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此时候的天已是深冬,不知是不是这山下的人变得懒了些?总之今日此时是没再见有人到这江边来洗衣了。
今日的我是病态的,身穿着半新半旧的衣服,手里拿着一把雕有花纹的檀香木梳正梳理着过肩的长发。梳理头发对我来说只是个形式,就算是最后用蓝色发带把发束了起来但看江面上的倒影,还是有一些乱!我是一个从来都不会打扮自己的人,只是今日,我想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碍眼。
侧头之时,我不由自主的咧嘴笑了一下,像是痴笑但却又没出声。四处仍是和我刚来时候一样,很静,静得除听见江里的流水声外便并无其它。直到我起身动脚时方才有了第二种声音,脚步声。
当年的事发生在江都城,那事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像是已恍若隔世,但又似昨天才发生。
十三年前,你虽然才五岁但人却懂事得很,至把你从水下救起后。你一醒转过来,便是哭闹着要回家。不过好在师父并没有带你回山上,要不然那日找你的那帮官兵可不知要找到什么时候去?
那日过后的第二日,有一老伯带着不是很情愿的你来向师父谢恩。我是那时方才得知那老伯原来就是你爹,而你是于五天前在江都城给走丢了。
那日过后的第四年,我见得一名素衣男子来到了山上,他是来找我师父的。
约莫过了半柱香时间,那名素衣男子终于从师父的禅房出了来。而至那人走后,师父倒是不时的会把他自己一个人关在禅房内,呆在里面许久也不出来。偶见他时,他则会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说给我听得?
后来,师父开始吩咐我下山挑水。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但好在的是师父他老人家终于不再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了、他也不一个人关上禅房门了,而是打开房门打着禅坐,但见了我时却仍是叹气。
幸得有一日终于听得他说出了叹气的原因,师父说当年不应该带我上山,除此之外也不言其它。我知佛讲六根净,只想这可能也是我为什么只能做一名俗家弟子的原因吧。
虽然我一般很少时候会下山挑水但三年前却是在江边遇到了你,江铃儿。虽然不知你是怎么认出得我,但后我却是知道了一件事,你原是来报恩的。
当年救你的人并不是我,救你上来的人是我的师父。而你却仍是重复着那句话:“我不管,我就要嫁给你!”
我以为你只是开玩笑,但没想你竟是非要跟着我回山上。原以为被师父撞见了,你就会不再来了,可没想你却是天天在江边等着。到后,师父也是在我耳边是有无意的说着:“你就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别人能认定你,也算是你前世修得的福份,且莫错了。剃度出家的事就别提了,为师若是同意,自然早在当年就同意了。”
男女之事,我从来都是懵懵懂懂,除师父以外你便是第二个对我好的人了。你知我只食素食,所以带得都是些我在山上从没吃到过的素食,你还跟我说山下是如何如何的好,听得我几次入了迷。
虽然没有转过身,但一见侧身的样子便已知道那人就是你了。和以前一样,此时的我有些欣喜得说不出话。
今天,你穿了一身我从未见过的漂亮衣服,这与之前见过的有些不同,那是羽蓝色棉裙。你的发虽然是散着但头上却又系有发带,发饰看起来有些像双平鬟。
没待我走近,你已转过了身,微笑的同时却又有几分失落:“你终于来了,不是叫你好好打扮一下才来的吗,你怎么穿这个样子就来啦?”
你的语气还是和以前一样,连生气的样子也是那么得好看。我想要说但又不知如何说接下来的话,毕竟身上穿着的这套衣服也是我平日里很少穿的。我其它的衣服都是破烂来不及缝补或是已有了缝补痕迹的,平日里虽然师父很少叫我下山挑水,可在阁楼里打扫时候也是常会划破衣服的,所以能穿得出来的衣服也只这一套了:“我...”
再次抬眼相看时,你已是到了身边拉着我的手向前走着,语中多是在说我太不听你话了:“算啦,叫你给我娘亲买的衣服你也没有买,走了啦!”
穿过树林,一处贵院前除了有两樽“吞狗”石像以外,还站着些手拿各样兵器的人。兴许是见我和你并肩走近,一人挥着手的同时,身旁一家丁忙是跑进了院子。
我从没有来过这地方,再看周围人的眼神后又是回看着你,并小声的问道:“这怎么这么多人啊?”其实我更想知道的是你怎么会带我到这地方来,不是说好今天是去见你爹娘吗。
“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眼前的人仍在,可我感觉却像是过了许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我想我只是无时无刻的会想起你的名字,仅此而已。关于你的家事我并没问及过,总觉得这是个人的私事。虽然见你的次数越发的多但我大多是很少主动开口说话的,听得最多的不过是你问及我今后打算:“你不会就打算这样一辈子孤在少林寺吧?”
我总是会习惯性的回答着:“我也不知道。”
当见你听我答复后很是生气的样子,我也是很难决择。毕竟我至七岁跟着师父上山后便是再也没有在山下过过夜,要说江湖上的事,我自然是不知道得。
到现在,我想我会答应你的原因,可能是出自于喜欢到无能为力。这么多年已过,要说不爱,那都是骗人的。就像师父前天刻意问起我的话一样:“宁采雨,你过来,如果有一天为师一掌打死了你心爱的人,比如那人就是那江铃儿。为师并不知晓你们的事,都说了是比如了。你会怎么做?当然你为了顾全人前道义,何况又是在你师父面前,你自然是会那样回答了。可是你刚才的眼神告诉为师,那人在你心中已是和为师一样的重要了,是否?”
“我不是之前就跟你说过吗,你看你多大面子,这么多人给你接风洗尘!还满意吧,走,我带你去见我爹爹。”你的确在为今天这事上是花了不少心思,可我心里很是清楚,我哪能让这么多人看得起。
这些人一看其打扮就是那些你以前跟我提及过的江湖中人,而眼前这座贵院不知是你从什么人手里借来的,但眼前这些人又都像是认识你似的,虽不招呼但脸上所显着的都是敬意。
就在这时,你已然拉着我的手向着大门内走去。你对周围人的眼神也是丝毫不避讳,这也是我很惊讶的地方!
还未走几步便是站住了脚,如是发现了什么,看身影,是有人从院内出来了。正要抬头看时,却听你向着那人欢喜喊道:“爹....”
我抬头看去时,却始难相信这眼前的人竟就是你爹!这与我幼年所见的那位老伯,只有天壤之别。不过你的双眼与个头,确与眼前这人有几分相似。而身后也是顿时没有了之前的议论之声,现在只齐声道:“江盟主....”
我对外面的事知晓不多,现自然是不知这“盟主”是什么意思,只能细瞧着边上人的神情,从他们很是敬重的样子倒看出了些许道道,这贵院确是你爹的。
“这是我爹。”当你扯着我袖口时,我方才知刚才又是走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