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DNA图谱,他得出结论,很健康,没有遗传病,是个正常人。再看下去,他突然觉得,怎么有点眼熟,也有那么点奇怪,好像跟普通人不太一样。刚想捡起它,好好研究一番,不料,打开的落地窗户外,一阵大风刮来,吹得纸张满天乱飞。那张DNA图谱离窗口最近,风过,它被卷了起来,吹出窗外,窗外便是大海,米修一个没抓住,它就落了海。
他恼得直跳脚,冷不丁门外传来一阵急吼,“米修大人,Boss昏倒了!”
米修一惊,哪还管什么报告,什么DNA图谱,立刻冲了出去。什么都没有安德鲁重要。
风在他走后悄然停了,过了一会儿,又一阵微风刮来,将书桌上的一份写有卡奥利名字的健康报告翻开,那里面也有一张DNA图谱。那23对(46条)染色体中属于母亲的位点,和千色基因位点完全一样,也就是说,她是他的母亲。
只能说,这阵风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阿尔缇妮斯易容成千色的模样被请进了WFP总部大楼,为什么被请进去?按照千色说的,等她一走,自己就打电话给狄克,说她在混乱中逃了出去,因为当时街道上都是人,她也找不到他,只好先找个地方等事情平静下来,等事情过去了想问问他有没有事,顺便告诉他自己不经意间看到了可疑的人。不用说,她这个证人很快就被请进了WFP总部。
以千色,也就是Miss Memory的身份,阿尔缇妮斯进入WFP总部都不需要检查,直接登堂入室。一切都很顺利,只等千色给她消息了。等待中,她得知萨鲁被狄克打晕了,气得不行,又心疼得不行,但她不可以冲动,绝对不可以,必须要等到千色给她消息后,她才能有所动作。但她太爱萨鲁了,这次行动又让她充满了负罪感,实在有些忍不住,但千色又对她说过,WFP有内奸,所以她绝对不可以让自己的身份暴露。只是当她听到萨鲁像疯了一样号叫时,她再也忍不住了。她就看他一眼,看他好不好,看他有没有事,只要看一眼就好了。
她偷偷来到WFP医学中心,避过巡夜的护士和医生,其实就算碰到也没关系,狄克给了她认证卡,可以证明她的身份,她可以在WFP到处闲逛,但是要见萨鲁,最好还是避人耳目。她推开萨鲁的病房,他因为太激动,太疯狂,被人架着打了镇静剂,此刻正睡着。她轻轻走了过去,这个时候WFP的人正在为找她这个被绑架的王妃而忙得一团乱,狄克、娜娜、卡尔、欧阳决还在会议室制订新的计划,她不用担心有人来。
昏暗的室内,只有一点月光,但足以让她看清萨鲁的脸,他脸上都是淤伤,显然是被拳头打的。她听说,她失踪后,他为了让人群散开,不管是谁他都揍,而他自然也被人揍了。这个傻子!
她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脸,不知道还疼不疼,那些人下手怎么可以这么狠,眼皮都好像肿了。她俯下身子,像哄孩子一样在他的伤口上吹着。眼泪忍不住吧嗒吧嗒往下滴。
“对不起,萨鲁,对不起……”她这一声声的呼喊没用变声器,是用自己的声音说的。
萨鲁听到了,动了动眼皮。阿尔缇妮斯只顾着道歉,没有注意。“萨鲁,你醒了以后,千万不要冲动,千万要忍耐。我没事,我很好,无论你听到什么,看到什么,记住都是假的。”
阿尔缇妮斯不得不在他昏迷的时候将事情说出来,要不然憋得慌,计划不能让她破坏了,否则不仅是她,冒险销毁猪脑的千色也会被牵连。她不能害人害己,只能用这种方式提醒他,人家是托梦,她这算什么?不过算了,有总比没有强。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对萨鲁是一种激励,激励他醒来,激励他奋力睁开眼睛。他听到了露娜的声音,他真的听到了,露娜就在他身边。他挣扎着,用尽所有的气力恢复自己的意识。
阿尔缇妮斯越说越难过,眼泪越掉越多,终于刺激得萨鲁猛然醒转,这让她措手不及。想逃,却晚了,萨鲁一把抓住了她。她不是露娜,不是!这个女人他见过,是餐厅里和WFP元帅一起的女人,但是声音却和露娜一样。还有,她在哭,她在掉眼泪。很奇怪,他并不觉得突兀。
“你,你放开我!”阿尔缇妮斯没想到他会醒过来,吓得乱了方寸。
若是别人她绝对不会这样,但是萨鲁不一样,她无法在他面前伪装。说的时候,她打开了变声器,但是萨鲁依然抓着她不放,上上下下打量她。她不敢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很让他怀疑。为什么声音又不一样了?但他无法否认自己觉得她非常熟悉。她的眼神、她的表情、她的动作,他不会认错的,即便露娜的长相变了,他还是能认出她。
“露娜?”他尝试性地唤道。
阿尔缇妮斯听到自己的名字,猛地一颤,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嘴张成了椭圆形,呼吸都急促了。
“露娜……”呢喃声又一次响起,带着某种煽情,蹿入她的耳里,让她心里泛起一阵涟漪。
她每次听到他这么唤她,就会下意识地发抖,春波荡漾一般发抖。萨鲁对这个动作太熟悉了,他一把抱住她,“露娜,你是露娜!”
阿尔缇妮斯彻底慌了,“不是,我不是……”
“不是?”萨鲁怒了。
她竟然说不是,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长相变了,八成是易容,但那句“不是”真的惹火了他。既然她说不是,好,他自己找证据。
“你想干吗?你干吗脱我的衣服!”阿尔缇妮斯简直不敢相信,他这是被打傻了是不是?
萨鲁充耳不闻,狠狠一扯,准备将她背后的衣服撕开。
他眼睛一眯,流露出一抹阴险,“如果不是,就让我看你的背,若背上没有昨晚我留下的吻痕,我就放了你。”
“胡说!昨晚哪有……哪……”她反射性地出声辩驳。
昨晚他们都没有那个,哪来的吻痕啊?她这么聪明,立刻发现自己上当了。萨鲁就跟野兽一样凶狠地看着她,怒气冲冲。穿帮了!这招逼供,是她向来拿手的,没想到萨鲁也会用。
“呃……我可以解释!”她耷拉着脑袋,放弃了挣扎。
解释?萨鲁已经气到头顶冒烟了,他以为她被劫走了,他以为她会遇到危险,他以为她会死!而她呢?他是如此担心她,担心得都快发疯了,还好她平安无事,他现在满心喜悦。
“露娜!”这一刻,他心安了,抓住她的手狠狠一拉,将她拉入怀里,再紧紧地抱住,“露娜……露娜……”
他听到了她的心跳,感受到了她的温暖。她好好地活着,就在他眼前。他什么都可以不要,即便他再被多揍断几根肋骨也无所谓。阿尔缇妮斯也伪装不下去了,面对他如此深情的呼喊,她无法无动于衷。她爱他,很爱很爱。
“萨鲁!”她哭喊,紧紧搂住他,“对不起,对不起……”
她不该让他受这份罪的,她明知道自己的失踪会让他多担忧,她现在后悔得想死。他们拥得很紧,仿佛自出生就是这样拥在一起的。阿尔缇妮斯将事情始末娓娓道来,听得萨鲁不断皱眉,这件事真有点不可思议。
阿尔缇妮斯这时已改变了姿势,很柔顺地靠在他怀里,“总之,在她没联系我之前,我得一直扮演她,所以……”
“我明白!”萨鲁打断她,他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这也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
只是,对着这张脸,他有点吻不下去。即使知道她是露娜,他最爱的女人,他也有点吻不下去,这感觉有点诡异。阿尔缇妮斯可不知道他有这个念头,自顾自嘱咐着他们在人前最好保持距离,不要说话,假装陌生人等等。听得萨鲁眉头紧蹙。
他们太关注彼此了,完全没听见往这儿来的脚步声,正抱得像连体婴儿一般时,狄克突然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卡尔一干人等。光线是昏暗,但对于夜视能力出色的人来说,这已经足够了,看得实在是万分清楚。狄克的脸色在瞬间变得铁青,而其他人全体石化,这是个什么情况?
他们出现得也太不是时候了……
阿尔缇妮斯的头都大了,脑门子瞬时滑落一滴豆大的汗珠。真要命,他们这时候还来干吗?大半夜的不睡觉出来吓人!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她得好好想想补救的方法,但是狄克的眼神太过吓人,让她有一种偷情被当场逮到的感觉,非常不自在。她现在不是自己,是别人,她无数次提醒自己,演戏就要演得逼真。为了自己,也为了正冒着生命危险帮助她的千色,只能豁出去了。
阿尔缇妮斯咬了咬牙,抬起手,啪的一声拍向萨鲁的俊脸,喝道:“再跟你说一遍,你认错人了!”
她这一掌真是用了力的,在寂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响亮,震得石化的卡尔一干人即刻清醒。狄克眼中闪过一抹惊愕。起初他是盯着阿尔缇妮斯,之后却是死死盯着萨鲁搂着她的那只手。十分刺眼!有种想剁了它的冲动。
萨鲁脸都黑了,怒火中烧,但在看到阿尔缇妮斯眼里闪烁的乞求时,尽管心里不是滋味,还是忍了下来,配合她演下去。可是他从来都没演过戏,显得呆呆的。阿尔缇妮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心里呐喊着,说话啊,说点话来打圆场啊!
他们毕竟是夫妻,默契十足,一个眼神,一个微小的动作,都能让对方知道心里想的事情。萨鲁皱着眉头想了一下,看向自己正搂着阿尔缇妮斯的手,这手若是现在放开便太不自然,不如搂得更紧。
“露娜……露……娜……”他突然叫她的名字,断断续续的,好似在梦呓。
阿尔缇妮斯心里一喜,这正是她要的,佯装生气地推了他一把,“放开我!听到没有?”
萨鲁一点没听进去,搂得愈发地紧,表情很是狂乱。
阿尔缇妮斯见推不开他,只好向旁人求助,“你们还杵在那里干吗,赶快过来帮我拉开他!”
卡尔是第一个有反应的人,其他人还有些呆滞,刚才的情况太过震撼,他们还没能反应过来。
“亲王殿下,她不是王妃!请您放手!”
萨鲁充耳不闻,紧紧地搂着阿尔缇妮斯,他是打心眼里不想让她离开,这一离开,他和她就要变陌生人了。阿尔缇妮斯用眼神示意他适可而止,萨鲁就算再不舍,也得松手。他一松手,阿尔缇妮斯立刻退了一步,卡尔趁机拦住萨鲁。
“谢谢!”她对卡尔言道。
卡尔颔首,让出位置,让她离开。她为什么会在这?这事得稍后问,现在不合适。
萨鲁继续装疯卖傻,他很有天分,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这是受的刺激太大,还没缓过来。卡尔被他闹腾得脾气都上来了,很想打晕他。
萨鲁身上镇静剂药效已过,有了力气,一下子挣脱开卡尔,下床如帝王般站着对他们质问道:“露娜呢?告诉我露娜在哪?”
卡尔上前安抚,“亲王,请您冷静,我们已经加派人手四处查探,很快便会有消息!”
若是阿尔缇妮斯今晚没出现在这里,听到这种话,他不发疯才怪。
“废物!”他愤怒地吼道。
他们若不是废物,今天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他现在可不是演戏,是真正地恼恨。
听他这样说,不仅狄克脸色难看,其他人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忍耐,一定要忍耐,显然这位亲王现在脑子有些不清楚,他们不可以计较,但气还是要出的。卡尔离得最近,狠狠击出一拳。萨鲁察觉到了,但是为了配合阿尔缇妮斯,硬是没躲,挨了一拳,假装昏了过去。
阿尔缇妮斯愧疚地扭过脸去,还好背对着狄克他们,否则一定露馅。萨鲁抿紧唇,忍着腹部的剧痛,在心里不停咒骂。等这件事过去了,这笔账他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见萨鲁昏了过去,卡尔赶紧将他弄上床,确定他短时间不会再起来闹腾,卡尔才松了一口气。接下来,所有人都看向阿尔缇妮斯。她表面平静,心里却不平静,这些人都不是普通人,她必须谨慎地说每一个字。
“我只是突然有些不舒服。”她随便找了个理由。
“跟我出来!”狄克喝道。
阿尔缇妮斯缩缩脑袋,乖乖地跟了出去。卡尔、娜娜、欧阳决三人对望了一眼,也不出声,这是他们俩的事情,他们最好别插手。
狄克找了间空病房,进去前他和卡尔耳语了几句,说了什么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阿尔缇妮斯自然得跟着进去,看他半天不说话,只对着窗外看,心里愈发不能平静。刚才的表现现在想想并不完美,只是在那种情况下,实在想不出其他办法。他是不是怀疑了?不行!不能让他怀疑,既然他不说话,她就主动出击。
阿尔缇妮斯解释道:“我真的只是刚巧路过,听到病房里像是有人摔下了床,以为是谁犯了病,所以才进去。哪知道他会突然发疯,抓着我不放,唉!”
狄克依旧不语。阿尔缇妮斯想,这男人真阴沉,亏千色还能和他相处下去,自己本就因抽过他一巴掌感到尴尬,现在却要面对他扮演另外一个人,真是让她很不自在。若不是骑虎难下,她才不会搭理他。
门外传来敲门声,只听卡尔说道:“狄克,罗马斯来了!”
狄克终于有了反应,“进来!”
罗马斯进门,一看到阿尔缇妮斯现在这张千色的脸,吃惊不小,虽然之前有见过,可还是被惊到了。
见罗马斯眼睛都看直了,狄克喝道:“罗马斯!”
“啊?”罗马斯转头。
“她不舒服,替她检查一下。”狄克的脸色依旧难看。
罗马斯也不敢问他干吗没事摆个臭脸给自己看,他是个医生,做好自己的本分才是正经事。他笑容可掬地问阿尔缇妮斯:“哪里不舒服?”
阿尔缇妮斯一愣,她瞅向仍对着窗口不知道在看什么的狄克。这倒是出乎意料,不过刚才是权宜之计,她没什么不舒服的。
“不,不用了!”阿尔缇妮斯立刻拒绝,“现在已经没事了。”
狄克对这句话的反应却是特别大,猛地转头,“罗马斯,检查!”
他眉头微蹙,下巴紧绷,脸依然臭得像什么似的,但并不阴冷。除了这些,阿尔缇妮斯清楚地捕捉到了他眼里的一丝关怀。关怀?她终于明白了,原来他这副死人样是为了她。刚才他和卡尔耳语就是让他找医生来为她检查。她不会看错的,他的眼睛说明了一切,即便他掩饰得很好。唔,她可以安心了,他的确没有起疑,完全没有。那事情就好办了,阿尔缇妮斯在心里笑开了花。
“我真的已经没事了!”她抬起脸,乞求地看着狄克,心里却是不停地自我催眠,他是萨鲁,他是萨鲁,他是萨鲁……
这很有效,她完全展现出女人最娇媚的风采,让人惊艳。这份风采让狄克刹那间迷乱。
“好!”他不由自主地说道。
罗马斯听闻,几近痴呆。
狄克被罗马斯看得一阵尴尬,只好板起脸喝道:“没你的事了,滚!”
罗马斯还能说什么,只好点头默默离开,显然他已没有存在的必要。
阿尔缇妮斯见罗马斯离开,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过关了!她思索着,再在这里待着也不是个办法,千色说过一旦事情办好,就会联系她,她需要一个能独处的地方。
“嗯,如果没什么事,我想回去了!”她表现出一副困倦的模样。
狄克僵硬地点点头,惊艳余波显然还没有消失。
阿尔缇妮斯一喜,顿时绽开笑容,“谢谢!”
这笑容太过美好,她眼波流转,风情万种。千色从未对狄克如此笑过,但慕容悠却时常如此。这一笑,让狄克潜意识里的防线开始崩溃,他被她的笑容迷倒了。阿尔缇妮斯却是笑得更起劲,他是萨鲁,他是萨鲁,他是萨鲁……这时候,她无论说什么,狄克都是点头。阿尔缇妮斯道了声谢谢后,赶紧离开,她现在是千色,要回的自然是WFP元帅的宿舍,没有第二个地方可选。不过,今天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狄克有的忙了,恐怕不会回来。她可以暂时安心。不知道千色怎么样了?
回到宿舍,她也没空去研究这里摆设如何,掏出手机看着显示屏,都快凌晨了,千色怎么还没有给她消息?这手机并不是她的,是千色的,事前她交给了她,也嘱咐过可能会有组织的人打电话找她,到时候,她只要照着她吩咐的去做就行。
等了又等,她隐隐感到不安,这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先是吓了一跳,然后一想,准是千色成功了,联系她了,想要接听电话,一看来电显示,这个号码她太熟悉了,竟然是萨鲁打来的!之前的会面,她有把手机号码告诉他,没想到这么快就打来了,他不是昏了吗,怎么醒得那么快?她赶紧接听。
“露娜,你现在在哪?”萨鲁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清朗,知道她安全无恙,他立刻就生龙活虎了。
在哪?阿尔缇妮斯满头黑线,要是说她现在在WFP元帅的私人宿舍,他肯定会发疯。
“呃……”她犹豫着不肯说。
“快说地址!”他这是想过来。
阿尔缇妮斯一惊,“不行,绝对不行!”他知道了还得了?
萨鲁在电话另一头沉默,呼吸声显示他非常不高兴。
阿尔缇妮斯叹气道:“萨鲁,你答应过我的,在这件事情了结前,我们不能见面!”
“偷偷见面也不行?”他有些怨怼了。
“不行!”阿尔缇妮斯斩钉截铁地回答,“总之……”阿尔缇妮斯正打算继续说服他,手机振动了一下,显示有第二个来电,她赶紧改口,“有电话进来,待会儿再跟你说。”
她滚动手机上的菜单,是千色吗?不料菜单显示来电人是火焰!
“记住,第一个打电话给你的如不是我,一定会是火焰!若是他,相信我已经将猪脑毁了,也成功脱逃,他会来电,必定是想确认我的去处!”言犹在耳,果然如千色所料。这么说,她成功了。
阿尔缇妮斯深吸一口气,按了接听键,“火焰?”
变声器让她不用担心声音会出错,她只要以平常心接听这通电话就行。
“千色,你在哪里?”火焰的声音听不出感情。
“我吗?”阿尔缇妮斯笑道,“刚从WFP总部回来!”
火焰沉默,过了一会儿,他才道:“一整晚?”
“嗯,为了避免引起怀疑,我告诉WFP的人,我有看到可疑人物,在WFP总部喝了几杯咖啡!怎么了?”她的语气显得很轻松。
他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嗯,只是想知道你安全回去了没有?”
阿尔缇妮斯笑了笑,“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那没事了,晚安。”
“晚安。”
挂了电话,阿尔缇妮斯呼了一口气,她完全按照千色嘱咐的去回复,应该不会有问题吧。她可没说谎,她的确在WFP待了一夜,喝了不少的咖啡,还到处闲逛,以便让很多人都能看到她,包括那暗藏在WFP的内奸,替她制造不在场证明。一切都如千色计划的那样,很顺利。
只不过,既然成功了,为何这么晚千色还不联系她?
另一边,火焰挂断电话,对冷玄说道:“千色说,她在WFP待了一夜,从声音听,她也没有受伤的迹象,气息很平稳。”
冷玄正在擦枪,听闻,冷笑一声,“你相信?听声音可听不出受伤与否。”他们都受过严格的训练,任何情况下都能调整呼吸。
火焰抿了抿唇,会怀疑千色不是没有原因,这次绑架土耳其王妃,然后伺机取脑的任务,除了Boss指定参与行动的人之外,只有千色一个人知道。
翠不可能,因为他还暗藏在WFP,冷玄和自己又在一起追击了毁脑之人,那么只剩下千色,她既知道这次行动计划,又不在场。他并不相信千色会背叛组织,但他必须从怀疑开始,慢慢挖掘出真相。
“若她说谎,马上就能被戳穿不是吗?”说着,火焰又拨打了另一个号码。
WFP医学中心里,暗藏在翠牙齿里的通讯器振动了起来,他从病床上起身,仔细倾听房外的动静,确定无人后才取出通讯器。
“火焰?”
“翠,千色今天是不是有出现在WFP?”
翠也正为此事感到意外,听到火焰这么说,立刻回道:“怎么,你也知道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和计划的并不一样。
火焰低声道:“这么说是真的?”
“嗯,好像是以目击者的身份被请进WFP。出了什么事?千色也参加了这次行动?”
经他暗中查探,发现千色会进入WFP,是因为她说自己看到了爆炸案中的可疑人物,而她提供给WFP的可疑人物,正是这次取脑任务中,用来声东击西的几个人,若她不清楚这次任务,她是不可能知道的。她所说的证言,不算假,也不算真,纯粹是混淆视线,但也让人找不出疑点,反而会让WFP那边觉得有查探的价值,组织这边却完全不用担心他们会查出什么,那些人早已离开纽约。千色的这招混淆视线做得非常好,既然她参加了,为什么没人通知他?害他差点因为她的出现而露出了破绽。
火焰只好将在餐厅遇到千色的事娓娓道来,在餐厅和千色相遇时,他就猜到千色的任务可能和WFP元帅有关,具体内容他并不清楚,组织向来如此,除了参与同一个任务的组员外,其他人都不会知道彼此的任务是什么。遇到千色完全是偶然,他是因为非常重视这次任务,才会自作主张让千色参与其中,事实上,有她的帮助,的确让事情变得更顺利,只是没想到最后关头会出了纰漏。既然翠看到千色的确出现在了WFP,这就说明千色不可能是毁脑之人,他也了解她为什么会出现在WFP充当目击者,既然她的任务和WFP元帅有关,她势必不能让人起疑自己与绑架土耳其王妃有关系,因为她当时也在餐厅。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她又帮了他们一把。
听完火焰的陈述,翠惊愕道:“你是说大脑被人毁了?!”
火焰恼恨不已地回道:“是!”
“有线索吗?”
既然排除了千色的嫌疑,火焰心里松了口气,“恐怕很难,对方可能是无业游民,也可能是小混混。”而这种人,在纽约数不胜数。
翠眯了眯眼,神色冷凝,“你知道,Boss对土耳其王妃的大脑是志在必得的,若没有个交代,恐怕你过不了这一关。”
火焰自然清楚,黯然道:“我知道。”
线索不是没有,毁脑之人断了一根小指,这就是线索,他会循着这条线索查下去。
“你明白就好!”
该说的也说了,该确认的也确认了,两人就此收了线。
此时,冷玄也将枪擦完,起身,面无表情地问道:“从哪里开始查?”这不单单是火焰失职,他也一样。
火焰答道:“先调查那些黑市诊所,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必定需要医生。”
他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他,好给Boss一个交代,否则他们会很惨。
曙光照射进狄克的宿舍,温暖了整个房间,却无法让阿尔缇妮斯平静,她苦等了一夜,一宿没睡,始终没有等到千色联络她。她是出了什么事吗?为什么没有联系她?阿尔缇妮斯心里不安,只好进入浴室洗把脸,让自己清醒清醒。镜子映出另一张脸,虽说不是她的脸,是易容而成的,不过洗脸什么的倒没什么大碍。
千色说过,事情一完成,就会联络自己,然后会面,在这之前,她都不能去除伪装。她明白千色这么做的理由,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因为去除了,就等于告诉白乌鸦,她这个土耳其王妃还活着,而帮她的人就是千色。只是这么杳无音讯,着实让她很着急。难道千色受伤了,伤得很重,所以没法联系她?她越想越有可能,但是偏偏没办法去找她。下一步要怎么做?她又不能去除伪装,看来还得继续装下去。
这时,电话铃声又响了,她一喜,以为是千色,立马冲出洗手间,可看到来电显示,她顿时有一种无语问苍天的无奈。
她接起电话,“萨鲁。”
“露娜,昨晚睡得好吗?”因为担心她,昨夜他一夜没睡好。
“嗯!”她回道,一宿没睡,她却不能说。
“她联系你了吗?”
阿尔缇妮斯摇头,“没有,我正为这担心呢。”
电话那头的萨鲁一听,脸色就变了,他没忘记阿尔缇妮斯昨天说过的话,在千色没有联系她之前,她便不能去除伪装。
“她失败了?”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个,也就是说,阿尔缇妮斯会更危险。想到此,他立刻从病床上起身,他得赶紧到她身边,好保护她。
“那倒不是,她毁了那只猪脑,也没有让人识破。”
“你怎么知道?”萨鲁疑惑地问。
她将昨晚接过火焰的电话告诉他,说完还补充了自己的猜测,“萨鲁,她可能受了重伤,所以没法联系我,你想办法暗中派人去找她,千万别让WFP的人发现。”
“露娜,你确定可以信任她吗?”老实说,他有些不放心。
“当然!”她说得很肯定,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千色没有这么做的必要,若想害她,大可放任白乌鸦的人动手,取了她的大脑,用得着那么大费周章吗?
“好吧,我会派人去找。”只要她不会有危险,他什么都听她的,“一起吃早餐?”
吃什么早餐,这时候她哪还有心情,再说了,都说了好几遍,让他要和自己保持距离的。不过想想他为了她受了那么多罪,心就软了,只好答应。一起吃早餐可以,但一定要找个绝对不会让WFP的人发现的地方。
接下来的日子,阿尔缇妮斯一边很尽责地扮演着千色,一边等待她的联络。另一方面,萨鲁暗中派出土耳其的暗卫四处查找千色的下落。但一个星期过去了,千色就像在空气中蒸发,完全没有任何音讯。阿尔缇妮斯的焦躁可想而知,她现在可以自由出入WFP总部,原因无他,她是目击者嘛,随时都要等待召唤,去辨识WFP找到的后期线索。明知道那是混淆视线的东西,但她就是不能戳破,这让她苦不堪言。她可是为追求真相而生的人,现在却要作伪证,真是一种耻辱,可是不那么做,她就无法保证自己和千色的安全。
千色是白乌鸦的人,要是戳穿了,WFP的人是不会放过她的,自己还想着等她联络,让这件事有个了结后,好好和她谈谈,让她弃暗投明呢。现在却因为她的失踪,一切都被打乱了。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萨鲁,他已经越来越不能忍耐了。他已经装了一个星期的疯,不疯不行啊,她失踪了,他不可以不疯,这戏得做全了。
还好,土耳其王妃的失踪消息被全面封锁,要不然传到土耳其国内,乱子会更大。这倒是她乐于见到的,能拖一日是一日,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找出内奸!WFP的内奸不除,什么都是白搭,但是要找内奸,不是想找就能找到的,因为她现在的身份不方便,她现在只是一个目击者,哪能去管WFP内部的事,这不符合常理,一切都要暗中进行。
她现在和萨鲁也是暗中约会,但是萨鲁显然不能满足于幽会,他现在随时都处于可能爆发的状态。她现在是一个和WFP元帅有关系的女人,这身份真是有点暧昧,难怪萨鲁成天都板着一张脸吓人。除此,她和萨鲁为了案子,时不时会碰面,免不了眉来眼去,这是夫妻间的习惯,控制不了。在外人眼里,这也成了一种若有似无的暧昧,于是谣言满天飞,她俨然成了水性杨花的女人,要让千色知道了,估计会杀了她。不知道WFP元帅有没有发现,好像没有,他最近对她古里古怪的,一副你最好不要靠近我的表情,可又时不时能感觉到他盯着她,没见过这么阴阳怪气的男人。
她甩了甩头,现在想这些都是多余的,还是得尽快找到千色,这才是最重要的。这事不解决,她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而她最好跟萨鲁保持距离,要不然迟早露馅。
中午她和狄克吃完午饭,正打算找萨鲁出来好好谈谈,不料WFP又找到了所谓她失踪的线索,她又得去WFP辨认,她只好暂时打消念头。到了WFP,她想先上个厕所,还没进去呢,突然被人一拉,她被某人“绑架”了。
“萨鲁!”她尽量把声音压低,但还是泄露了她心底的怨怼,赶紧环视周围,看有没有人经过。还好这里是个隐蔽的角落,没什么人,也不容易被发现。
“吃得很开心?嗯?”萨鲁完全忽视她的怨怼,火苗子在眼里乱窜,自己的女人天天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他的肺都快气炸了。
阿尔缇妮斯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谈,谈了只会让他更恼恨,“有没有她的消息?”
萨鲁臭着一张脸,“没有!”
阿尔缇妮斯听了难掩失望,又没有,她到底去了哪里?
“问完了?现在回答我的问题,吃得很开心?嗯?”他酸溜溜地说道。
“没有!”哪会开心,她简直如坐针毡,“你吃了吗?”她巧妙地转移话题。
萨鲁哪有心情吃饭,一想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就把餐桌掀了,人家以为他这是在发泄妻子失踪的悲痛,也就由着他了。
阿尔缇妮斯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没有,只好放软态度哄他,“再忍一忍,好不好?”
萨鲁恼怒不已,但他清楚,现在她很安全,因为在白乌鸦眼里,她已经死了。一个死人,不会令他们再去关注。只是,他从未试过这样每日只和她相处几个小时,有时候甚至连一个小时都没有,他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他想每一分每一秒都看到她。但,理智让他忍耐了下去。
生气是无用的,不如抓紧时间。
他慢慢伸出手抚上她的脸,“真的不能去掉它吗?”
“不行,去掉了就装不回去了。”她捂住脸,怕他一恼,会撕了她的伪装。
萨鲁叹气,面对这张脸,他没法做更进一步的事情,最多也就是抱抱她。他搂紧她,抚着她的发丝,一圈圈绕着。阿尔缇妮斯可没有他那么悠闲,她随时注意着四周的动静,万一有人来,她好瞬间离他远远的。看了看时间,她已经出来很久了,再不出现,恐怕会有人以为她昏倒在厕所里。
“萨鲁,我得走了,得去辨认那些线索,晚些我再跟你联系!”
萨鲁只好不舍地松开手,阿尔缇妮斯整了整衣服,确定无人才走出角落,走了几步,发现他竟然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