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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4 初展头角

锦蓝目光落到冰糖葫芦上,神情自然地揪下一颗来塞进口中,鼓着腮帮子呵呵道:“怎么样,我厉害吧!”

前两次可归结为巧遇,然而这回绝对不是什么缘分,苏离瞥一眼写着芙蓉居三个大字的招牌:“那些人都是你找来的?”

“是!”

“……你怎么出的宫?”

“为了找你,自然是千方百计啦!”

锦蓝摸了摸右耳垂:“你走后之后呢,我思来想去,觉得既然你只呆一夜,那我就抓紧时间,到了雅安殿一看——活!人多得可真不得了,我偷偷跟着轿子去了永寿宫……话说回来,你到底是什么人,半夜三更坐着太后的轿子给人抬来抬去——”

苏离一把捂住他的嘴,同时往巷子深处拖了点,以他这个音量万一有人经过绝对会探头张望。锦蓝顺从地被她带着走了几步,苏离松开手,探进怀里摸出那个锦囊。

锦蓝定定地盯着,脸上没有出现失而复得的惊喜和诧异,反倒是一种混杂着莫名其妙和难以置信的神情,以致于苏离渐渐怀疑这并不是他的东西。

“诶,给我的?”苏离正想开口询问,锦蓝突然劈手抢过,边翻看边笑道,“想不到你连礼物都准备好了——对哦,今天是新年第一天嘛,那我拿了噢。”

说着不等她反对,一把揣进怀里。苏离脑子顿时乱七八糟好象有两派人马在打架,一边催促她开口要回来,一边又毫无理由地阻止她。僵了半晌,她听见自己说:“我……我走了。”但话虽出口,脚步却未动分毫。锦蓝看在眼里,噗一声乐了。

“你那两个奴才好呆,这么容易都给我骗开,你等下跟他们说你迷了路,所以自己一个人先行回去不就得了——啊,不如你带我去你家吧!是不是走这边?来吧——来嘛!”

很多事情都是无法解释的,苏离让锦蓝拽到巷口另一头,混入了人流中,“你的方向感一定很强,我在皇宫住了三年才没有迷路,你刚去几次就敢夜里一个人出来逛,厉害厉害!”锦蓝兀自进行着他的推论,途经一个胡同口,苏离突然站住不动,盯着地面,“怎么了?”锦蓝也低头看去。

地上有血迹,一滴滴的伸向左边巷子深处,还未干涸。

锦蓝跑到一垛干稻草旁瞅了瞅,向苏离招手:“快过来,这里有个人,昏过去了!”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胸口晕出一滩血迹,大概是靠最后的意识勉强用稻草遮盖住了自己。

“还活着,不过要快点救他,不然死定了!”

锦蓝蹲下来探了探鼻息,半仰着头焦急地开口。

苏离到巷口看了看,没人经过,这里算是市集当中比较偏僻安静的地方,她回转身来,将锦蓝拉起:“不行。”

“为什么?”

“会惹麻烦。”

“不是吧!麻是麻烦一点,但你看看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逃这么远,一定不是普通人,对了,他是个武林高手!喂,武林高手诶,你救了他,他会报答你的,恩?”

苏离瞥了锦蓝几眼,后者挑眉瞪眼不停递来怂恿的神色。

“好吧。”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答应,自己的处境都汲汲堪危,哪还有能力去救别人,更何况……

两人合力,将受伤男子架到苏离住处的后院,苏离连忙制止锦蓝道:“他不能藏在我房里,碧憔每天都会来收拾屋子,而且是不请自入。”

“靠,这什么奴婢,简直比老妈还嚣张,你把她扫地出门算了。”锦蓝骂骂咧咧地四下张望,苏离急中生智:“对了,那后面有个偏阁,放一些杂物,平常不大有人去,而且离厨房近,我要去看他也比较容易找借口。”

“你说是哪就是哪吧!”二人在偏阁里将受伤男子安顿藏掖了,苏离伸手想揭开衣服验看伤势,却被锦蓝挡住,“时候不早,你那两个下人在市集估计也该反应过来丢了主子的事了,还是赶紧回房去吧。”

“那你呢?”

“我留在这里看着咯,总得跟他解释清楚这是哪吧,万一他醒了到处跑怎么办,你放心,完事我就回皇宫——那种地方我来去自如。”

苏离站起来,锦蓝喂了一声:“如果可以的话,我每天晚上到你这里来看他,好不好?”

苏离点点头,刚一迈步,他又一声“喂”,低笑说:“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明知故问:“苏离。”

“苏、离,”他将两个字咀嚼一遍,然后抬头,苏离的眼睛渐渐适应偏阁里的昏暗,朦胧中恍然觉得有两道柔和的视线射来,以及一个温润的声音缓缓道,“苏离,我叫锦蓝。”

门轻轻合上,锦蓝凝神待脚步声远去,捉摸不定的淡然表情逐渐代替原先的笑容。

“属下办事不利,劳殿下费心了。”

锦蓝回过头笑道:“段大哥别这么说,幸好你机灵,临时改变计划牺牲自己将计就计演一出苦肉计,我看江寄水那王八蛋这回铁定吃不了兜着走。”

刚才假意昏厥的段洪蕤靠墙而坐,面色自若的笑了笑:“可是容王为人谨慎细心,我看他多半已经猜到一二。”

锦蓝呵呵笑道:“他聪不聪明没关系,只要皇帝是个笨蛋就行,再加上皇后跟太后向来不和,一定会跟皇帝吹耳边风,把刺客的帽子扣在他头上,逼他造反。”

“江寄水是太后亲出独子,太后必定使全力朝皇帝施压。”段洪蕤深吸一口气,化作叹息而出,“容王是难得的人才,倘若有朝一日他登基为帝,我们锦国要面对的无疑是开国百年来最强大的圣朝。”

“所以母亲说过决不能让他得势,一定要借皇帝的手名正言顺将此人铲除。”锦蓝最听不得自己人夸奖敌方,于是利落打断,“段大哥,就算钦佩那王八蛋也要注意自己的立场,你是锦国人诶!他杀了我们那么多子民还要我们连年进贡……”

段洪蕤奇怪道:“锦圣两国对战时江寄水并未参与,殿下何出此言?”

“你这人怎么那么喜欢钻字眼,他是圣国人,还是圣国贵族,圣军将士攻打锦国难道是为了自己?还不是为这些作威作福的王八蛋!更何况他要是当了皇帝,你以为凭他的狼子野心会跟我们缔结友好盟约?”

段洪蕤捂着胸口要拜倒:“属下愚昧……”

“得了得了,拜什么拜。你在这里养伤吧,苏离看来是江寄水的人,他暂时不会搜到这里来。”锦蓝格挡住段洪蕤,没好气捅捅他腰眼,“伤口没事了吧?”

“有皇妃亲赐的上等丹药,而且属下也刻意闪避过了要害,殿下尽管放心。”

“那我走了,明天来看你,你自己小心。”

“殿下进出皇宫时也要小心,这两天不太平,宫里定然守卫森严。”

锦蓝嗤笑:“我是吓大的不成。”话音未落人已到了门口,拉开一条缝轻灵地闪了出去。

本该就此离去,却忍不住来到亮了烛火的那间屋子门前稍作流连,手臂触及袖中锦囊时,一句“苏离”也无法遏止地溢出唇齿。

事后碧憔少不得责怪苏离两句,但看她神色倒不像是察觉个中隐情的样子,苏离松了口气,入夜之后带上食物,轻手轻脚摸到那间偏阁去。

以段洪蕤的耳力,数十里之外就能察觉出脚步声,苏离推门时,他佯装已寐,发出轻微鼻息。

苏离推推他,未等段洪蕤开口道谢就兀自说:“我没有伤药,也弄不到,只能提供你养伤期间的食物,我虽然住这里,但并不是说了算的那个,所以等你稍微可以行动的时候,还是快点离开比较安全。”

段洪蕤愣一下,微笑道:“我知道,给你添麻烦了。”

苏离没有兴趣知道他身份经历,连受伤过程始末也未曾开口提及,沉默着等他进食完毕就拎着食盒出去了,此后几天也一直如此。段洪蕤习武多年,体魄强健,加上避开要害,恢复极快,等第三天锦蓝来看望时已无大碍。

“啊,你要走?”锦蓝一口回绝,“不行不行,你才歇了几天,可别刚一离开就复发才好。”

“言重了,在下已康复,为防节外生枝,还是早点离开为妙。”段洪蕤特意看了苏离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救命之恩,日后定当相报。”

目送段洪蕤消失在夜色之中,苏离转过脸来,对着锦蓝似乎欲言又止,但略一细想,还是什么都没说。

“看不出来你的心肠很好啊,按照我们国家的规矩,救死扶伤的人会得到贵族夫人奖励一个吻。”段洪蕤伤势已痊愈,放眼天下,能挡得住他的人寥寥无几,确定他离开京城后将会快马加鞭回去向母亲复命,锦蓝便再无后顾之忧,可以肆无忌惮地胡说八道开玩笑,“不过这里又没什么夫人,我好歹算是贵族,不如由我来奖励你吧!”

说着撅唇,就要亲过来。

“你既然可以每天进出皇宫,身手必定不错,为什么不干脆跑回锦国去。”

没想到苏离不避不怒,反而凉飕飕地掷过来这么一个问题,锦蓝勾勾嘴角,索然无味道:“我要是跑回去了,皇帝不就可以趁机发难,大兴战事了么。再说锦国人最看不起弱者,我既身负责任而来,当然得有始有终,直到任务完成之前,都不可以回去。”

“至少你能保护自己不被人欺凌。”苏离回忆初次见面时那顿拳脚,估计够让他嘴角淤青个几天。

“你以为我白给他们打的?”锦蓝笑眯眯地弯起一双眉目,苏离心里闪过突如其来的一念,就凭他那副神情,当日几个王公贵族子弟后来的下场可想而知。

“你学武很久了?”

“锦和圣不同,版图小,人口少,加上历届君王都是靠武力争夺皇位,因此是一个崇尚打斗的国家,皇族成员均以习武为荣,安逸为耻,我当然也不例外。”

苏离低低应和一声,房门外突然响起随叔的声音:“小姐,宫里派人来,皇上传召你入宫。”

锦蓝望向苏离,眼里很明显写着“这么晚?”的疑惑,苏离提搞音量回答:“知道了,就来。”说罢转向锦蓝压低声音:“你也回去吧,等我们走远。”锦蓝了然于心的点了点头,一副不要你操心的模样。

苏离走出房屋,一辆马车候在门口,马车四周站立了几个身着宫服的侍卫,为首一人制止了随叔和碧憔,声音轻但极有分量地说:“皇上有旨,只传含章小姐一人进宫,其余人等在此留守。”边说边作个手势,“小姐请进。”

苏离钻进马车,发现里面还有一人在闭目养神,身形仪态都于她而言都非常熟悉,正是容王江寄水。

马车咯哒咯哒驶离门前,拐上入宫的官道时江寄水缓缓抬眼,盯着对面一声不吭的苏离嘴角上扬笑道:“看到我,一点儿也不意外?”

“有一点,但是会在这种深夜传召含章的人不是皇后就是王爷,而且除了两位之外其他人也没胆子假传圣旨。”

“你说的有道理。但这次传你入宫的,的确是皇上,我可没有假传圣旨。”

苏离硬着头皮说:“含章年幼口拙,等下皇上问话恐应付不及,恳请王爷提点一二。”

江寄水的笑意更深:“你可记得你我见面那个晚上,众侍卫搜查刺客一事?”

“记得。”

“那你当时在外流连,误闯太后寝宫,可曾目睹刺客模样?”

苏离移开视线想了想,慢吞吞地答道:“模糊地……看到一点,但是……不太清楚。”

江寄水慢条斯理道:“你遇见刺客时,他正打扮成侍卫模样,你入宫没几次,看他眼生是理所当然;但你有些奇怪,为何他会撇开大队人马,独自一人巡逻,而且他看到你,没有盘问更没有下跪,是不是?”

苏离点一下头:“是,现在想起来了。”

江寄水继续说:“你发现自己进错宫门后匆匆退出,路上只见一黑影朝着宫中东南角方向去了,你当时因为紧张并没有细想这件事,对不对?”

苏离淡淡答:“恩。”

“你想赶回自己所在的雅安殿,但是天黑心又急,再次迷了路,六神无主之际,发现前方墙角有一张折叠的羊皮,你一时好奇捡起打开,发现是一种类似地图的图纸,上面标注着无法看懂的文字……这些事情,都还记得吧。”

“栩栩如生。”

江寄水颔首,微笑道:“那呆会在御书房皇上问起,可要一一照实回答噢。”

苏离点头,心中暗付:“他怎么不给我一张描述中的羊皮,如果皇帝向我要怎么办?”但看江寄水并无此意,自己只好沉默不语。

马车忽然停下,帘子撩起,外面却并非皇宫。江寄水弯腰离座,一瞬的间隙里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苏离将车侧的小帘子掀起一个角度,江寄水就在这一小片视野中进了另一顶轿子。

马车再度起行,轿子与其并列着,直入宫门。

皇帝端坐龙椅之中,两侧无不是权倾朝野的重臣,苏离跨过门榄那一刻,只听一人以不悦的语气沉声道:“皇上召集众位朝臣审决数日前刺客逞凶一案,容王好大的架子,圣旨传下许久却迟迟不见入宫,分明不将皇上放在眼里!”

苏离见那人身着紫缎官服,身佩金鱼袋,明显是三品以上官衔。他的到来分散了众人的注意力,皇帝正色道:“含章,朕有话问你。朕从皇后那里听闻四天前你入宫当夜,曾偷偷离开过雅安殿,还惊扰了太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独自溜出去做什么?”

苏离回答自己出生在雪天,因此对雪有特殊的感情,素来听闻皇宫宏伟壮阔,很想一睹覆盖了皑皑白雪时的夜景,加上雪地会留下脚印,所以不怕回来的时候迷路。

皇帝边听边徐徐点头:“傻孩子,皇宫不比僻野山村,彻夜有人巡视,你那些脚印一会儿就踏乱了!”

苏离“啊”了一声,道:“皇上,这么一说含章倒想起一件奇怪的事情。”

皇帝和朝臣眼睛俱亮:“何事奇怪?”

苏离佯作细想,回答道:“当时有个独自巡逻的侍卫,含章还兀自担心那侍卫会过来凶巴巴的盘问,不过他看见含章后微微一顿,就像没看见一样加快步伐绕道而去,所以心下觉得很奇怪。”

右侧有位大臣立即出列道:“皇上,当时有数名侍卫均目睹刺客身着侍卫服饰逃离,很明显这个刺客非常狡猾,意图混入伺机行事。”

皇帝点一点头,恩了声道:“含章,你继续说。”

苏离便按照不久前江寄水交代的一一禀明,说到那张羊皮时,随着描述的逐渐细致,众人皆惧然地面面相觑,皇帝更是面露惊色打断他:“那张羊皮呢,快快呈上?”

苏离一时卡住,正飞速思索答案,只听门外太监朗声通报:“容王到——”

江寄水在众目睽睽中悠然踏入,也不行礼,只是略一颔首:“臣弟参见吾皇,愿吾皇万岁。”

皇帝没工夫计较皇弟的失礼行径,匆匆拂袖便盯着苏离道:“含章,你快说,那张羊皮现在何处!”

苏离只觉江寄水的目光从身后射来,如芒在背。她抬头开口:“回皇上,含章想起来了,当时随手放在枕榻之下,次日离开时已全然忘记此事,所以羊皮并不在身上。”

皇帝不等她说完便急急下令:“着人速去雅安殿搜寻!”

苏离突然开口:“皇上!含章有一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所有人皆微微一怔,江寄水也不例外,心中暗测,这一“想法”,似乎并不在刚才交代的内容之中。

皇帝叹口气,不耐道:“含章你有什么话,别卖关子,速速道来!”

苏离迟疑一下,试探着说:“雅安殿里恐怕搜不出什么羊皮了,因为当日含章起床之后,那些丫鬟就把被褥枕头什么的卧具都收了起来,皇上现在去肯定找不到,回头一定怪罪含章胡说八道。”

“这倒也是……”皇帝皱眉略想,细问,“含章,当日服侍你起居的都是些什么人?”

“负责铺床叠被的丫鬟好象叫作玉……”

皇帝接过话头,疑声问:“玉荷?”

“啊,对了,就是玉荷。”

皇帝脸上登时显现怒色,江寄水“咦”了一声,悠然道:“皇兄,玉荷是皇嫂最宠信的丫鬟之一,也可以说是皇嫂的人,决不会同大逆不道的刺客扯上关系,其间一定弄错了。”

皇帝哼了哼,不为所动道:“来人,速去朝央宫将玉荷那贱婢带来!”

玉荷在惨呼声中被拖进御书房,后面紧紧跟随着怒容满面的皇后,太监通报声尚未响起,已被一把推开:

“皇上追查刺客,怎会疑心到臣妾头上来了,皇上千万不要轻信谗言,让亲者痛仇者快的悲剧重演!”“亲者痛、仇者快……”江寄水吟诗般娓娓重复一遍,忍不住的笑意夹在话语间淡淡流露而出,“皇嫂,这句话从你口中说出,真让臣弟耳目一新。”

皇后忿忿瞪他一眼,上前恳切道:“皇上!玉荷与此事断无关联,求皇上明鉴!”

“住口!”皇帝怒极,“含章,你当着皇后的面再说一遍,当晚你捡到的究竟是何物!”

苏离抬头,正对上皇后怒容,不愧是母仪天下的女人,那副神情足以震慑任何凡人。

只可惜,苏离是普天之下唯一不会惧怕她的平民。

苏离直视皇后双目,并听见自己的声音轻缓却有力地响起:“启禀皇上,含章捡到一张折叠起来的羊皮,上面好象是地图,而且以一种含章未曾见过的文字作了标注。”

“你听见了吧!”皇帝冷笑道,“次日玉荷收拾被褥,发现含章随手放在铺上的羊皮地图,她没有声张,悄悄将地图带回交予你这个主子,你当真还要朕继续替你说下去吗!”

皇后在苏离说话时已脸色大变,皇帝开口期间更是惊诧无比,急急抢白道:“皇上,臣妾冤枉!”

“一派胡言!朕猜,那张地图画的想必是皇宫里的详细构造,用来标注的文字自然就是锦文,换言之,刺客不是别人,正是锦国派来的!”

这一声断喝,最后寥寥数字更让苏离突然想起锦蓝,脊背没来由地一凉。

皇后双膝跪地,呼喊道:“皇上明鉴,臣妾与锦国早已没有一星半点的瓜葛,臣妾如今一心向着皇上——皇上,我们多年夫妻,难道你还信不过臣妾吗!臣妾怎么会谋害自己的夫君呢?”

“这些年来锦国使节借进贡之名,频繁出入东宫,你别以为朕一无所知!你年幼时家中生变,曾在锦国避难,当时的锦王对你一家上下礼遇有加,宰相之子又与你青梅竹马,于是你的心早已归顺锦国,说不定还给朕戴了绿帽子!是不是?!”

“不是!不是不是!皇上切勿听信谗言啊!”皇后倏地抬手指向江寄水,“皇上细想一下,若皇上身亡,得利最大的乃是容王才对!臣妾孤儿寡母,无依无靠,熙瑞未满周岁,容王正好借摄政之名,篡权夺位,这一切都是他的阴谋!”

江寄水不急不慢,淡淡冷笑:“皇嫂莫非是给逼急了,怎的反咬一口,皇嫂不会忘了本王对锦文根本一窍不通吧?更何况,本王的舅舅和老师六年前随军出征与锦国交锋,战死沙场,明眼人都知道本王跟太后都将锦国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啖其肉食其骨,又怎会勾结他们的刺客对皇兄不利呢。”

“不必多说!”皇帝拍案而起,两旁御前带刀行走立刻上前一步,听候调令,“将皇后收监待审;锦国猖狂至此,大概已经忘了他们还有质子在朕手里的事!你们速去绯安殿把他们三皇子杀了,砍下头颅送回去以儆效尤——岂有此理!”

苏离大惊之下,阻止的话差点冲口而出,不过她尚未忘记以自己的身份地位,别说没资格央求皇帝任何事,就算有那个资格,又有什么理由去帮助一个敌国的人呢。

这时一个声音缓缓道:“皇兄,且慢。”

出乎众人意料,制止皇帝的却是容王,江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