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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梦魇

潋滟在半梦半醒间看到了红缎,她忍不住想追上去问问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该在城主府的她会奇异的出现在酆都城门下的水域里,那里是不是就是她被设计谋害,以至于失去魂珠的地方?

可她无法动弹,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红光背后那张熟悉的脸一点点走远,一点点消失不见。“红缎!”潋滟使尽了力气去喊她,可那明媚的女子依旧是缓缓的消失在了她的眼前,她是怪她?

潋滟失落的想,或许是该怪她,很多年前害她出事,很多年后又用了她的魂珠,从此以后,这天上地下就真的再也没有红缎这个人了。

南幽站在软榻边上看着一脸痛苦表情的潋滟,他伸手很轻的将她脸上的汗珠都一一拭去。这是红缎的魂珠,里面自然会有红缎的气息存在,潋滟若是不能从这魂珠的梦魇里醒来,那这魂珠给予她的力量也就白费了。

“我相信你能克服,你该知道你的朋友都是什么样的秉性。”南幽低低的说着,他知道现在的潋滟听不到,但他还是说了。

幻境中的潋滟艰难的去拔起深陷与水中的身体,可那水似乎比泥浆还要沉重,任她怎么挣扎也挣扎不开,红缎,你等等我,我还有话跟你说,我还有话想问问你。

到最后,潋滟几乎是疯狂的,她秀美光润的指甲被折断,头发凌乱湿润的贴在脸上,衣服一侧被她断裂的指甲渗出的血给沾染了片片红点,这些她都不管,她只想从这沉浮不定的水中离开。

终于,她狂乱的仰天长啸一声,那声音似有万钧之力,层层冲破云霄直达天听,那声音似有龙吟伴侧,气势几可动摇山河。声歇,眼前一切都立刻散去,没有满目的红光雾气,没有浮浮沉沉的万顷碧水,她这又是到了哪里?

潋滟茫然的环顾四周,空无一物的空间,举目望去一片空旷,但这空旷又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她漫无目的的往前走,这时才发现脚下悬浮,完全没有那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南幽,你说这东海蛟珠有没有你们族里的好?”一个婉转优美的女音在她的耳边响起,这是谁?怎么这么熟悉?

“自然没有,你若是想要,我给你拿个最好的。“这一次是个男音,声音里无限的宠溺与爱怜。这个声音她认得,虽然显得略微青涩,但她依旧一下子就听了出来,这是南幽。

他原来也是个温柔如水的人,他原来也会这样去哄人开心。潋滟垂着眼帘想着,这女的是谁啊,会让南幽这么对待,她是不是。。

忽然,潋滟猛地一抬头,不对,这女人的声音是,是她?这时那声音又响起,不过这次却不是两小无猜的你侬我侬。“南幽,你当真非要这么做!?你难道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声音里,那人有了一丝愤怒的歇斯底里,但却强自压抑着。

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后,就在潋滟以为没有人会回答那声音时,一个低沉而无奈的声音响了起来,“我不得不这么做,天下苍生,不得不顾。“这次那女音没有再响起,那男声也没有再继续。

潋滟垂头想,这段记忆怎么会不存在于那颗雪球里?难道那个从青臣处得来的雪球也只是她记忆中的一部分而已?这么想着,潋滟脚下轻轻一动,她想要知道更多,比如当年为什么缱倦情意之下又那般争执,那争执又是为了什么?跟天下苍生又有什么关系?

果然,没走多远,一道呵斥声传来,这次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威严肃穆,似乎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尔等无知,难道不晓得,若这密密黑气流淌去人间,那将是何等灾难?“不知道他问的是谁,潋滟等了良久也没有听到有声音再次响起,她犹豫了一下,继续往前走去。

“帝尊息怒,黑龙不知轻重,帝尊罚了便是,只是这小儿却是可怜啊。“这声音依旧陌生,但却不是之前那个威严的声音,他的声音平和缓慢,叫人一听之下觉得无比的舒缓,仿佛如三月春风从心底拂过。

黑龙?小儿?潋滟眉头紧皱,她的脑海中忽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却又似乎什么也没有,她加快脚步,越往后听到的声音越多且越嘈杂,最后她似乎又回到了原地,耳边嘈杂的声音也似乎一下子又都变成了那两人亲昵的说话。

这里是哪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在说话,这不是红缎的魂珠,这里不该是她的魂珠,她是不可能知道这么多的。潋滟心中有一瞬间是慌乱的,她不想再和上次雾枕木里一样,她已经失去了一双眼睛,她不愿意再失去更多。

心神一阵激荡,无形的死亡之气瞬间从她的身体里由内至外的扩散,不一会儿的功夫,原本空旷明亮的地方就缭绕满了淡而轻薄的黑色气息,似是有无数的透明薄纱在空中不断的上下翻飞起舞。

久久的沉寂之后,忽然从这黑雾的一角传来了点点波动,随后无数的黑气开始不断的如水流一般朝着那个方向流逝,潋滟也立刻飞身往那边飞去,随着眼前的光亮越来越刺眼,潋滟的心中想,这是唯一的出口了吧。

南幽看到榻上的潋滟在一阵眉眼收缩后猛地睁开了那双猩红的双眼,他在心中终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这么久的时间,他已经开始担心她是不是真的不能走出梦魇了。

看着潋滟那双光斑流动的猩红双眼,南幽细心的帮她把最后几处汗珠给擦干净,“醒了便好。“简单的四个字,却让潋滟的表情瞬间由茫然变成了轻笑。她出来了,从那个地方顺利出来了。

“南幽,谢谢。“她还有好多话想问南幽,但听到南幽声音的一瞬间她便放弃了问问题的打算。不管当年他做了什么,都已经过去了,他更是为此受着如凌迟一般的苦痛舍了半身鳞甲,这一切都已经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