
轩辕皓微微眯起了眼睛。的确,在轩辕家的记载里,的确是自从葛家搬到南炽,当年的祖先娶了葛家的女人之后就开始对其它两国虎视眈眈。这么看来,居然是中了美人计了。
“怎么,你想到什么了?”离轩辕皓最近的人自然是宇文慕廉。就算宇文慕廉并不怎么愿意,当初落座的时候,轩辕皓还是坐在了离他最近的位置。宇文慕廉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重新换过座位,所以才跟他比邻而坐,也因此才将他细微的表情变化和肌肉的僵硬全部都收入眼底。
轩辕皓看了宇文慕廉一眼,摇了摇头。宇文慕廉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他的事情,轩辕皓管得不少,但自己的事情却几乎从来不说给他听,他也习惯了。
“那现在我们都在这里,外面岂不是已经闹番了天?”轩辕皓不说,他也不勉强,转头望向司马昊晨。
司马昊晨却莫测高深地含笑不语。
一瞬间,所有的人都沉了脸色,都在暗自猜测着外面已经是什么样的形式了。
轩辕皓突然站了起来。白叶灵愣愣地望着他。在所有的人当中,只有轩辕皓从来不急不燥,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他泄露出焦急。白叶灵不知道的是轩辕皓之所以这么焦急,是突然间想到了自己的母后。他的母后是葛家的人,那么这次葛家的事情绝对与母后脱不了干系。也就是说是母后一手操作了纪祈衍的反攻,那么他会跟着纪祈安和宇文慕廉去大齐是不是也在母后的预料之中?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没有再往下想下去,他只知道这样的话,现在的南炽绝对不会比大齐好得了多少。
“虽然我觉得我这话有点多余,但听不听在各位。凭现在各位的武功,最多也就只有传承了创世宝鉴的白叶灵能够与葛家的人一较高下而已。”司马昊晨的话传来,一瞬间打消了轩辕皓离开的念头。
只见轩辕皓回头冷冷地望着他。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葛家的武功虽然不是创世宝鉴,但却跟石壁上的武功只高不低。你们虽然学了石壁上的武功,但却每个人都只学了个一知半解,根本就不可能是葛家人的对手。”司马昊晨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司马谷主的书柜前,从柜子里分别抽出三本书,分别丢到纪祈安、宇文慕廉和轩辕皓的面前。
三个人疑惑地互相对视了一眼,伸手拿起面前的书翻了一下,同时皱紧了眉头。轩辕皓皱眉,那是因为这本书上的记载跟他家传的那本半截文本一模一样,而宇文慕廉皱眉,却是因为他手上的这本书的内容跟轩辕家的那本半截文本不一样。宇文慕廉下意识里抬头,朝着纪祈安手里的书瞄了一眼,眉头皱得更深。纪祈安手中的书又是一种,跟他和轩辕皓的也不同。
白叶灵飞快地在三个人手上的书上扫了一眼,抬头望向司马昊晨。
“你们什么时候把手上的半截文跟石壁上的半截文合起来的武功学成,就什么时候出谷,否则,我绝对不会让你们踏出谷中谷半步。”司马昊晨的这几句话说得温文至极,但却不容分辩。
就着月光,白叶灵缓缓地推开了窗,飞快地在附近的几间屋子上找了一眼,掠出了房间,朝着更远处的一间单独小院掠过去。
单独的小院虽然小,但却很精致,红墙绿瓦,跟整个谷中谷所有的建筑都不一样,显得格外别致。
一进小院,白叶灵立刻就发现屋子里有烛光透出,充分地显示着此间的主人还没有睡。微微勾了勾嘴角,她推开了门。
当白叶灵推开大门的时候,就见司马昊晨正坐在窗边,眼睛望着窗外的月亮,听到响动才回头,朝着她笑了笑。
“你早就知道我要来?”白叶灵皱眉,关上房门,坐到司马昊晨面前茶几的对面。她发觉她真的猜不明白现在的这个司马昊晨在想什么了。
“请。”司马昊晨含笑不语地沏了一壶茶,递到白叶灵的面前。
白叶灵望了司马昊晨一眼,一饮而尽。
“你看到了什么?”
“何以见得我看到了什么?”司马昊晨眼睛眨也不眨地回望着她。她微微一笑。
“如果不是看到了什么,为什么非要他们学会那三部功法才准他们走?”
司马昊晨笑了笑,端起桌上的茶,但却只端到了嘴边,却没有喝。杯子里飘起的氤氲让他的脸看起来异常的模糊,也显得格外的神秘。半晌,他才轻轻地呷了一口杯中的茶,然后缓缓地将茶杯放在桌上。
“那的确是三部功法,而且那三部功法的三部半截文都是我作的,它们单独一部都不能称为完整,即使学得再好,也不过是增长一些内力,遇到真正强敌的时候,是没有用的。三部功法,只有结合在一起的时候,才算完整,因为它们是合击之技。”
“阵法?”白叶灵又愣住了。
“是的,是阵法。”司马昊晨突然伸出手,替白叶灵理了理耳边的碎发。在司马昊晨伸出手的时候,白叶灵本来想躲开,可是当她想躲的时候,她才发现她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压制着,根本连动都动不了。直到司马昊晨替她理好了头发,她才发现原本压制住自己的气压解除,顿时重重地吸了一口气。
“你到底是什么人?”
司马昊晨这一次没有回答,反倒笑得更加地诡异。看着司马昊晨带笑的眼神,白叶灵突然觉得一阵晕眩,她下意识里站起身,但却因为脱力而险些站不稳。然后她看见司马昊晨也站了起来,绕过茶几站到她的身边,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你……你在茶杯里放了什么?”她纵然再傻,这个时候也明白这绝对不是偶然。
司马昊晨只望着她轻笑着,眼角的余光有意无意朝着窗外瞟去。白叶灵心中一惊,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只看到屋外一道人影静静地站着。
是纪祈安。他是什么时候站到那里的?他都看到了些什么?
“司马昊晨,你……”
然而还不等她把话说完,她已经陷入到深深的黑暗当中。
等白叶灵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睁着眼睛望着陌生的屋顶,脑中极笨重地想着自己这是在哪里。等到脑中那股笨重褪去,她才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急匆匆地起身,然后又急匆匆地倒了下去。她……她竟然光着身子!
“你醒了?”耳边低沉中略带着沙哑和笑意的声音传来,她下意识里回头,立刻落进司马昊晨那双笑得深沉的眼瞳里。一瞬间,她脑海中一片空白。
昨天她喝的到底是茶,还是酒?为什么她不能理解现在所呈现在她面前的情况?
司马昊晨从被子里出来,阳光沾在他透着如玉一样般光洁的肌肤上,白叶灵下意识里想要移开眼晴。
“经过昨夜,你还有必要害羞吗?”仿佛是看穿她的心思,将一件白色的外袍披在身上,转过身俯在白叶灵的面前,轻轻地笑着。“你昨天做了什么,可要记得。你若是不负责任的话,纵是天崖海角,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司马昊晨的声音透着温柔,但是白叶灵在棉被下一丝不挂的身子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司马昊晨那语气,像极了一个被男人占了便宜的女人,难道昨天她真的迫他做了什么?
不对,就算真发生过什么,吃亏的也是她,这不是倒过来了?
“司马家,一直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倘若对方死了,或是不肯认帐,即使明知道不该,这辈子也绝对不会再遇第二人。”仿佛看穿了白叶灵的心思,司马昊晨一边背对着她穿着一衣裳,一边解释。“如若不信,你可以去问司马谷主,看看谷中谷里司马一族,是不是这个规矩。”
白叶灵愣住了,照司马昊晨这么说,这辈子她若是不认,那他岂不是……她突然觉得自己很郁闷。明明是她比较吃亏,明明是她应该生气,应该大闹一场,可是现在却好像是她做错了事。不对……
“一切都怪昨天的那杯茶,那茶……那茶有问题。”她拥着棉被坐起来,脱口而出。然后她看到司马昊晨正拣起腰带的身形僵硬了一下,但他仍然拣起了腰带,系好,这才回头笑望着她。
“那你的意思是你不想承认了?”
白叶灵惊了一下,不敢点头。因为司马昊晨虽然明明在笑,语气也一如既往地温柔平和,可是她却觉得一种类似于绝望一般的死寂气息。她如果摇头,他会死。真的会。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了这种感觉。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那个……”她吱唔着。如果当初她没有穿越到这个时代,没有占据白叶灵的身体,那么现在白叶灵一定跟司马昊晨结为了夫妇,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大约是因此心里觉得欠司马昊晨的,她说不出伤害他的话。
“司马公子,你今天可见过白叶灵和纪祈安?”就在白叶灵吱吱唔唔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宇文慕廉的声音。司马昊晨望了白叶灵一眼,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冰冷,转身走到门边,打开了大门走了出去。
在司马昊晨打开门的那个瞬间,白叶灵透过门缝看到站在门外的宇文慕廉呆呆地望着她,一脸的不敢置信。他看到了。他会怎么想呢?
她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却没有看到当宇文慕廉走了之后,司马昊晨重新站在门口处,见到她脸上的表情,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悲哀。
“慕廉。”白叶灵远远地看着宇文慕廉,而正在练武的宇文慕廉也收了姿势,侧着身子站着,静静地望着她。
“慕廉,纪祈安他……”
“从那天开始,我就没有看到她。”宇文慕廉朝着她笑了笑,一如既往的温和。可是尽管如此,白叶灵却觉得自己不敢看他,总觉得自己没有那个资格。当初她明明决定要陪着他一起去找个地方隐居的。虽然不能做夫妻,但总能做知己。可是现在?
“你也别太担心,纪祈安那么大个人,应该不会有问题。”似乎是察觉到了白叶灵的心境,宇文慕廉笑了笑,拿起他用来插汗的毛巾在白叶灵的脸上擦了一把。“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白叶灵望着宇文慕廉半晌,又垂下头。
“我们去那边说。”宇文慕廉沉着脸,抬起头朝着远处望站在树后的身影望了一眼,拉着白叶灵往别处走。树后的司马昊晨刚想要跟上去,轩辕皓已经一个闪身出现在他的面前。司马昊晨只看了轩辕皓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地转身。
轩辕皓目送着司马昊晨走远,方才转身朝着宇文慕廉的方向走去。
看到轩辕皓,宇文慕廉笑了笑,接着将脸转身白叶灵。
白叶灵叹了一口气,看来有些话她不得不跟他们说清楚了。
“其实……其实当初女神提出要在神墓里想一想的时候并没有留在古墓当中,而是从古墓里出来,与一位男子一起隐居在了谷中谷。后来将自己的灵魂分成了三份,希望回到守在谷外你们的三位祖宗身边,但是失败了。白叶灵在遇到纪祈安之时遁入到了镜子里,而我取代了她活了下来,然后她在见到了我之后消失,而前段时间,我们一起进入墓的时候,我在那里遇到了灵魂三分的最后一部分,拥有了女神的部分记忆,并且继承了创世宝鉴。”
宇文慕廉沉下了脸色,虽然他早就猜到了一些什么,可是真正听白叶灵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不愉快。那位女神,说了那么大的一个谎,到底想做什么?
以为那样,别人就会原谅她吗?
“但是那个时候的记忆并不是只有一份,那个男人在女神死的时候,毅然放弃了生命,跟着女神一起转世。而前段时间,就在司马谷主将画卷交到我手上的时候,停留在我灵魂里属于女神的气息打开了上面的封印,让当年带着女神私奔的那名男子也一同复苏了。”
“莫非那个人就是司马昊晨?”宇文慕廉吃惊地问道。
白叶灵点了点头。
“所以我现在也搞不清楚他到底是司马昊晨,还是远古时期的那名男子。”
宇文慕廉眯起了眼睛。这就是他觉得司马昊晨在那天之后像是突然变了另外一个人的原因吗?如果白叶灵说的都是真的,那么那个人当初既然能够那么执着的跟着女神一起转世,现在也能为了得到白叶灵而不择手段。
“那天我去找司马昊晨问他看见了什么,因为我总觉得他似乎有些话并没有说,所以……但是我没有想到他会在茶里下药。”
“既然如此,你就该一开始将事情全部说清楚,直接否认司马昊晨就可以。”轩辕皓冷冷地说道。他不喜欢白叶灵,因为她让宇文慕廉痛苦了这么久。虽然宇文慕廉那天回来以后什么也没有说,但却有生以来第一次约他一起喝酒,并且喝得大醉。从第二天开始,就开始拼命练功,硬是在短短的一个月之内将司马昊晨给的那本秘藉上的武功练了个七八层。虽然他一直什么也不说,但是他不说并不代表他不知道。他痛苦,他看在眼里,比他更痛苦。
“我不能说。司马昊晨说他这辈子只会跟一个人相守一世,如果我拒绝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找第二个女人。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白叶灵垂下头。
宇文慕廉静静地看着她,半晌才平静地问:“纪祈安知道吗?”
白叶灵讶异了一下,但看到宇文慕廉那双平静睿智的眼睛,立刻明了。虽然那天发生的事情她还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宇文慕廉其实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那天他看到了。”
“是吗?”宇文慕廉沉默了半晌,突然转身,“我们不该留在这里。既然纪祈安已经走了,我们也应该要离开这里了。”
白叶灵抬头,怔怔地望着宇文慕廉的背影,随后又呆呆地望着一直站在她面前静静俯视着她的轩辕皓,慢慢地站起了身。也许宇文慕廉说得没有错,那些事情可以以后再想,现在是先解决倒眼前的问题。纪祈安不在这里了,他们留在这里也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你不能留下来吗?”淡淡地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但却没有回头。
***
谷中谷虽然平静,但谷外却并不平静。一踏出谷中谷,迎接白叶灵他们的便是曾经追着他们到药洞的怪藤。不过与先前不同,先前白叶灵他们虽然怕这怪藤,但是现在却根本一点也不怕,只一个瞬间,轩辕皓便已经将那根主藤震断。不过即使他震断了那根怪藤,但那根怪藤也没有立刻静止,而是在地上又挣扎了一会,然后根部的部分拖着长长的绿色液体藏入到了树丛之间。
“你的武功又长进了呢。”轩辕皓一走过来,宇文慕廉立刻笑眯眯地望着他。轩辕皓静静地看了宇文慕廉一会儿,方才点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