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火努力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他母亲在怀他之时受人暗算,中了剧毒,那毒狠辣无比,会让中毒者从脸部开始慢慢溃烂至全身,解药有,不过吃了解药的话腹中胎儿便不保,他爹百般哀求让她放弃孩子,但她相信对方就是要害她的孩子,态度非常坚定,如果谁敢偷偷解了她的毒,她立马当场自尽,他爹深知她娘那刚烈性子,所以遍寻名医希望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谁知一晃就是几个月,她娘再全身溃烂的情况下生下他后就死了,听人说,能中那毒撑这么就她是第一人,不过也因此他一出生便带毒,深入骨髓,根本无法医治,他学习妖术也是为了抵抗体内剧毒,一般情况下甚少与人动手,这次出来一半是背着他爹,不过他也深知自己身体,在碧龙族这段时间除了凫水,他没有与任何人交过手。
“我没事。”劫火轻轻推开夔老干枯的手,叹道:“如果你们是为我好,这件事就让我自己来解决。”
很久以前,我告诉自己,如果族人和爱人只能选择一个,那我会选择族人,因为我并不只为我而活,赤龙族千千万万子民在等着我。但是现在,我真的很想像月小司一样,自私一次。他心想,却始终没有说出口,到底是没有选择,还是他始终没给自己这个选择的机会,也许,他不该跟凫水说那些,但是……
“你想怎么办?凫水的话我可以帮你,龙女的话夔老爷子可以帮你,你选一个吧!”炎仃忽然跳起插嘴道。
劫火摇了摇头,一语不发的转身离开。
夔老见状,喃喃道:“你果然对那小子感兴趣啊!”
一句话顿时气得劫火脚步一停,双肩颤抖,不过并没有回头,只是哼了一声,便化光离去。
炎仃附议点头问道:“那我们要不要帮他把那小子抓回来呢?嘻嘻……不知道龙上看到了会是什么表情?”
夔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嗯!我也想看。”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了起来,幸好劫火走远,煜苍不再,否则两人非得气的毒发身亡不可。
再说煜苍被劫火一掌拍飞,嘭的落在远处草丛里,浑身抽搐了两下便不再动弹。
月光下,月小司奔回沁云山峦后在双天崖谷遇见冬寂雪,慌忙解释了一番将婵吘尸体交给她,后便马不停蹄的往妖山岭方向奔跑。
心,跳的极快,跳的她无法呼吸,不详的感觉一直缠绕在脑海,泪水止不住的流,“煜苍、煜苍……”
仿佛感觉到了来人,煜苍迷迷糊糊的睁眼,伸手抓向奔来的人影。
眼睛模糊的看不见,耳内嗡嗡声不觉,但他感觉得到,来的人是月小司。
“煜苍!”
月小司脑中一片混乱,根本不知道她奔跑的方向已经偏离的妖山岭,可直觉却告诉她这个方向有煜苍,果然,在一片杂草丛中,他看见了浑身是血的煜苍。
“煜苍、煜苍……”月小司扑到煜苍身上,忙将他抱在怀中,不住的呼唤,泪不住的流。
听到呼唤的煜苍睁开迷茫的眼,笑了笑,嘴角动了动,月小司大喜,忙凑近想听清他说什么,然而在听完他的话后,月小司浑身一颤,顿时怒骂道:“受伤的人是你!我怎么可能受伤,你白痴吗?你是不是傻了……煜苍……”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慢,哽咽在喉咙的话再也说不出口,煜苍满足的合上眼脸,手无力的垂下。
“煜苍!煜苍!混蛋,你要敢死我绝对、绝对……”喉间一阵腥甜,鲜血涌出,月小司顿时眼前一黑,想必是刚才她一口气奔回沁云山峦后又再度奔回找煜苍,其间没做任何休息,妖力反噬所致。
血,红的刺眼,夺眶而出的泪划破她的脸颊,月小司心中一乱,抱着煜苍的手颤抖不已。
该去哪里,要去哪里,我要去哪里,对、去找玉雷,玉雷一定能救他。
六神无主的月小司想到玉雷立刻将煜苍负在背上,不顾伤势再提妖力,速度比之前更快,背上的人逐渐冰凉,月小司不敢去试探他的气息,不敢去查探他的伤势,只有流不尽的泪滚滚落下。
“不要死啊!我求求你,不要死……”
狂奔的人,碎裂的心,破晓之光渐渐浮出天边,照亮一片大地,依旧平静,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然而,海龙之渊深处,白毒伞终于找到了被困的时怪,只见时怪周身缠绕着奇怪的植物,像是正在吸食他的生命,白毒伞心下一惊,奋不顾身的扑上前去。
“时哥哥!”
恨千秋被飞蝶舞挡在外面,摇了摇头,只见白毒伞刚碰到时怪身体,几条荆棘忽然嗖的从时怪体内抽出,突来变故让白毒伞猝不及防,眼睁睁的看着荆棘条刺入身体,眼前顿时一黑,浑身抽搐,似乎想去触碰时怪,然而手还是没有碰到。
“死了吗?”恨千秋问。
飞蝶舞摇了摇头,只见刺入身体的荆棘条好像有生命般一点点允吸,白毒伞起先还有些挣扎,没过多久便不动了,渐渐地,白毒伞浑身开始枯萎,就像被她用白毒血菇杀的人一样,浑身血被吸干,只剩枯骨一具。
想笑,却笑不出口,眼眶湿润,已是泪如雨下。
她看着时怪面目全非的脸,一对黝黑的钉子钉入他的目中、双耳和喉咙,一定很疼吧!她想,脑中出现的却非她的大哥和二哥,两位兄长只知道彼此斗气,她夹在中间其实什么也不是,真正待她如亲妹的唯有时怪,虽然时怪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怪物,已侵占别人肉体而活的怪物。
可是,无论是什么怪物,他的内心都有柔软的一面,只记得那时他决心离开地妖安定在黄昏幽谷的时候,她既舍不得,又觉得安心。
生到尽头便是死,命到终结又是生。白毒伞满足的合上眼脸,手臂重重的垂了下来,潭水中被毒藤包裹宛如一个巨大茧子的时怪,此刻,那双看不见的瞳缓缓流出两行血泪。
“死了。”飞蝶舞得意笑道。
恨千秋惊讶的看着白衣枯骨,又见那枯骨啪的跌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当下又重复了一边:“就这么完了?”
言语中好像有些不解,白毒伞笑了笑,问:“还想怎样?用地妖制地妖,现在这些要命的荆棘只攻击地妖,到时我们将它种在四个入口,就不怕地妖突袭,无论他们变成什么摸样,也难逃一死。”
“这怪物叫什么?”恨千秋见飞蝶舞咬牙切齿的解释道,目光炯炯,看似对这东西很是期待,便问它的名字。
飞蝶舞托着下巴略微一思,歪头道:“命休、命休藤怪。”
忽然,轰隆一声巨响,震得两边石壁石屑纷纷,两人脚下不稳,摇摇晃晃的扶着颤抖的山壁,紧跟着山崩地裂,乱石翻飞,气势惊天动地,两人面面相视,脸色苍白慌张的朝四处望了望。
恨千秋急道:“你呆在这里,我去看看。”
“去哪里?”飞蝶舞问。
恨千秋咬牙回道:“海峰罅隙。”
说完,身形若电,灵敏的避开砸落的巨石断枝,顺着乱石小路一路下行。
而在外面的慕天殿也感觉到了这阵不寻常的震动,当下泪眼婆娑的抬起头来,凫水忽然惊道:“那个男子呢?”
男子?脑中闪过一道霹雳,慕天殿大叫一声“不好”,一个翻身,凫水向前追了两步,眼前已不见慕天殿人影,嘣的一声巨响,峭壁龟裂,跟着,宛如蛛网一样迅速扩散,凫水眼睁睁的看着右侧峭壁一点点裂开,竟愣在原地不知作何。
“快、快离开这里。”一个尖锐的嗓音蓦地传来,凫水浑身一个激灵,禳金一个箭步冲来,迅速对手下龙士喝道:“快让海龙之渊的族人离开,快!”
凫水见状,脚下又是一颤,身体不由的摇摇晃晃,轰隆隆一片,滚滚巨石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凫水只觉得头顶一暗,再一抬头,锋利嶙峋的怪石压顶,腰身忽然一紧,咚的一声,一块碎石从她额头滑下,她顿时眼前一黑,还没搞清楚状况,整个人就被推向一侧,眼前雪花飞舞,宛如刀刃般刷刷刷的打碎落下的石块,冬寂雪喘息回头,问:“没事吧!”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凫水记得冬寂雪应该守在双天崖谷才对,冬寂雪摇了摇头,道:“感觉不到吗?海峰罅隙的封印被解开了,这里,快塌了。”
月小司背着煜苍一口气奔回古玉雷川,就在古玉雷川外,刚停下脚步,正要呼人,只觉眼前一黑,话还没说出口,一头倒在了外面,还好玉雷感觉到了气息,一出来就见两人,当下惊的手足无措,好在他很快回过神来,将两人利索的弄到屋里。
“怎么搞的这么狼狈?”玉雷喃喃自语。
月小司伤势较轻,只是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玉雷给她吃了几粒药就昏昏欲睡了,而煜苍虽然还有气,但伤势实在严重,身上刀伤就有二十几处,虽然不是致命伤,不过一路血流不止,而且还中了毒,玉雷顿觉棘手,他又不是医师,只是喜欢收藏些宝贝,月小司打包了一包,又给刃无闻夺走了不少,现在,恐怕又要好一些在他身上。
玉雷当下顿足叹息,不过他如果不将煜苍治好,想必月小司醒了定会拆了他的古玉雷川。
“惹不起惹不起……”玉雷连声叹息,又是止血又是包扎,跟着解毒,然后来来回回往他的秘密山洞跑了十几趟,关键他的秘密山洞太多了,所以一路忙下来,很快便到了中午。
今儿天气意外的晴朗,古玉雷川内不见一片薄雾,看来玉雷心情也颇好,虽然忙了一上午在搞定煜苍的伤,性命无忧,就是右腕伤的太厉害,这刀如果再利一点,估计他的手就被剁了,筋脉又有些受损,短期内是难以康复了。
玉雷正思量着哪一个宝贝可用来修复受损筋脉,就听身后一声尖叫,苏醒后的月小司腾地跳了起来,一见玉雷,立马扑来抓着他的肩膀问道:“煜苍呢?煜苍在哪里?他、他……”说道后面,月小司眼圈一红,玉雷心里本想好好地奚落她一番,见此情景,又不好再开口,掰开她的手,胡乱的点头道:“没死没死。”
月小司一听,眼神大放光彩,顿时放下心来,却觉四肢无力,晃了两下无力的坐倒在地,虽然脸上疲惫不堪,内心还是非常欢喜,想到煜苍无事,她也终于松了口气,回想起来,她背着煜苍一路狂奔到此,心地的悲伤与绝望,好像被人掏心挖肺,痛不欲生,一想到煜苍为护她而死,她便一刻也不想再活下去。
玉雷见月小司陷入沉思,一会儿欢喜一会儿哀伤,眼神变幻莫测,又时时露出些许悲凉,他不忍打断,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犹豫再三,终于开口道:“小司啊!我问你……”
见月小司没反应,玉雷叹了口气,又道:“此事和煜苍的伤有关。”
果然,一提到煜苍,月小司猛地抬头,腾地站起来,目光如炬,“什么?你说清楚。”
玉雷蹬的向后跳了一步,连连摆手道:“我就是想问你爹爹可有兄弟,或者,碧龙族有没有其他纯血族人?”
一口气说出心底疑问,玉雷小心的觑了一眼月小司,月小司皱着眉头,问:“你问这做什么?没有,除了我和水攸还能有谁?”
“没有?”玉雷喃喃,瞄了一眼月小司,月小司心底大为不悦,气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路上有没有动用过画龙珠的力量?”玉雷问。
月小司更为迷茫,她那时哪有时间动用画龙珠,何况,自从煜苍靠画龙珠续命,她就再也没有动用过上面的力量,这件事除了她就是水攸知道,水攸人不在妖园,即便在他也不会这么做,“没有,你想说什么?”
意识到事情的不寻常,月小司缓了缓情绪,只听玉雷一脸奇怪的摇了摇头,自语道:“奇怪了,那为什么煜苍体内的画龙珠有被人动过的痕迹,而且险些被人取走。”
“什么?!”一听画龙珠险些被人取走,月小司尖叫一声,怒问:“你说的是真的?除了我和水攸谁还能驱使画龙珠?”
“这我就不知道了,这是你们碧龙族的家事。”玉雷耸了耸肩回道,碧龙族如今只剩她和水攸这不假,不过真的还有第三人他就不得而知了。
月小司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脑中出现了爹娘的模样,不过不可能,他们已经被埋在了龙殿废墟中,难道他们没有死?
“不行,我要去看看。”说着,月小司当即打算回碧龙族一探究竟,玉雷忙拦,问道:“喂喂、你等等啊!我……”
玉雷还没说完,月小司忽然停了下来,扭头回道:“还有一事,妖魂之谱也许已经被阡陌笑夺走了。”
说完,玉雷“嗯”了一声,再欲开口,月小司早已离开了古玉雷川,一声长叹,玉雷本想告诉他刃无闻的事情,看来这事只能以后再说了。
“双头蛇公啊!你这么做到底换来了什么?”仰天长叹,玉雷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古玉雷川内腾起了阵阵浓雾,虚无缥缈,似真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