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陷入黑暗中。
夜色无边。
“暖暖,是哥哥不好,没有保护好你。”男人低沉沙哑的嗓音,静静的回荡着。
纵使这是宫闱深处,纵使他不便来这里。
他还是不顾一切的来了。
纳兰极紧紧握着玉暖的手,放置在脸颊,轻轻磨砂着。
充满血丝的眼中满是心疼与愧疚。
他不该放任她一个人在这里的。
“暖暖……”纳兰极轻轻唤着,声音几度哽咽。
漫漫宫灯之下,女子紧闭着双眼,双唇紧紧咬着,时而皱眉,时而摇头,嘴里还喃喃的说着些什么,睡的极不安稳。
一张脸白的犹如随风而舞的白色纱幔,没有一点血色。
玉暖的身子一向羸弱,自从那日倒下之后,到现在已然三日,还未醒来。
宫里的御医来了一波又一波的,但就是毫无起色。
只说怒极攻心,却也是毫无对策。
“暖暖,你快些醒来吧!等你醒了,哥哥带你离开这里,赏尽天下风景,吃尽天下美食,可好?”纳兰极轻轻的说着,像极了自言自语,说到这里,他竟是一笑。
那笑温柔如水。
“好!”一抹轻柔无力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惊得纳兰极一愣。
复而,如孩子一般裂开嘴,傻傻的笑了。
玉暖此刻正微微眯着眼,笑意盈盈的看着他,虽有些虚弱,但精神却是极好的。
她暖暖的一笑,懦懦的说道:“哥哥说话可要算数”
“嗯”纳兰极紧紧的握着她的手,重重的点了点头,眼里的欣喜显而易见的很。
“哥哥”玉暖低低的唤道,眼神飘渺,落在窗外,轻轻的说:“这里是皇宫,你这样待着,总是不妥的,哥哥已累了好几日,莫不如先回去休息一下,暖暖也想好好的睡一觉。”
“好!”纳兰极轻声应道,细细的替玉暖掖了掖被角。
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
他从来都是这样,对于她的话,总是有求必应。
转身的那瞬间,男人的脸染上一层厚厚的阴霾,眼里的杀气破冰而出。
暖暖,你且看着,哥哥会为你报仇的,一定!
纳兰极一走,玉暖便敛尽脸上的笑。
烟波微转,冷漠似冰。
她缓缓的抬起自己的右手,默默的看着。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从未杀过人,没想到手刃仇人的感觉,竟是如此的畅快。
很让人着迷啊!
太阳升起的那瞬间,玉暖已然跪在了寿康宫门口。
深情决然,脊背挺得直直的。
抿着的唇角,血色浅薄。
旁人遇到这种事,即便不为别的,便是碍于自己的名节,也会忍气吞声,不了了之,可她偏要把事情闹大,纵使睿贵妃宠冠后宫又如何,这后宫,这天下终究不是她一个人的。
时间随着天上的流云,一点一点流逝。
直至黄昏,太后都未曾召见玉暖。
她这样做,无非是想让她知难而退。
玉暖就那样一直跪着。
一副不见太后誓不罢休的样子。
“哎!”闻讯赶来的凤倾轻轻叹了一声,仅用玉暖听到的声音,扁嘴说道:“我算是上辈子欠了你的,救了你的命不说,又守了你两天两夜,还没睡个安稳觉,你这里便又闹上了,罢罢罢,随我来吧!”
玉暖看着他,眼睛越睁越大,显然有些难以置信。
凤倾这家伙竟守了她两天两夜,还真是让人以为。
“……”玉暖撑着地面站了起来,对着凤倾盈盈一福。
凤倾知道她这是在谢他,也没有阻拦。
“走吧!”不由分说,硬是挽起她的手臂,走进寿康宫。
凤倾总是习惯先声夺人,人还没进去,懒懒散散的声音便已经响起:“皇奶奶,她可是我心尖尖上的人,你这般做倒也舍得,可曾想过,最终受苦受累的还不是你的孙儿。”
太后先是看了凤倾一眼,最后将视线落在玉暖身上。
“拜见太后娘娘!”玉暖盈盈一福,重重的跪在地上:“臣女在宫中,遭受这般欺辱,请太后娘娘,为臣女做主。”
太后一怔,挥了挥手示意玉暖起来,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何故做这样的事!”
玉暖缓缓的抬起头,看向太后,不肯起来:“请太后为臣女做主。”
她自知这样做,睿贵妃越发不肯放过她,可她即便不这样,她也是不会放过她的。
“这件事做绝了,对谁都没有好处,你且退下吧!”太后看着玉暖,眉眼处有几分无奈。
凤倾眯着眼,漫不经心的看着玉暖。
眼角处散落着丝丝赞赏的笑。
这个女子,看似柔弱,实则倔强的利害,她就像是一本书,每翻开一页,都会让人惊喜,赞叹!
玉暖慢慢的垂下眸子,口气忧伤,低低的说道:“臣女一人的荣辱,生死是小,可太后可曾想过,如若不罚,深闺寂寞,后宫频频效仿,陌生男子可随意出入,长此下去后宫风气必然****,乃至皇嗣血统,焉能纯净。”
玉暖故意咬重了皇嗣血统这几个字。
她知道,太后最在意的就是这个。
果然,太后脸色一沉,一层薄怒爬上眼角。
一双略显浑浊的眼中尽是翻腾的怒气。
玉暖这话可算说到她心头了。
后宫的争斗,她可以不管,可皇室血统,她不能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