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所有人瞧见那黑纱妇人遁走,而北疆王苏醒过来,都以为事情结束了,想起这一路上许多艰辛与苦楚,忍不住放肆地喊叫起来。然而我作为其中的领导者,还是需要询问此行的经过,北疆王拿我当朋友,交了底,我自然也不会没趣地拿捏细节,而是询问下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与他之前的封印是否能够使得那些魔蜥不再出现。
对于洞中之事,北疆王所说不多,只是告诉我两点:第一是传说中的蒙古宝藏早已不在,空荡荡的大厅什么都没有;第二便是之所以不在,估计是因为那巨穴之下又有异动,不知道通向地底哪处隧洞,而那魔蜥则是从那儿出现的。
他不确定这儿是否就是唯一的出口,所以也不能给我打包票,此事过后,还需再次过来,一是加强封印,二是梳理一下,免得还有漏网之鱼在外,又生事端。
毕竟我们刚才在外面可是遭到好多直立魔蜥的袭击,天知道还有多少藏在这石林之中呢?
北疆王说到这儿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想到了怀里的土著,也就是这石林古阵之中的阵灵。那个贪生怕死的老东西此刻窝在我的令旗之中,算是半个俘虏,此刻问它倒也不算突兀。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觉得不太好,于是让徐淡定和老洪带着众人原路返回,留几人在后面搀扶着我们这几个受伤的同志。趁着这嘈杂之机,我将北疆王的疑惑向阵灵一一说出。
许是晓得大势已去,那老东西倒也坦诚,告诉我们,魔蜥也就那么多,可能有三五头失散,也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毕竟无人操控的话,这些魔蜥都是乖宝宝,除非遇到挑衅,否则是断然不会伤人的。
至于洞底的情形以及那些蒙古宝藏的去处,它决然不说,即便我用其性命威胁,也没有任何妥协。它只是告诉我,这洞底另通地底,与它没有半分关系,它从来都管不着。至于宝藏,它是那被坑杀的奴隶怨灵凝聚而生,当真正有所记忆的时候,一切已经是这番模样,它哪里晓得?
我感觉此物言辞闪烁,总有些不对劲儿,不过此时此刻,我也感觉头晕目眩,精力难以集中,勉强从北疆王给我的粗瓷瓶中分出一滴红如鲜血的龙涎液给了北疆王,剩下的交给徐淡定保管,便再也熬不住,双目一翻,晕了过去。
失去意识的一刹那,我似乎听到了小白狐一声惊叫,那声音柔柔的,清脆悦耳,仿佛戳到了我的心窝。
当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眼睛还没有睁开,鼻子里面便闻到了浓重的消毒水气味,有温暖的阳光洒在我的身上,十分惬意,旁边传来一声惊喜的喊叫:“哥哥,你醒了吗?”
我眯着眼睛,瞧见小白狐守在我的床头,一脸惊喜地看着我,一对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睫毛弯弯长长。
我点点头,舔了舔嘴唇,感觉十分干渴,小白狐立刻递了一杯温开水过来,小心翼翼地喂我喝。
这种感觉十分奇妙,在此之前,我一直把这小女孩儿当作需要照顾的对象,现在却反过来了,她将我照顾得妥妥当当。温水润喉,我感觉浑身多了一些气力,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口说道:“尾巴妞,这儿是哪里?”
小白狐微笑着告诉我,这里是兰州城里的军区医院,而现在,已经过去三天了。
通过小白狐的讲述,我得知了我昏迷之后的情形。北疆王没有多停留,带着分到的那滴龙涎液匆匆离去。据徐淡定打听出来的消息,北疆王有一个远房侄儿,姓张,从小就得了小儿麻痹,经络不畅,所以这些年来一直在寻找能够通经活络的天材地宝,此番终于如愿以偿。而特勤局的大部队在第二天上午赶到了,做了两件事情,第一就是对参与此次事件的相关战士下禁口令,第二则是排查石林。
排查中的确找到了那几头逃离在外的魔蜥,不过这些畜生表现得一点儿都不好斗,便活捉了三只,运往上面做科学研究之用。
至此,任务圆满完成。徐淡定和张大明白留在村中观察后效,小白狐在医院里面照顾昏迷的我,萧大炮带着一众手下回去履职,至于总局的观察员老洪,早在昨天便带着龙涎液返回首都总局去了。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反而是我这主要的被考核对象一昏了事,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我简单地推导了一下自己的考核成绩,感觉有点悬。
事实上,换位思考一下,倘若我是总局领导,也不会选这么一个人当一支精锐行动组的负责人。
一想到这里,我便有些忧伤。
此番任务无论是徐淡定还是张大明白,都是拼了老命,连小白狐这无关之人都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但是没有一个好结果,想想都沮丧。
我这样的情绪没有持续多久便被小白狐逗笑了,这小妞儿学会说人话也不算久,或许在我之前,也就跟我师叔祖李道子有过交流,所以说话特别逗。瞧见我心情不好,她变着法子逗我开心。有这么一个小丫头刻意讨好,我没有再将情绪表现出来,每日都显得十分开心。
我此番受伤还是蛮重的,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检查发现有好几根肋骨断掉了,内脏还有些出血,吓得医生张罗着送我进重症病房,结果没两天,这伤就好得七七八八了。医生觉得是医学奇迹,不过我晓得,这一来呢,应该源于我修行者的身份,本来就身强体壮,二来我曾经在利苍墓里面泡过那积存千年的原液,恢复能力自然要比寻常人强上许多倍。
这事儿我晓得,小白狐儿晓得,可是医生不晓得,大惊小怪地非把我当作重度伤残照看,还得躺上好几个月,却不曾想我第三天就能够下床了。医院的伙食跟不上,于是晚上的时候,我们便翻墙出去找吃食。
在兰州,若说有什么好吃的,随便拉一个老乡便会竖着大拇指说兰州的拉面最是劲道,还给我们推荐了几家老字号。我和小白狐一家一家地吃过去,果然是汤镜者清,肉烂者香,面细者精,真正做到了“一清二白三红四绿五黄”,色香味俱全。那几日是我离开茅山之后最开心的几天。
倘若胖妞仍在,我们当年五姑娘山神仙府中的小伙伴就算是聚齐了。
想到胖妞失踪这件事情,我总是忍不住黯然神伤。当初战场危急,倘若不是我使用风符,说不定我和努尔已经没了性命,但是那风符一捏,胖妞与我也算是诀别了。
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我和胖妞还会再见面,小白狐都已经出现了,胖妞还会远吗?
一个星期之后,我基本上能够行走自如了,在院子里练了一套拳,也基本上晓得彻底恢复也不用一个月。这是幸运,此番的对手无论是那漫山遍野的魔蜥,还是那个拟形的黑纱妇人,说出去绝对吓人,能够活着回来便算是皆大欢喜了。我病好没几天,徐淡定和张大明白也撤回来了,萧大炮负责招待我们,同时也参加了此次行动中牺牲者的追悼会。
会场之上,气氛严肃,我忍不住想起多年之后的情形。
我是不是也会如此,躺在上面,接受无数同行和后辈的敬仰呢?
半个月后,总局来电催促我们尽早回首都,说考核结果已经出来了,如果我的身体已经可以承受远行,最好还是回去一趟。在得到肯定的回复之后,总局又帮我们联络了一架运送军用物资的运输机,将我们几人拉回首都。
我们在南苑机场下飞机,又被人一路接到总局附近的一处大楼,考核会在明天清早举行,其他成员都已经到齐,说起来,我倒是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