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大殿上,无数颗夜明珠把殿内照的犹如白昼,不似外间的柔白,竟然如同是神邸降世一般的刺眼。“他。。”潋滟只说了一个字,然后感觉到那上面威严端坐的人根本没有一丝生气。
这小子很早就死了,怎么可能在自己的陵寝里端坐着等人来。他的长生梦终究是没有实现,徐福到底是没能帮他寻回不死药来。“说起来这小子也算是个可怜人,拥有世上最至高无上的权利,却享受不到一丝温情。”
南幽不可置否,他们蓝翎族算的上是团结的一族了,但身居王位这些年却也是看到了平时看不到的黑暗阴冷,都说高处不胜寒,这话一点也不假。
“走吧,这个尸身是假的,真正的尸身应该是在殿后的棺椁里。“潋滟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端坐在宝座上与嬴政有八九分相似的人,然后率先往里走,这里和咸阳宫的布局相似,只是比咸阳宫要奢华精致一些。
走过那个假嬴政身边时,潋滟又忍不住侧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眼立刻让她警觉起来,他在动,虽然还是先前的模样,但潋滟却确定他动了。
帝王朝服和王冕都是真的,所以规制自然是不会变,他的额前珠帘若不是因为他动过,根本会摇晃。”南幽。“潋滟提醒的喊了一声南幽,发现他也在看这个假嬴政。
这天宫之上根本无风,连一丝小风都没有,那这珠帘怎么可能自己动了?微微往一侧退了几步,刚才没注意,所以离这个假嬴政有些近,如今发现蹊跷,自然要会防备的离开一些。这座帝陵里让她看到了太多惊喜,而且是惊远远大于喜。
正在他们后退的时候,那假嬴政又动了,这次两人都看清了,确实是在动。他缓慢的把头偏向了潋滟,空洞涣散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盯得一向和死人打交道惯了的潋滟都浑身发毛。
”快走,他要过来了。“南幽适时的说了句话,这才让心里越来越惊疑的潋滟回了神。竟然是摄魂术,想她一个堂堂龙族竟然会被一个摄魂术制住,简直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身形一闪,两人立刻遁入了隔在前后殿的大门里,回眸一瞥间,潋滟看到那个假嬴政竟然已经站了起来,虽然看起来姿态僵硬,但确实是站了起来,只是他没有追过来,而是一步一步的往殿外走去。
他去殿外做什么?潋滟脑中闪过这个疑问,但随即就被她抛诸脑后,脚下飞快的跟着南幽往后殿里走。前殿和后殿之间有一个小小的鱼池,几千年来鱼池里早就没了活鱼,但白玉和宝石雕刻成的假鱼却还在书中。
透过碧色的荷叶往下看,恍惚间像是真的看到那几尾玉雕鱼在游动一般,雕工造诣可见一斑。”这鱼是羊脂玉和鸽血石做的,这么上好的东西竟然拿来放在水里,真是暴殄天物。“边走边说,潋滟吐槽和赶路两不误。
两人一路到了后殿,站在高大的大殿门前,潋滟迟疑的伸手去推门,可半晌这门竟然纹丝不动。她虽然在帝王之气的压制下灵力不足,但就力气而言,她已经算的是人间绝无仅有的大力士了,却还是推不动这门。
”连门都布了结界,看来真的在里面无疑了。“潋滟说着就要强行破除结界,但南幽却快她一步,那双修长匀称的手已经按在了大殿门之上。
几息之后,大殿的门已经被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雾,它比之前的白银气雾要薄要通透,隐约还能看到白雾在门上缓缓的流动。原本以为要等一会儿,但没想到,只是须臾之间大殿的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一条缝。
南幽收回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伸手把门完全的推开。门内的东西顷刻间在他们两人的眼里一览无余,依旧光滑可鉴的铜镜,一尘不染的各色摆设,还有偏东方放置的冰床。
床上唐这个人,头发微微有些花白,但依旧掩不住眉目间的英气逼人。他很俊朗,薄唇微抿,一副高高在上不容侵犯的高贵模样,看不到闭着的双眼,但已经可以感受他的凌厉。
”这是真的。“潋滟看着冰床上躺着的人笃定的说,他的气质独特,任谁也模仿不了,只是不知道世人什么时候才能一睹他的绝世风采,知道他并非史书上记载的那般暴虐模样。
看着熟悉的俊颜,潋滟心中轻声一叹,若不是帝气夭折,他大抵是不会这么早就死亡的,只是当年帝气断的奇怪,而她向来不管人间琐事,也就没有去追查过,现在想来,跟那个黑衣人应该是脱不了干系了。
看向他抿着的薄唇,潋滟在心里说了声抱歉,然后伸手在他的唇上微微一动,一颗温润乳白的珠子就滑落到了她的手中。这珠子一滑落出嬴政的口,他的身躯立刻如灰烬般散在了冰床上。
若非有这颗承仙珠,嬴政的尸身哪怕是再经过完好保存也不可能历经三千年不化。虽然早就预料到了承仙珠取出后的这一结果,但自己亲自把他的尸身毁掉,潋滟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他会理解你。“南幽不能去接近冰床,所以他一直站在大殿门口处,他本身的冰晶之气会把冰床上的冷意全部激发,尸身遇极冷激发承仙珠的保护,那想要取出承仙珠只怕就不可能了。而取出承仙珠也只能是身上带有帝气的人才能去取,所以潋滟便是唯一能拿到那颗珠子的人了。
虽然知道南幽说的话只是安慰,但潋滟心里也松了口气,他早就转世投胎几次,哪里还会在乎这具尸身是不是完好无损,自己不是也亲自送过他上轮回台几次了吗?现在怎么还会为没了魂魄的区区肉身难受,当真是矫情了。
”走吧,我没事了。“收好珠子,潋滟转身和南幽往殿外走,还没走出后殿就听到了殿外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那声音似乎是无数的士兵在列阵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