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地睁眼。
她是不是产生强烈幻觉了?
怎么又看到了招人嫌?而且还是那种相当关切的眼神,那种亲人般的关心!
怎么会?
招人嫌不是被她气得跑路了吗?
然后,她不是被赵府成员孤立了么?
接着,她不是赌气以恶制恶,甚至不惜引进阳痿了么?
最后,她自食恶果自作自受,可是,苍天为什么要让她背负这么沉重这么巨大根本无法归还的人情债呢?
问题是,目前又是啥状况捏?
她是像从前一样,跟着传家宝返回了她的时代了呢?
还是根本就直接命赴黄泉准备接受阎王的高级处分了呢?
阎王打算怎么消遣她?还特意让招人嫌的脸跑到她的印象中来?
猛烈摇头!
她是思念过招人嫌,惦记过招人嫌,甚至还有无法抑制的酸甜苦辣咸碾过她的心头。但是,注意了,招人嫌怎么都只是一外人,她的亲人,嫡亲亲人,应该是叶蓁蓁。而且,她也的确非常想念她的胞妹了。为什么叶蓁蓁没有出现呢?
眯缝着眼睛,她悄悄地睁开左眼。
哈,还是招人嫌那张脸,而且还多了一抹调侃的笑。
拼了!
陶夭夭奋力睁大双眸,牢牢地锁住赵仁贤。
“我死了吗?”
摇头。
“活着?”
点头。
“受伤了?”
沉吟,摇头。
“残废了?”
直接摇头。
“毁容了?”
继续摇头。
“……”
疑惑地睁大眼睛。
“……”
继续疑惑地睁大眼睛。
“……”
“你说什么?”
“靠,我还以为我是在一个失声的真空世界中呢?”
“什么?”
“我说你没事干嘛装聋作哑?”
微笑不语。
“又来了。”嘟囔了一句,忽然回忆起自己的“罪恶”行径——背负了两条无辜的性命,所有的怒气、恶气、闲气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恍若斗败的公鸡,没了精神。
“招人嫌,碧桃她……”含着一点点星星之火般的希望,祈求似的望着赵仁贤,大哥,大叔,大爷给点好消息吧!
脸色肃然,略显沉重地摇了摇头:“碧桃……”
眼泪就那样不可遏止地流落下来。
“夭夭,夭夭,你别哭呀!碧桃……”
哇——
黄河决堤,长江泄洪!悲伤犹如滔滔江水奔流不止。
“夭夭,夭夭!”
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是谁主动先,陶夭夭躲入了赵仁贤的怀抱,赵仁贤温柔地抱紧了陶夭夭。一个哭得声嘶力竭、天昏地暗;另一个微笑着享受软玉温香。
仿佛是抓住了一根弥留的救命稻草,陶夭夭死死地抓紧了赵仁贤的衣服,拼命地在赵仁贤的衣襟上流下她的眼泪鼻涕。她不是这么软弱的人,真的,她从来没有在人前流泪的习惯,哪怕是叶蓁蓁也不行。可是,怎么解释目前的情形?她怎么能够这样不知羞耻地在一个男人身上嚎啕大哭?
咳,这个借用的躯体果然相当地懦弱啊!
“嗯咳,嗯咳!”偷偷地尽量不为人知地坐正身体,借着抹眼泪的机会挡住羞红的面颊和红肿的双眼,爱美之心啊,最是那不速之客,时不时地跑出来搅乱一池春水。
“夭夭,没事了。有我在,不会有事的。”赵仁贤温柔地劝慰着。
没空去理会赵仁贤语句中的最大漏洞:有他在,没事?切,当初落跑的人是谁?
算了,自己的事情还没解决呢!
“招人嫌,我是不是特别刚愎自用?”
沉默。
“而且超级自以为是?”
沉默是金。
“甚至还愚不可及?”
金子多多益善。
决然抬头,带着壮士断腕般的悲壮:“招人嫌,我知道我这人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差劲到极点。我也知道你可能早就看我不顺眼,想好好教训我了。”吸一口气,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招人嫌,我也非常憎恨现在这个我。所以,麻烦你、请求你,狠狠地教训我一顿吧!”
“教训?”
“对!”
“怎样都行?”
“是!”
“不后悔!”
“招人嫌,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
嘴唇被堵住了,身体被圈住了。
意识混沌了,天旋地转了。
凭着曾为现代人的先进理念,凭着身为侦查科菁英的无数次作战经验,凭着对***的了如指掌,她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画面——儿童不宜版本嘛!她曾经弃之如敝屣、唾之入草芥的双人运动,甚至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去沾边的游戏,此刻、马上即将上演了。
可是该死的,为什么她不抵触?不反抗?甚至还有些欣喜?有些害羞?有些紧张?有些——******——迫不及待?她,她,她陶夭夭啥时候变成了这样恬不知耻的女人?居然被一个古人,一个百无一用的书生搞得魂不守舍、晕晕乎乎?
还有一个问题,一个——嗯——很重要的——唔……
这,也是教训吗?
还是,古人今人的思维太过迥异?
陶夭夭已经醒了。
可是她依然紧闭双眼,好像睡得很沉的样子。
尽管如此,赵仁贤那灼热的目光她还是有感觉。该死的,办完了事赶紧撤啊!粘在她身边干什么?她总得需要点时间整理整理吧!情绪也好,什么都好!必须是她一个人的时候!
走啊,走啦!
求求你快走吧!
赵仁贤终于动了。
手动了。
手指轻轻地滑过陶夭夭的面颊,停留在她像初开的花儿般娇艳的唇瓣上,指腹徐徐地移动,带起阵阵麻痒。
忍无可忍,陶夭夭张开嘴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狠狠地一口咬下去。
“哇,你干什么?”抽手已经不及,尖锐的疼痛从指尖传到大脑。陶夭夭真不懂得客气啊!血丝都渗出来了。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陶夭夭狠狠地狼狈地睁开眼睛,努力地让怒气取代那份挥之不去的羞涩。
“谁叫你的嘴唇红得那么动人?我是个男人呀,哪里禁得起这样赤裸裸的挑逗!”
哈,需要说得那么直白吗?还有,说就说嘛,干嘛身体力行啊?书生都像他那么威猛吗?一阵耳热心跳,陶夭夭只好把头别过去。
但,失败了。
“你害羞的样子真美!”好像还嫌她不够尴尬似的,赵仁贤双手捧住了陶夭夭的脸蛋,亲昵地在她的耳边轻轻诉说着甜蜜情话。
这样的话很肉麻,可是肉里麻麻的真的好舒服!
陶夭夭唾弃自己,狠狠地唾弃自己,人算不如天算哪,她陶夭夭何许人也?居然有遭一日也会栽在男人手里!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悲情时刻,她是不是太寡廉鲜耻了?
“碧桃……”努力唤醒自己的理智吧!让悲哀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她没事!”
啥?雨转晴了,陶夭夭狐疑地瞅着赵仁贤。
“真的?”
“真的!”
“谁这么大本事?”
“你的保镖。”
“陶大哥?”英雄啊!
“当然还有你的夫君。”酸酸的,再狠狠地亲一口。这样私密的时刻,别的男人干嘛跑进来?连名字也不行。
喘气,吸气!
“你干嘛啦?”是怒斥,不是撒娇。至于语气为啥成这样了,还得怪这具借来的身体。
“不许你叫得那么亲密,嗯,叫我可以。”
“喂!招人嫌……”
“夫君!”
“我还贤哥嘞!”
“好!”
“哼!”无聊的对白,可是,怎么心底那么甜蜜蜜呢?“赵标呢?”
“没事!”
“真的?”
“真的!”不会又来一次吧?
“陶大哥——唔!”又来了!亲嘴也上瘾啊?
“哇——你干嘛咬我?”女人心,真的很难测!
“夫君!”甜死人不偿命的语调。
“嗯——哇!你干嘛又咬我?”
“贤哥?”
“你想干嘛?哇——”干嘛非要打是亲骂是爱?
“招人嫌,现在我严肃地告诉你,为什么你会得到这恶狠狠的报酬?第一,你隐瞒了碧桃和赵标的情况,害我一直担心和自责。你要明白,这种感觉是相当难受的……”
“我不是透露了……哇——你又干嘛?”
“第二,我在说话的时候,最不喜欢被别人打断,明白吗?”
点头,然后,又是一声惨绝人寰的痛叫。
“现在又是为什么?”她是不是女人啊?看上去明明一副动人的贝齿,怎么咬起人来这么厉害?
“第三,当我问你的时候,你要直接用嘴巴回答,我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装酷。懂吗?”
正想点头,看到陶夭夭警告的眼神,立刻识时务地回答:“懂。”
陶夭夭满意地点头:“第四,对于你强暴我的可耻行为……”
“那不算……哇——”不是强暴吧?他赵仁贤好歹也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虽然一号二号算不上,三号还是差强人意的。在京城也算是风流倜傥的万人迷吧,怎么到了陶夭夭这里,变成强暴少女的禽兽了呢?
“第四,对于你强暴我的可耻行为,”停顿,瞪眼,“我一定会报仇的!嘿嘿,招人嫌,你的麻烦来了。只要我的报仇行为没有停止,你就得一直乖乖地做我的专属男人!”
喜滋滋地听着,他不介意是时间啦,一辈子,甚至生生世世都没有问题。不过——
“是夫君,什么专属男人?”听着就不是好称呼。
“我说是就是。招人嫌,你有问题吗?”咬牙切齿地威胁,凶狠地用眼光杀杀杀。
“没问题。不过,我姓赵,不是招。”夭夭只有在叫他的时候口音怪怪,听起来像招人嫌。等等,她不会就是在叫他……
“嘿嘿,总算不是笨得无药可救啊,招人嫌!”
“我哪里招人嫌了?”这么好的名字竟然被她毁成这样?幸好他父母双亡,不然,真会吐血。
“你就是招人嫌!”最好招所有女人的嫌弃,只招她一个人——嘿嘿——喜欢!
“少爷,夫人!”
正厅内,所有的仆人都恭恭敬敬地站立着,迎接他们两人的到来,而此时,已经是月上柳梢头。
陶夭夭的脸腾地烧了起来,做贼的果然是要心虚的。偷偷地扫描一下众人,每个人,包括管家在内,都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没有人刻意地好奇地观察他们。心,悄悄放下一半,嘴巴一张:
“嗯,我说,大伙儿吃饭去吧!”吃饭好啊,吃饭是永恒的借口。
“饭菜已经热了好几遍了。”管家好整以暇地开口,“中午的饭菜我们两个时辰前刚刚用过,丫鬟端着饭菜到少爷和夫人房门口几次,因为少爷夫人房内总是有不明声音,所以不敢打扰。害少爷夫人挨饿了。”
天哪天哪,不必当着大伙的面陈述得如此详尽如此具体吧!陶夭夭恨不得转身逃向房间,化身蜗牛彻底将自己掩藏起来。可是,那个该死的招人嫌却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她都不知道,招人嫌的手劲有这么大呢!
“赵伯!”赵仁贤似笑非笑地盯着管家,这为老不尊的,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啊,对不起,少爷,夫人,老朽真是糊涂了。你们在房间里从早上忙到到……”举头望明月,“此刻,肚子早该饿了。开饭了!”
变成鸵鸟吧,让她!哪怕屁股会高高地撅起,至少能够将她燃烧的脸藏起来。她低低地低低地垂下了脑袋,这会儿,即使确实已经饥肠辘辘,她又该怎么在众人面前泰然用餐?
“再低头,你的脖子就会断了。”赵仁贤好心地提醒她。
所有人的脚步一下子都停了,仿佛是一直在等待这样的机会似的,一齐回身望着他们。
惨!火上浇油是怎么回事,这会儿陶夭夭是彻底地领教了,就是她已经像冬天里的一把火了,众人的目光就是那一瓢瓢的油哇,让她全身上下烧得更旺更火红了。
那个谁谁说过:不是在沉默中死亡,就是在沉默中爆发!她陶夭夭不想成为短命鬼,只好选择爆发了!
踮起脚尖,拧住了赵仁贤的耳朵,化羞涩为河东狮吼:“招人嫌,你不说话没有人当你是哑巴!”罪魁祸首还恬不知耻,让她一个人承受众人审判,她真的很生气了。哼,陶夭夭一生气,后果可是相当严重哦!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同情地注视着被虐待的赵仁贤,现在,他们终于明白,房间里那一声声惨烈的“哇——”来源何方了!
果然是恶妻当道啊!
“碧桃呢?”最大的尴尬过去了,陶夭夭终于能够恢复正常思维了。
“少爷没有告诉你吗?”管家疑惑地挑起雪白的眉毛,那样夸张的疑惑让人怀疑是否别具用心了。
赵仁贤的目光警告地瞥了过去,但是——
很不体面的,脸颊又陷入了陶夭夭的魔爪。
“招人嫌,你是不是嫌身上的小太阳太少啊?”
“小太阳?少爷身上……”所有人的耳朵自动拉长。
“嗯哼,夭夭,我不是告诉你了吗?碧桃和赵标被陶大发救走了。”赵仁贤连忙解释,及时打断众人的遐思翩翩。
厚,失望啊,他们需要的是桃色新闻呐!
“对哦!”陶夭夭缩回手,“那陶大发带他们去哪里了?”
“咦,少爷没有……”管家又在挑眉了。
“哦,带到他师妹那里去了,他师妹医术很高明。”赵仁贤继续积极地解释,警告的眼神继续瞟过去:不要再落井下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