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残忍啊。”殒墨爬在长廊边栏杆上做出干呕的表情。
花无神坐在了一边,面无表情的看着盈盈湖水,不发一语。
“花啊,十七到底什么来头啊?”他感到胃在抽搐,根本无法想象那小丫头居然一脸理所当然的那样给那个可怜的黑衣人一勺子一勺子的喂下他们从外面随便拎来的醉鬼,那酸臭的呕吐物站在十里之外都能闻见,更不说那糊状物体混杂了已经半消化的食物他们看一眼都觉得恶心的想要把胃吐出来。
“不知道。”他闭住眼睛,心中越发的感到了不安,的确,十七利落的杀人手法,还有当时她口气坚定的告诉自己“只能是个男人”的表情,甚至今天她用他们想都不敢想的方式逼问敌人的行径,都让他感到了深深的不安,好像她象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鹰,随时都会从他的身边扑入天空消失在他的世界里……紧握住双拳,不,不行,他不会放开她!
“别生气,别生气,你家的竹子可是上等百年楠木,让你弄坏了可不好找啊。”殒墨叹气的要扳开他的手,朱漆色的柱子已经被他的内力震溃了一角。
“没有。”他黑着一张“我在生气”的脸对他反驳。
“好好好。”抓着他的手怕下一个倒霉的又不知道是什么,殒墨摇头,敛去了平时的玩世不恭,扫了一眼饭厅后问他,“怎么办?”没有个正式的名分,依照十七的性子迟早会离开的。
睨他一眼,他满是不悦,这个问题像是一团正在燃烧的火焰,一直存在却不敢正视,现今说出来,不是明摆的要他痛苦吗?用手揉眉心,他不是没向十七提过男女问题,只是她在这个问题上实在是太肯定自己的性别了,肯定到他几乎都认为自己错了一样。
“怎么办啊?”殒墨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也是没有注意。
不远处,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从回廊那边跑了过来,在快到他们面前后,躬着身停下了跑步,一步步的低着头走过来,到他们面前后,小声地说:“神君,绮翠馆的雪漪姑娘在侧门外求见。”
“不见。”看都不看的就回绝,现在他还在烦乱中,哪能让这些旁人的打扰了他?
“哎,等等。”殒墨眼珠一转,招招手,“阿福,让雪漪姑娘到落花苑留见。”说罢让他下去了。
“殒墨。”他沉声。这家伙又在搞什么鬼?他不是说都不见了吗?而且要是让十七看到,他怕她误会了去。
殒墨坏笑,一只手勾搭上了他的肩膀,挑着眉毛问他:“雪漪是男是女?”
你有病?花无神眼神怀疑的瞅着他。
“十七是男是女?”他又问。
你确定有病!花无神肯定的点头。
“哎呀,人家是在跟你说正经事情。”说完,殒墨推了他一下。
头皮发麻。花无神快速的用手拨开了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用眼神警告他:不要再乱用人家这个词了!
收到他的眼神警告,殒墨可惜的摸着自己的手,决定不跟他玩了,挑眉毛拉长声音问他,“如果十七丫头发现她和一个女子拥有同样的特征呢?”
挑眉,花无神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站起身来就要返回饭厅。
殒墨坏笑着随后跟上,说实话,他也很想知道小十七知道自己是女儿身后该是多么的吃惊,一想到她那个表情,他就觉得浑身兴奋,忍不住一边走一边偷笑:“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一路之上,众侍女凡是遇到他的都鸟兽散,心里面都是一个想法:
殒墨公子疯了!
“有曲子听?好听不?什么曲子?弹曲的是男是女?好看不好看?”两人踱步而行,偏偏其中夹杂着一个跳上跳下的小个子少年不断的发问,扰乱这一路清幽曲径,踩着鹅卵石,穿过碧幽的竹林,他们三个人抵达落花苑,门口仆众躬身等候,在他们进去后才跟随而进,十七一进这里才知道自己一直探索的花宅不过是不到整个宅子的十分之一,眼下这个院落别致精巧,绿荫葱葱,拱门两侧的草地上绽放着不知名的白色花朵,潺潺流水流淌过正门的小桥下,他们三个人过了桥后,进了直对的大门后,这才看到等伙通亮的大厅之内原来搭着一个小小的台子,金漆栏杆,白玉台阶,就连背景都是鲜亮的朱纱幔帐,摇曳如同少女诱人的手臂在呼唤着情人上前抚摸。
花无神宠溺的将东张西望的十七拉在了与自己并排的圈椅中,将果脯点心她喜欢吃的零嘴都放在她手边上,这才抓着她的手,轻笑着说,“莫急。”
“哦。”听他的话,这才端正了坐姿,偏过头看他,他英俊的脸庞在明亮的烛火的映照下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他是神仙吗?为何不论何时他都那么好看?左右的看他一番,不禁开始惊叹,色如美玉,无论从任何角度观看都是那么的赏心悦目,看得她不知道为什么口中的口水一直的泛滥,为了不流出来她很努力的吞咽下去,再吞咽下去……
“十七。”他面无表情,一双手却捧住了不断从各个角度观看她的小脑袋,无奈的对上她的视线,轻声地问:“你在干嘛?”
“元山大哥你……真的好美哦。”她很想努力的用词去形容他,可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当年有多不用功,除了这个美之外,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身后是殒墨的嗤笑声,花无神沮丧,脸上的表情却纹丝未动,抚去调皮的落在她脸颊上的头发,淡淡的说,“男人不能用美形容。”他的威严,他的尊严,这一刻全都毁在了这个丫头身上。可明明如此,他却甘之如饴,心中不知为什么只要她眼中有他,自己的心就落回到了该在的地方。
明白的“哦”了一声,清脆如明珠落地般的曲调流泻而出。她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台上的声音给吸引了过去。
红影湿幽窗,瘦尽春光。雨余花外却斜阳,谁见薄衫低髻子,还惹思量。莫道不凄凉,早近持觞。暗思何事断人肠?曾是向他春梦里,瞥遇回廊。
歌者声音委婉凄凉,听得十七心中莫名揪心,手指不自觉地扣住花无神的手,眼神迷离的看着台上那拨弦女子。眉弯如黛,明眸如潭映月清澈,雪腮宛若初梅微绽,那美再加上时不时地娇弱一瞥都让感到魂都会被她随时勾去。单薄的白纱下猩红色的肚兜若隐若现,看得十七目瞪口呆,心口有把火开始慢慢的燃烧起来……
“怎么了?”花无神感到她的手劲在缩紧,怜惜的侧过脸问她,台上女子纵使有天人之姿,在他眼中也不及身旁人儿呼吸一滞多一分他的关注。
“她好美哦。”十七眼中跳出一簇火焰,口鼻中尽是撩人的甜腻香气让她心浮气躁总想手中摸着什么,才会平复心头那股骚动。
花无神皱眉,不解的看她为何脸上泛起潮红就连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哎,花,厅内有媚香,小十七怕是把持不住了,你要小心自己的贞操啊。”殒墨贼笑着提醒他,同时还不忘大大吸上一口这浮空之中的甜香,这等香气本来就是为了撩拨气氛而点燃的,他们对这样的味道早已经免疫,可完全忘了小十七可是“未经人事”也未去过妓馆这类地方自然怎么会对这香气有抵抗力呢?
白他一眼,花无神脸上闪过尴尬,的确他是忘记了。手臂抚摸在她的背上,试图安抚她的躁动,柔声在她耳边问道:“出去吹吹风吗?”
正想应口,台上尖锐的琴声打断了他们之间亲昵地谈话。
花无神眼神冰冷的投向台上,怪上面的人让他看不到十七迷糊时的娇艳。
“雪漪该死。”宛如莺啼的声音百转千回的勾住十七的心脏,柔媚酥骨的让她将注意力转在那个款款跪在地上的撩人女子。
“哼。”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单音,将视线落回到十七身上,她们还不配和他说话。
殒墨摸鼻子知道自己又要当坏人了,轻咳一声,“雪漪姑娘,你今日抚琴很心不在焉啊。”拨错琴弦只求君一盼,他深知她渴求的目光中满满的是谁,可是……他摇头,落花有意空付水。
“雪漪知错。”低声泣诉,倾城娇颜只求心仪的男子能看她一眼,只是一眼就好。
“算了,你们回去吧。”示意福禄叔打赏送客,他已经看到花无神不耐烦地准备扶着十七出去透透气。
“殒墨爷——”血色从脸上褪的干干净净,为了能见花无神她可是****盼夜夜盼,盼的心也碎了,人也碎了,怎么可以连一个时辰都不到就被送了回去?
“滚。”花无神怒,只留下这个字,心中腾起浓浓的不悦,谁准她勾引他的小十七,让她在自己的抚慰下还嘴里呢喃着台上女子好美这样的话来,若要说美,她只能说自己美!嫉妒的像是一个被惯坏的孩子,只准她的眼里只有一个人!
雪漪倒坐在台上,看着他们三个人拂袖而去,望着他们的背影消失,掩面而泣,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只是爱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