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若是在这里再被狙击,他只怕难以逃出去。难道他牺牲了白叶灵,也依然要死在这里?
就在纪祈安感觉到绝望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产生的幻觉。真的,他很肯定那一定是幻觉,因为他居然觉得他看到了宁思思,而且宁思思就站在不远的地方朝着他奔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叫着“安王爷”。
人家都说人死的时候,就会看到自己最不舍得的东西,他一直以为他若是要死了,一定会看到肖贵妃来接他,却没有想到看到的居然会是宁思思。难道他失血过多,连自己爱谁也分不清楚了?
他苦笑。然而他的笑还来不及拉开,他便看到草丛里血光四溅。就近解决了几个伏兵,他朝着宁思思的方向走了几步,拔开草丛,才知道他并没有产生幻觉,那个人就是宁思思。因为在草丛堆里,他看到了宁将军宁鸿风和宁将军手底下的几员猛将。
看样子大概是宁鸿风从纪祈衍那里听到了些什么风声,所以做了捕螳螂的黄雀。
“老夫来迟,王爷你没事吧?”宁鸿风从草丛堆里钻出来,白了宁思思一眼,这才不紧不慢地朝着纪祈安走过来。他本来是想用纪祈安做饵,钓条大点的鱼,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这么地沉不住气,害他们暴露了。早知道,就算她在家里上吊,他也不带她来了。不过这种想法只是想想,思思要是真要上吊,只怕他也不用活了。他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捧在手心里的宝。不然他还懒得私自带军,夜行百里赶到这里来救安王爷呢。
“宁将军哪里的话,本王还要谢过宁将军来得及时,恰巧救了本王一命呢。”纪祈安虚伪一笑,心里对宁鸿风的做法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不过他倒是真没有怪宁鸿风的意思,必竟没有皇帝的命令,擅自动兵即为不对,即使他身为将军,也没有私下调兵的权利。好在这并不是在战场上,不然纪祈衍只怕又是一番说法,说不定就此将宁鸿风的兵权收回去了也说不定。倒是宁思思,让他有些迷惑,她一个女人上这里来做什么。
“王爷言重了。于公,你是王爷,老夫自当救,于私,你是末将的女婿,老夫更要救。”宁鸿风哈哈一笑,装做没有听明白他话里的暗示。倒是宁思思,三步两步跑过来,将宁将军挤到一边,将纪祈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翻,又乱摸了一通,然后哇的一声居然哭了。
“思思,本王没事。”纪祈安心里实在是有些烦,不过表面上却倒是没怎么显露,只朝着宁思思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宁思思心思简单,他只这么一说,她立刻不哭了,眼睛四处乱瞄着,问道:“王爷,那个不守妇道的白叶灵没有跟着你吧?”
听到宁思思提到白叶灵,宁将军和纪祈安两个人的眉头同时皱了一下。纪祈安是因为不喜欢听她那么喊白叶灵,而宁鸿风刚是因为看到自己的女儿提及白叶灵的时候纪祈安的表情有些许变化。不过他倒是惯着自己的女儿,没怎么提点她,反倒是对纪祈安多了分心思。
“你不是知道她被一群蒙面黑衣人抓了去,怎么会跟本王在一起。”纪祈安很快压下心里的那份反感,堆满一脸的笑。听他这么一说,宁思思松了一口气,像是放了心,不过嘴里依然嘀咕着:“该死的宫女,居然造谣说她跟王爷你在一起,回去看我不打断她的狗腿。”
纪祈安的眉头皱了皱。宫女说的?他知道自己的王府里有纪祈衍的眼线,所以他本来以为是哪个眼线跟宁思思说了什么,看来倒是他猜错了。不过宁思思怎么会听到宫女说什么?照理说他这个当丈夫的不在家,她应该安宁本分,呆在家里才是。
“你去皇宫了?”
“对啊王爷。你一出征,太后啊、还有皇后和贵妃等等,三天两头就派人来请我入宫,说是担心你在外打仗,留我一个新婚的妻子在家里寂寞。”说着,宁思思还抬起手将手上戴着的一个镯子递到纪祈安的面前,“你看,这是太后平常戴在手上的镯子,都送给我了呢!”
纪祈安虚应了一个笑容,抬眼朝着宁鸿风看过去。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道理宁思思不懂,但是宁鸿风应该不会不懂,太后和纪祈衍的地一干女人讨好宁思思,不外乎是因为他这个做老子的,宁思思年幼不懂事,但宁鸿风不应该不懂,他怎么会不提点宁思思一点?
“承蒙太后喜爱,倒是让思思这段日子过得平静。”宁鸿风只是笑了笑。纪祈安心里想什么,他怎么会不清楚,这只是一个警告,他要警告纪祈安只有宁思思才是他的正妃,不管那个白叶灵是个什么人,有多少能耐,甚至他到底有多喜欢她,他的正妃也只能是思思一个。他纪祈安除了他的思思,就不能宠别的女人,不然他宁鸿风有的是人要巴结。没了他这个安王爷,还有其它的王爷,甚至是皇上。思思看上他,是他的福气。
纪祈安也陪着笑了,只是心底的不高兴,只有他自己知道。
“宁将军,我军被困在冀州城,粮草短缺,不知道将军可有什么法子救我军出困?”
“王爷要出困并不难,只要先到宁州城搬兵即可。”宁鸿风瞥了纪祈安一眼,对他的实相相当的满意。
“宁将军,不久前宁州城才向我借过兵,可见宁州城的情况也不乐观,就算我去借兵,又能借到什么?”纪祈安皱眉。
“王爷久困冀州城,有所不知,就在几天前,老夫已经驻军宁州城。五十万大军屯军宁州城外,就等王爷你一声令下了。”
纪祈安吃惊地望着宁将军。
“宁将军,你是奉皇上命令支援前线的?”纪祈衍一心想要至他于死地,应该不会派宁鸿风来才对。可是若没有皇命,调遣五十万大军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可能,难道安王爷直到现在还看不清皇上的态度吗?”宁将军摆起一脸的假笑。纪祈安看着他,沉默了半天,然后才问道:“小王不知道宁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老夫一直以为安王爷雄才大略,聪慧过人,岂有看不清时势之理。不知道安王爷是用不上我宁某呢,还是不信任人宁某。”宁鸿风也不说破,纪祈安听了他这话,眯着眼睛望着他。他怎么可能不明白宁鸿风的意思。只不过宁鸿风一直以老臣自居,虽然跟他亲近,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否则他也不会娶宁思思,只为了拉拢这个老狐狸。不过上一次宁鸿风叫他去府上,倒是多少有透些风,只不过他那个时候还有些顾及,没有答应。不过……他抬眼望了望宁思思,视线最终落在宁思思手腕的手镯子上……现在的宁鸿风还是当初的那番想法吗?
“王爷莫非是怀疑老夫的话?”宁鸿风只眯着眼睛,笑眯眯地望着纪祈安,眼中的含义,即使不说,别人也能看得分明。“或者王爷以为王爷此次回去京师还能有活路?”
听到宁鸿风的这句话,纪祈安嗖地眯起了眼睛拉住了马缰,他一停下来,跟在他身后的宁鸿风的军队也跟着停了下来,虽然人数并不算多,但突然停在这马道上,多少显得突兀。
他静静地看着鸿宁风。他这算不算是逼他造反?他说这句话,里面有多少是真心实意,有多少是试探他?
他很想再虚应一声,可是他也很明白这机会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如果这一次他不敢应下宁鸿风的话,有可能错过了将宁鸿风收入自己旗下的机会。他该怎么做?
“本王只是觉得这一次事出有因,全部都是皇上误信了小人,派来的监军的错,现在那个监军甚至已经投入到翼国靡下,若是皇上知晓,应当不会胡乱定本王的罪。”
“哼,皇上会不会定安王爷你的罪,那是天知地知,天下人皆知的事情。如果安王爷是抱有这种心思来这战场的话,那么老夫只有一事相求,那就是求王爷给小女写一份休书。虽然女子被休是件脸上无光的事情,不过总好过被人拖累。”
听了这番话,纪祈安又沉默了。他还在犹豫着,他还是猜不透宁鸿风的心思。他真的只是当他是女婿,来助他一臂之力的吗?
如若不是,那么只要他应了一声,那就坐实了他谋反的罪名,到时候天下就再无他纪祈安的立足之地了。这是个陷,他不知道该不该冒。
“爹,你们在说什么呢?”本来被宁鸿风和纪祈安有意丢在后面的宁思思恰在这个时候骑着她的那匹枣红马小跑了过来。纪祈安顿时松了一口气。他还不敢相信宁鸿风,因为他相信司马昊晨不会说谎话,宁鸿风一定会对他不利。可是当看目前的情形,宁鸿风倒是没有半点做假的迹象。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到底他应该相信什么?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了白叶灵。虽然真正当白叶灵是心腹的时间并不长,但她总是能在他烦恼的时候提出一些建议,让他化险为夷。在现如今的这种状况下,他真的很想听听她的意思。看来,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想想怎么把她救回来。
***
纪祈安只在宁州城呆了一天,第二天的一早,他说服了宁鸿风借兵十万,与冀州城内的将士们里应外合,将翼军杀了个落花流水,但这一次宇文幕廉的损失却并不大,因为他们还没有开始突袭,宇文幕廉便有所警觉,退兵了五十里。自古以来兵家便讲穷寇莫追,所以他并不敢真的追上去,只将宁鸿风的十万大军留在了城中。城中有他的十万大军,再加上宁鸿风的十万大军,即使宇文幕廉卷土重来,他也不怕。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是白叶灵。他本来是想趁着攻打屯兵城外的翼****的时候趁机救出白叶灵,可是他找遍战场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发现宇文幕廉和白叶灵。他不知道的是白叶灵从被宇文幕廉抓起来的那天起,就已经不在军中了。
在离战场十万八千里的阈京,白叶灵冷冷地盯着眼前的宇文幕廉,而宇文幕廉则是笑眯眯地俯视着她,一只手挑着床边的帘缦,另一只手则拿着一杆寸挑着一方大红的喜帕。白叶灵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新娘装,头发也被梳理得光光顺顺,如果不是那双冰冷的眼睛,只所谁都以为这是郎才女貌的最佳绝配婚礼。
丢了喜帕,宇文幕廉伸手在白叶灵的身上一拍,白叶灵立刻动了一下,发觉自己能动了,她立刻抬头瞪着宇文幕廉。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可以在宇文幕廉那双看似温和的眼睛里看见疏远和冷漠,她知道宇文幕廉并不喜欢她,可是她不明白的是他既然不喜欢她,何必要娶她?而且还是用这种强娶的手段。
“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是觉得很好奇,你到底有什么好,居然让祈音这么地保护你,甚至为了你,不惜与我做对。”宇文幕廉又笑了。他的笑还是一样的温柔,可是白叶灵却只在其中看到了一种名为妒忌的东西。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然后她惊讶地发现她没有看错,宇文幕廉就是在以一种妒忌的眼神看着她。宇文幕廉在提到宇文祈音的时候居然会妒忌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要妒忌,那个人也应该是宇文祈音,这份妒忌若是针对她的话,未免太没有道理了。
“因为我是女人!”她干脆试探性地给出一个有等于没有的答案,“你也知道的,做为一个杀手,根本就没有女人可以跟自己分享人生,所以对于宇文祈音来说,我是最接近他的女人。”
宇文幕廉盯着她看了许久,眼中的神色终于敛去,只剩下冷静。冷静的宇文幕廉无疑是可怕的,他不但不像刚刚那样展现出情绪,反而笑了。
“既然祈音喜欢你,那么只要我娶了你,祈音应该就会恨我。”
听到宇文幕廉的这句话,白叶灵浑身一震。他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祈音会恨他?难道他的目的只是为了让祈音恨他?
“你恨宇文祈音?”她下意识里开口问,但话一出口,她立刻就后悔了。宇文幕廉应该不是恨宇文祈音,否则根本不必派宇文祈音去做什么杀手,直接像纪祈衍那样设个陷阱,直接陷害他就行了。这个宇文幕廉做的事情非但不像是要害宇文祈音,反倒像是……想到这个念头,她不敢置信地抬头望了宇文幕廉一眼。
“难道你是在保护宇文祈音?”
宇文幕廉愣了一下,很快笑了,笑得不再温和,而是分外地开心,分外地妖娆。
“难得你居然看得出来。”
“那么你故意害祈音那些都是假的?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个你倒是不必知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应该睡了。”宇文幕廉一边说着,一边脱去了外衣。
“你若是敢对我做什么,我立刻杀了你。”白叶灵冷冷地望着宇文幕廉。
“可以啊,只要你有那个本事杀得了我。”宇文幕廉淡淡地一笑。当宇文幕廉这么淡淡一笑的时候,白叶灵觉得自己仿佛恍惚了一下。在那一个瞬间,她居然觉得宇文幕廉一点也不可怕,反倒有一种凄迷的悲怆。
他可能是真的想死。翼国最有威望,最有前途,最聪明的廉王爷居然想死?这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白叶灵突然觉得被宇文幕廉捋来也不错,正好让她发现这个秘密。她要查出这其中的秘密,然后看看能不能利用一下。
不得不说宇文幕廉就某些方面来说是一个君子。虽然硬逼着她成了亲,但却仅仅只是睡在一张床上而已,什么也没有做,甚至比宇文祈音还要更加安份得多。宇文幕廉的府邸并不很大,但是很精细,小桥流水,假山花匍,应有尽有,倒是看不出来是属于翼族这种擅战民族的建筑风格。
宇文幕廉也不是孤家寡人,屋里妻妾成群,她应该算得上是他的第二十八房妾,所以真要算起来,她连夫人的边都沾不上。也不知道宇文幕廉是不是有意陷害她,自从成亲以来,一连六天都在她房里过夜,这不,一大早,一群女人就杀到了她的房前。
她朝着那些个女子扫过去,乖乖,一个比一个高,就连最矮的那个也要高出她一个头,果然种族不同,不可同日而语。那些女人见到她,也微微地怔,可能是没有想到她的个子这么地“娇小”,再接下来,整个气氛都变了。先前凶神恶刹的样子立刻变成了轻蔑。
“你是哪里来的狐媚子,整天巴着王爷,是不是觉得我们好欺负?”其中最高的一个,也是气势最强的一个来势汹汹地问。
白叶灵翻了个白眼。不知道自己跟她们说她才是那个被强抢过来逼迫的人,她们会不会相信?不过想想,她还是算了。虽然宇文幕廉和宇文祈音都知道她的身份,也没有拿她当敌人来看,但不代表其它人也能以这么平常的心态面对她,毕竟翼国和北夷争战多年,两国之间的民众只会互相仇视。不过……
“我就是欺负你们了又怎么样?”她这么说着。宇文幕廉明知道她并不是一般的女人,还敢放这些女人来她面前,那么她自然也得拿出些回礼才行。
“你……你居然敢这样对我们的正妃娘娘说话?”一个长得白白净净,穿着打扮都比较素静的女子苍白着脸色指着她。而先前那个开口质问她的女子已经气得脸色发青。
“那又怎么样?只要我到了这里,正妃娘娘的位置迟早都得是我的。如果谁不愿意让出来……”说到这里,她冷冷一笑,捡起地上的一片树叶急射了出去。她的飞刀能杀人,这树叶虽然不能杀人,但是入木三分倒是可以做得到。将树叶盯到对面的一棵树干上,她歪着头微微地一笑,问道:“不知道你们谁觉得自己的脖子比之木头硬。”
一群女人早苍白了脸色。刚看到白叶灵,她们只当是个好欺负的主,没想到这才没说上一句话,对方就将打杀这样的字眼提了出来,谁还敢自找没趣?万一这女人要是真的动了手,死了岂不是白死了?
“好,算你厉害。但是本宫就不信这廉王府里没有人能治得了你。”到底是正王妃,很快脸色便恢复了正常,也有了一股威严之态。只不过白叶灵连纪祈衍那个狗皇帝的面子都不卖,又怎么会将她一人小小的王妃放在眼里。
看到白叶灵连眼都没抬一下,王妃的脸色更加的阴厉。不过她倒也没有再做什么,转身领着一众人等离了去。
那些女人刚走,宇文幕廉带笑的声音立刻从一片树叶后面传来。
“白姬好厉害啊,连本王的王妃都敢威胁!”这话内容虽然好像带着指责的意味,但是宇文幕廉的语气却没有半点责备的意思。
白叶灵翻了翻白眼,转身走进屋里,并且边走边道:“别说区区几个王妃,就算是翼国的皇后,王爷和皇帝,只要有机会,我也敢刺杀。”
宇文幕廉进来的里候顺手关上了房门,等到白叶灵说到最后那一句的时候,门已经关上,顿时将她的声音阻断在房间里。
“你倒是口气大。不怕本王现在就杀了你?”
白叶灵倒了杯茶轻抿了一口,沉思道:“我当然怕你杀了我,可是我更怕你利用我。从一开始,我就是来刺杀你的,如果你不明白我的身世,那倒还说得过去,但你既然明白了我的身份,那应该立刻杀了我才对。你没有杀我,那一定是因为留着我对你有用,而那个用处……说不得还不小。”
宇文幕廉笑了笑,端过白叶灵面前的茶杯,也倒了一杯茶,慢慢地品着。只不过这茶叶虽然是精品,但泡茶的人却没有那个心情,所以实在是算不上好喝。
“你想帮纪祈安夺得大齐的皇位?”
白叶灵定定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突然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好在宇文幕廉也没有指望她回答,只看了她一眼,又继续说道:“纪祈衍虽然擅长玩心计,但说实在话,真正的才情却不深,而相对的,纪祈安虽然在争位上输了一筹,但治国安邦却着实有一套,所以即使是拥护纪祈衍的人,也不愿纪祈安就此死掉,这也是纪祈衍一定要除掉纪祈安的原因。作为敌国的王爷,我实在是不想看到纪祈安登上皇位,主持大局。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我不会帮你伤害纪祈安。”白叶灵很干脆地拒绝他。
“就算我给你无数的金钱和莫大的权利,你也不干?”宇文幕廉笑得有些玩味。“纪祈安到底许给你什么好处,让你对他这么死心踏地?”
“什么好处也没有。只要是他,我就是为他付趟蹈火,再所不辞。”白叶灵说得斩钉截铁。对于一个死过一次的人,什么都不重要了。更何况她上辈子要什么没有?有必要在这个物质贫乏的古代来追求什么吗?她只是想还自己欠下的债而已。
“那如果换做是我呢?能取代他的位置吗?”宇文幕廉笑眯眯地问。
“在这个世上,谁也取代不了他在我心中的位置。”白叶灵说得明白。她明知道现在这个时候若是能稍微说下谎会更好,可是事关纪祈安,她就是无法说谎。
“你就不怕我见你没有利用价值,杀了你?”宇文幕廉眼中的杀气一闪而过,但白叶灵只是直勾勾地望着他,要多镇定,就有多镇定。说真的,死还真威胁不了她。
“好吧,算我输了。”宇文幕廉的语气软了下来,“其实我要找你合作的事情也不是叫你出卖纪祈安,而是想请你帮我对付宇文祈音。”
白叶灵皱眉。她一直以为宇文幕廉将宇文祈音掌握在手掌心里,哪里还需要她的帮忙?
“你想要我怎么帮忙?”她思索了一下,反问。她没有注意到当她这么回答的时候,宇文幕廉的眼中有寒光闪过。
“其实我想要你做的事情也很简单,我要你去说服祈音争夺皇位。”
宇文幕廉的话音刚落,白叶灵整个人已经呆了。天底下哪里有人会主动要别人来哪自己争夺皇位的?她又想起被宇文幕廉逼迫嫁入廉王府的那天晚上的宇文幕廉。这个男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
宇文幕廉是个行动力相当迅速的男人,第二天的一早,白叶灵就见到了宇文祈音。宇文祈音的脸色并不太好,而他的身后一直跟着红绡。红绡见到她的时候,明显有些怨恨的神色,但却掩藏得很好,没有表现得太过,只是紧紧跟着宇文祈音的视线里带着防备。
宇文祈音一进门,立刻就朝着她扑过来,她一个转身,手肘顺势朝着他的胸口撞了一下,趁着他吃痛的当儿,远远地避开。
“你真无情。人家我想你想了好几天,可是你一见到我就谋杀亲夫。”
白叶灵皱了皱眉头。
“谁是亲夫?”
“好吧,不是亲夫,那是情人。”
白叶灵瞪着他。这是她最不喜欢的一点,他总是没个正经,让人有些恼火。
“你再胡说下去,就别怪我赶人了。”
“好嘛,我不说就是。这些天,我四哥有没有对你怎么样?”宇文祈音这么问着,一双眼睛立刻不老实地在她身上上下打量,犹其是在打量到她的腰的时候,略略地停顿了一下。
她立刻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了。
“我们没有发生任何关系。”解释完,她才微微懊恼。她为什么要跟他解释?他又不是自己的爱人。
“那就好。”宇文祈音仿佛松了一口气,软软地坐在椅子上,“这些天,红绡一直盯着我,我抽不出时间来看你。幸好她今天大发慈悲,不然我不知道要担心到什么时候去了。”
听到宇文祈音的报怨,红绡微变了一下脸色。什么叫抽出时间来看她?他根本就想直接劫走她。
听到宇文祈音这句话的时候,白叶灵的眼神稍微闪烁了一下。宇文幕廉先前要利用自己,自然不会让宇文祈音来救她,而现在她刚跟宇文幕廉达成协议,红绡就同意让宇文祈音见她,这其中绝对不会只是巧合。由此可见,宇文祈音若是回了这翼国的皇都,就连一个小小的红绡都能让他动弹不得了。到底是宇文幕廉太厉害,还是别有原因?
这些问题一时间也想不清楚,她干脆不再想,只是宇文幕廉交给她的事情当着红绡的面也不太好办,所以一时间她也想不到要说什么。
好在宇文祈音倒是个没话能找话的主,不等她说什么,自己倒是凑了上来。
“你放心,过段时间,我一定会救你出去。你等我。”说着,朝着她眨了三下眼睛,又望了一眼后院的方向。她望着他,没有说话。
当天夜里,宇文幕廉没有来她这里,她悄悄一个人来了后院。她刚到,一道人影立刻从树梢上飞下来,落到她的身边。
“我就知道你那么聪明,一定明白我的意思。”宇文祈音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说吧,你叫我来这里做什么?”其实白叶灵也正要找宇文祈音,所以她才愿意按照他的暗示来到这里。
“走,我救你出去。”宇文祈音拉着她的手,白叶灵只顿了一下,立刻将手从宇文祈音的手里抽了出来,不是她不相信宇文祈音是来救她的,而是她不觉得宇文祈音真的能将她从宇文幕廉的手中救出去。最保险的做法就是接受宇文幕廉的条件。虽然宇文幕廉提出这个条件本身就很奇怪,但这个时候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你难道打算一辈子就这样做一个杀手?”白叶灵问。
宇文祈音愣了一下。
“你甘心一辈子都被人这么欺负?”
“我不甘心,那又怎么样?”
白叶灵笑了,她要的就是宇文祈音的这一句回答。她答应宇文幕廉的条件,但是她却不会让宇文幕廉得惩。敢威胁她白叶灵,就要做好被她白叶灵报复的觉悟。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想夺取权势?只要你真正的强大了起来,谁还敢不将你放在眼里?”她勾着嘴角笑着。宇文幕廉再怎么聪明,也不会想到她会真的劝宇文祈音造反,不是他所说的那种合作意义上的劝说,而是真正的劝说,她要帮宇文祈音登上帝位。这样一来,将来做为纪祈安对手的人将不会是宇文幕廉,而是宇文祈音。至于宇文幕廉,她一定会趋势了他。他必须死,谁让他那么聪明。
宇文祈音怔怔地看着白叶灵。她说得没有错,如果他有权利了,的确不会像现在这样窝囊。一直以来,他只怨他的那些兄弟不肯放过他,却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还有这个办法。可是事到如今,他一无根基,二无人脉,怎么才能做到她说的夺取大权?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刺杀。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刺杀四哥?”
“不,以你现在的状况,即使去刺杀宇文幕廉,也不过是白白地便宜了别人。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做的事情是去建立属于你自己的势力。我能想到的事情都写在这张纸中,你看着办吧。记得隔墙有耳,你看过就烧了,不要对任何人提及。”
宇文祈音皱着眉头严肃地接过她递过来的纸张,转身离开廉王府。离开廉王府快七八里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他是去救白叶灵的,没有想到居然就这么回来了。
“你去哪里了?”黑暗中红绡带着不悦的声音传来。
“本王的事情,还轮不到你管。”他淡淡地看了红绡一眼,越过她笔直地回了自己的祈王府。
想要建立起自己的势力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能在朝中屹立不倒的,没有一个不是时实务的人,像他这样没权没势又不得父皇重视的皇子,他们会看重才怪。所以这也是他一直不敢想去争权谋位的原因。但是现在,他有想要保护的人,所以不管再怎么难,他也要试一试。
***
翼国皇帝在路过御花园的时候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转身朝着花园的一处假山走过去。转过那人假山,他的眉头皱得更深。皇宫大内,一向森严,不准祭祀一类的事情,可是现在正有一个人在这御花园里烧纸钱。
皇帝身边的太监倒是伶俐,一见到皇帝皱着眉头,立刻走上前去,大声地喝道:“大胆奴才,三更半夜不睡,在这里做什么?”
宇文祈音缓缓地回过头。
“爱妃!”皇帝惊叫了一声。
“皇上,那个不是萧淑妃,而是祈王爷。”皇帝身边的太监退到皇帝的耳边,小声地提醒着皇帝。皇帝仿佛如梦初醒,可是看着宇文祈音的眼睛却一直没有移开。自从萧淑妃过世之后,他就怕睹物思情,所以当时就将她与自己的孩子封了王,送出了皇宫,这几年来也没有诏见过,都不记得他的长相了,不想他居然已经长到这么大,隐隐有当年他母亲的样子。
“儿臣见过父皇。”宇立刻跪下。
“你这半夜三不睡觉,在这里做什么?”皇帝有些怜爱的问。对于这个儿子,他忽略了。若不是今日看到他在这里出现,他倒是忘记自己还有这么一人儿子。
“回父皇,今天是我娘的忌日。往日我不在京城,也没有在我娘坟前尽过教道,难得今日我被召回了京城,所以就想借着这个机会给我娘烧点纸钱。儿臣知道皇宫中不许烧冥钱,可是儿臣想求父皇看在儿臣这么些年在外也没有办法替我娘烧点纸钱的份上,饶了儿臣这一回,就让儿臣烧点纸钱给娘亲吧。”宇文祈音说得声泪俱下。皇帝看了,忽然想起当初萧淑妃还活着的时候的情形,也跟着有些悲伤,于是摆了摆手。
“既然是你母亲的忌日,那朕就准了你这么一回,以后可不行。”想了想,他又站在那里,看宇文祈音烧钱。等宇文祈音烧完,他才问:“你说你不在京城?朕记得自从朕封你为祈王爷之后,也没有交给你任何的政务,你理应一直在祈王府才对,怎么会不在京师?”
“皇上,你忘记了,五年前,四皇子向您进言说可派人前去大齐刺杀要员大臣,所以当时您同意四皇子的奏章,让当时年幼的六皇子潜入了大齐。六皇子就是祈王爷。”
皇帝这才恍然,顿时有些后悔。当初只觉得是个好计谋,所以倒没在意是派的哪个皇子去的,没想到居然会是萧淑妃的儿子。
“难为你了。既然你回来了,明日就来早朝吧。”皇帝说完这句话,又看了宇文祈音一眼,这才转身。这孩子,真的是很像他的娘亲啊。
等到皇帝走远,宇文祈音才微微笑了一下,拍了拍手的灰,站直了身子。白叶灵给他的这个计谋果然凑效了。
***
“你果然劝得动祈音。”宇文幕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吓了白叶灵一跳,但她很快整理好面色面对着这个让人不敢忽视的男人。
“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劝过宇文祈音了,你是不是也该遵守约定撤军?”
宇文幕廉忽然笑了。
“呵呵,你不知道就在我带你回来的当天,大齐的宁鸿风已经带着五十万大军赶到,我为了避其锋芒,早就撤军了吗?”
白叶灵呆了好半天才想到生气,这个该死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