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甲骑士团大队人马呼啦啦地进了城,海因笑眯眯地在前头带路。奇亚森城原本就是为大批部队集结出战而准备,城中可容纳部队的军营数量极多。海因很快就把他们带到了城中最大的军营区,斯泰恩保克对此还颇为满意,这里距离通往卡德莱特平原方向的城门最近,他们离开时也方便得多。而鲍尔斯一路上则是东张西望,虽然天色黑暗,但凭他的经验,仍然迅速觉察到城中的守军少了将近一半,不过这也恰好证实了刚才海因所说:佛鲁特松率领一半兵力出城押送物资去了。
营房里早已准备好了大量食物,但筹备人员却一个不见,海因自己倒也罢了,南十字军部下的士兵与帝国军接触得越多,就越容易露出马脚,所以海因预先让他们准备好食物就避开了。对于这种做法,头脑简单的斯泰恩保克反而觉得有趣,“哈哈,难怪刚才你拦在门口嗦了半天不让我们进城,原来是在偷偷作准备啊。”
海因笑了笑,“仓促之间的小小准备,未能表达下官对贵军团的敬意,还请诸位大人好好休整一番。”
就连鲍尔斯也笑了起来,“哦,阁下不愧是作过修道士的,好客的习俗仍然留存,而且还总喜欢给人以惊喜,既然这样我们就不客气了……”
很快的,铁甲骑士团的士兵们都兴高采烈地大嚼起来,海因则笑眯眯地站在一旁作陪,不时与铁甲骑士团诸将谈笑几句。看似殷勤,其实是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使他们暂时想不到别的。
在这一顿饭的时间内,海因很快就发现这支看似粗豪的铁甲骑士团决非想像中的那么鲁莽。光是在进食方面,虽说斯泰恩保克等人毫不怀疑地接受了他的好意,但实际上鲍尔斯和相当一部分士兵都只吃自己携带的干粮,这显然不是因为对他有怀疑的关系,而仅仅是一种小心仔细的习惯使然,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了一定的戒备思想。海因不由暗自庆幸自己没有采纳吉姆在食物中下毒的意见,如果真是那样做了,现在早就被发觉了。
等到铁甲骑士团进餐完毕之后,海因又笑眯眯地邀请他们在此休息,不过这一次,斯泰恩保克很痛快地谢绝了,“哈哈,多谢了,不过我们今夜必须赶到目的地之后才能休息。”
“哦?今夜就能赶到?难道贵军团的目的地就在奇亚森城外不远吗?如果是那样,为何不干脆驻扎在城内?”
海因大为惊奇地说道,脸上那份惊诧神色决不是装出来的,他原本以为斯泰恩保克是奉命前往卡德莱特平原与宰相夫利斯的大军会合,所以今晚必定会在城中休息一夜,一切的安排也都是为此而设,但是现在看来这种判断有误。不过,虽然吃惊,他还是很巧妙地用言语套问铁甲骑士团的真正目的。
“呵呵,我们的目的地么,说远也不远,说不定就在这城下,但是说近也不近,可能一直要追到索菲亚境内,关键要看南十字军那帮小子怎么行动了……”
“大人!”
鲍尔斯突然沉声提醒,斯泰恩保克这才醒悟自己说漏了嘴,颇为尴尬地笑了笑,闭口不说了。但海因心中已经略微有了点眉目,和他先前的预料差不多,铁甲骑士团还是为了他们南十字军而来,不过并非直接与夫利斯的本队会合,看来帝国宰相是另有安排。
不过对他而言,铁甲骑士团不在城中住宿反倒是一件好事,被拆穿伪装的可能性自然减小了。所以海因也很知趣地闭嘴,不再作挽留的努力,最好他们能客客气气马上就走,再也不要回头。
斯泰恩保克是个急性子,一旦决定之后就不再犹疑,催促着周围几个军官吞下最后一口面包,急匆匆地走出营帐就要宣布出发。然而,他的副官鲍尔斯却有些犹豫不决的样子,“大人,将士们这些日子都是昼夜行军,太辛苦了,现在也已经很晚了。既然这里的友军盛情相邀,我们不妨在这里休息一晚,也免得大伙儿到外面野地去支帐篷……”
斯泰恩保克平日里显然很重视副官的谏言,何况这意见提得合情合理,此时斯泰恩保克也犹豫了。见势不妙,海因连忙上前插上一句,“呵呵,当然了,这里的固定军营可比临时搭起的帐篷舒服许多,而且夫利斯大人也似乎没规定具体的目的地,休息一夜又何妨。而且,小佛鲁特松大人也几次三番提到大人,等他回来一起喝一杯岂不是更好?”
听起来似乎是在挽留,但海因巧妙地提到了帝国宰相的名字,更把休息的概念同“偷懒”混淆起来,顿时让斯泰恩保克下定了决心,“岂有此理,尔等身为帝国士兵,岂能贪图安逸,辜负宰相大人的重托。至于佛鲁特松那家伙么?哈哈,我可没兴趣和一个只喝清淡麦酒的家伙对饮,全军出发,今夜一定要在野外宿营!”
知道上官倔强起来比一头蛮牛更甚,鲍尔斯无奈地叹了口气,而且还向海因点点头表示感谢,虽然他脸上的表情显然表明他不认同海因的“挽留”方式。
而海因本人也是满脸的失望之色,其实他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没笑出声来。
铁甲骑士团展现出了卡奥斯军人特有的服从与整齐,他们迅速上马,迅速离开,甚至没有一名士兵对此表示抱怨。海因照例客客气气地陪同在侧,其实是为了监视他们,以免发生意外露出马脚。
总算没再出什么岔子,铁甲骑士团穿城而过,当斯泰恩保克离开奇亚森城门的时候,他甚至还很和善地与海因道别。目送着大队骑兵渐渐消失于茫茫夜色中,海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正打算下令关闭城门,突然听到一阵急促马蹄声,铁甲骑士团的副军团长鲍尔斯男爵竟然又折回来了!
“几乎忘了一件大事!”鲍尔斯隔得老远就大声叫嚷,着实让海因紧张了一阵。
“什么?”
鲍尔斯一直策马跑到海因面前,跳下马正色说道:“打扰了这么长时间,交谈了这么久,居然还不知道阁下的名字,岂不是糊涂透顶了,请问阁下的尊姓大名?”
海因这才恍然,微微一笑,回答道:“下官海恩里希·克洛德,愿为大人效力。”这其实是综合了父亲克劳德与自己的名字,只是略微变了音。
鲍尔斯当然无从知晓,只是笑着点头,“哦,克洛德将军,日后定当向佛鲁特松将军感谢今日的款待。”
说完,鲍尔斯回头上马离去,这一次是真的走了,海因一直观察他们在夜色中看不见了,方才掉头走上城墙,莱恩斯和一干军官都冒充巡逻士兵躲在那上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