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择一城终老,遇一人白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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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择一城终老,遇一人白首(5)

北方的春,还有冬风的余虐,泛黄纸页上记录的曾经,竟然敌不过昨夜的仓皇。记得在竹林里拍摄那朵傲霜的菊花时被竹枝刮疼的脸,那个秋天你和我一样,把相惜变成了深深的喜欢。灵魂早已经栖息在那片土地,虽然多年来一直大江南北地奔波,当我在回忆中扪心自问,是谁让我停下了流浪的脚步,剔除躁动与不安。时间的光影里悲伤就此转折,超越轮回里的苦难,你斑斓的画笔下有一片火红的夕阳。

古道西风,夕阳西下时峰回路转。昨夜的幽怨被明媚渲染,悲伤不再碰撞。

就在早上,我听到了你电话里的笑声,尽管帘外雨潺潺,雨水滴落的叮咚汇集成生命的清泉,四月的色彩就是真爱时释放的光芒。相遇,相惜,命运总是厚爱有情人。纵然彷徨和惧怕让很多人都藏起了生命的真相,而最初的欣赏却让你自卑地把爱隐藏。孤傲的止步,延伸的好感演变成爱的渴望。

“一辈子不放过你。”这是来自心底的呐喊。

其实我们都不是今生的最好,却保留了善良和淳朴的心。情绪反反复复,思念浩浩荡荡。失去的青春依然炽烈,千万里追寻,把一生珍藏。爱的炼炉里时间就能把一切考量。如果某一天放弃是无奈的转身,我会在你的爱里一生漂泊,全盘皆输的结局一样接纳。不能爱,并不是不爱,你还是我记忆里的一个春天,一生相伴。

时光里残存的快乐会让人坚强,人生自古多缺憾。“求之不得,寤寐思服。优哉游哉,辗转反侧。”三千年前《诗经》的吟哦犹在耳边,真爱抵挡生命的无常。一首《蒹葭》,唱不断流年……

雨还在下,一个下午的时光无声流过,昨夜的哭声已经消失。眉睫上的晶莹滴落在杏花雨中,成为你梦中的江南。

13.樱花雪

走进那片樱花林,就走进了缤纷的海洋。

喜欢樱花,尤其喜欢白色的樱花,它像一团雪花的堆积,蛊惑了游人的眼。一片纯洁的素雅与冬天隔绝的寒冷是四月的芳菲满园,这久久以来一直奔波的夙愿,只为你的娇颜盛开。

静思,沉坐,四月的酒还在唇边散发着浓香,春天素雅的颜色伸延在岁月的路径。犹忆那一杯茶,碧绿、清漾,似一双澄目观心,浅淡合宜,素手挽袖,一盏茶便浓缩了整个江南。

孤衾伴枕,在半梦半醒之间去想象一片天蓝与高远。布达拉的寺外有梅一朵,在雪落缤纷的时候暗香依然。素雪如笺,谁用唇色的明艳暖了雪域的寒!

梦牵扯的祈愿太多,临风沐雪,只为捧接青稞酒一盏。喜马拉雅山的雪影携如月的清辉圆旧时夙愿!你来吧!樱花雪,走进我今夜的梦境,雪颜含笑,唇角的笑意给我跋涉的停靠。那个四月,一句问候便是独宿无眠的心暖,在如雪的场景中流连忘返。你知道一片雪色从此成全一个轮回的完整。

秋已褪色,只是为了冬的完美,春天的到来思念沉积步履的坚定。把信念整肃,赶上那场初雪后盛开,化在眉间的柔润像极了三月的那场雨的绵绵,用雪的肆意,给秋天的离殇补妆。

四月,我看到了不会伤春的雪,纷纷扬扬,似暖被覆盖在薄凉的夜。笑意纵容地铺展在缥缈的天涯,一如相逢后快乐的表情!

那天的樱花节,游人如织,看着树身上的铁牌注明它的来处,让人忘记不掉的还有甲午海战的炮火。春风度过玉门之后,我却更向往大漠里飞天的神姿,当寒风被春天的阳光一夜禁止,天涯路不再变得漫长。那年仲秋登高眺望时苍褐色的树林在眼前已经是繁花盛开,我接受温暖的喧嚣,也感受樱花如雪时一片肃静。

去年秋天离开时的落寞还有无言的相留,萧条的不再是眼前的风景。冬天过去之后,一片樱花树下有你的眉眼相伴。曾经一直奢望留在北方的城市去等到一场雪的盛景来弥补多年的缺憾。当我走在落叶的银杏树下,有些轻暖是不是如眼前的樱花瓣,在落颈的瞬间有温柔的相贴。

那一年,当一枚樱花落在你的发上,抬手之间的扬眉轻笑,引得一树缤纷如雨。西行的脚步在此停滞时,城南竹篱外的桃花已无法和这片樱花斗艳。季节中这些感触的旧忆雕饰青春岁月里的情怀,初遇后的执念在四季的路上依然如故,终于等到樱花盛开的春天。

徜徉樱花林,手指挑起低垂的花枝,有一种樱花竟然有腮红的颜色,抬眼望去,点缀其间的粉红多了点尘世间的吵闹纷争,只有那一簇簇如雪的素颜悄悄地矗立在红尘之外。当我撩起那一支缀满花色的嫩枝,你踮足时倾头闻香,一张笑脸就融在其间,侧眸,亮如星辰。

这些樱花一年四季描画着自己的颜色,从江南雨季衍生过来的春色终于铺满这片黄色的高原,心底久已渴望的梦幻在眼前重新展现。蓝天白云,古雅的建筑和鎏金的佛像端坐如画的风景,默念中,我看到了前世今生的因果,希望你把苦难超度。

寺间的樱花一如既往,而岁月的桑烟却无声缭绕,穿越过一片片雪海,四月的阳光下有一些浅笑早已泛在花颜上。原来世间有很多花语只能用心去解,有些烦恼也可以在自然的美景中尽情抛却。当宿命的定律无法改变,只能用永恒的春色去渲染人生枯苍,在这片雪色的樱花林里淡然相随……

人如旧,春色已远,秋风落尽长安容。这四月春光里悠然的落笔还有雪色的素墨勾点,看一场樱花怒放雪时的笑声萦绕。

14.霜花

你是随冬至一起来的,一朵花,开在雾霾的阴冷中,妩媚,冷涩。

这是花,也是生命的组成部分,用一种冷艳的姿态和冬天一起出场。上穷下落碧云天,有隐忍和蓄发的意可以在冬天萌生。不去窥视季节里所有的秘密,也不想在一粒霜花里去破解春天是某种缤纷。

霜花,只是岁月的霜华吗?那里面有你覆额的初发,却没有竹马青梅时的长干里。世人多将心事付诸桃李,更喜一夜梨花杏雨江南。城南的东风嫁于三月的红艳,谁知道黛瓦朱廊外的故都皇城,燕山雪花如席。时间的跌宕敌不过严寒。西湖寒水腊月天,我用双手尝试季节的温度。冰凌贴在阻风的玻璃上,你的画堂,没有小桥流水人家。

很多时候,南北之间都是一个冷暖的距离。

冬至里的一声轻斥,风开始遁形。几百年后,那片草庐在西溪的湿地落成。依然记得那年的秋,野岸渡口兰舟自横。入目的江南被你放进太多的笑语,今夜的霜花是不是生宣上拓印的轻痕。

断桥上,水泽映月,长城外,铁马金戈。四十年的风霜融进历史,四季的脚步一起叠加。当浓雾和薄霜遮挡阳光,你的眉眼弯弯被一支横笛吹成天涯。雾霾之下,竹帘重帷后隐藏一个断代的历史。

那年的你,水袖舞起河山。这年的我,容颜憔悴了东风。

冬天的戏场,你用抬眉的眼线托举着冬至的戏码,采莲曲成为念起的台词。三千铁马断在浣溪沙,婉转的唱腔失去了前朝的韵味。是天寒时换气的错停,还是着韶光中更替的冷藏?

随季节一起更替的,更有春秋夏。一份透骨的凉,开在花瓣上,易冷的,不仅是烟花。和思念一起入冬,秋天不再表白它的山花烂漫。那枚秋叶上的筋脉支撑过谁的风骨?让一枝枯萎的芦花成为飞雁的旁观。

无法验证,更不需讨怜。落肩的霜在未及抵达江南就化了。十八年的女儿红被开启,一碗桃花水饮下所有的诺言。卧于红尘,一城烟火半程沙,所有的遣词相守慢慢长夜,秋知道,那朵桃花与霜花无关。

前朝里的事,都留在青石小巷,纳兰里的词,终究写不成西风里的眉弯。一条雨巷里的伞收拢了水莲花的娇羞,红红的灯笼还在水岸悬挂。江南故里,尘世里的迷红散发荼蘼一样的颜色,北国的霜花,袒露清源的品相。

换装的容是时光的指尖上一抹微凉,眸间的温色暖了今夜的霜。孤枕冷衾上的笑言自语是回首的叮咛,你的轻盈,终是破冬后的杏花春雨。

那一夜把盏微酣,烛花炸裂时,悲伤落荒而逃,冬亦弃城。

大寒后,梅,成了生宣上的水墨,盆栽里的梅花早早地吆喝春节的来临,那株梅花含苞欲放,和着打理的岁月一起共受冷暖。在一盆春色里寻觅,塞北的雪野和红红的灯笼一样挂在心头,还有冰凌花绽开的裂纹在晨起的窗前凝固一段记忆。只是江南的春有红梅朵朵,却在薄雪清霜后次第开放。空山谷野,山寺桃花依旧等待,当梅花抽出了绿叶,哪一季梅花唱着春天的歌赋,斜倚窗前,远望的故乡有没有与你初见时那一枝梅朵的绽放?

沉睡的冬,一抹鲜色点缀了苦寒,雪落在北方,只有深深的脚印蜿蜒在回乡的路。岁月无痕,沧桑绕过了眉角,手捧的香茗蒸腾春天的味道,在静谧中瞭望这一季浅红。

沁心入骨的,有记忆的软语吹拂杯中的涟漪,心事漂浮在小小的茶盏。犹豫和观望被岁月宽大后,几十年的风雪都被时间煮沸,能捧在手心的只是一抹氤氲的香气。那株梅,成了春天的探子,看着我在清寒夜下,青梅煮酒,红泥小火炉中散发出驱寒的能量。

偎暖的人,不怕天寒。踏马冰河的豪情终究破了红尘的鬲,你的目光,也穿透了季节的障。极喜欢那株梅和水仙并开的一清一冷,疏梅点点,水仙傲然。这一红一绿把四季藏进了季节,让天涯芳草都翠生生地碧了。这个冬后,雕栏玉砌应犹在,我总怕你的足迹被雪掩埋,只能用旧堂里的一株梅花指引归来路,不再把简单的日子赋予离别。

这一盆梅,飘香千里,一个执意的跟从就跨过了分离的秋。北雁南飞时的枯草卷折被一季春风吹醒三十年离苦,我在一朵花的绽放里听到了告别时的细语呢喃: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地清明……

如今,早早落叶的柳枝已经泛绿,很多生死契阔很像重逢的春风。一生中占尽的时光赋予了谁的岁月,让词谱里深埋的祈愿在遥望中失声。思念成真时,蜡炬成灰,朔风席卷的姿态惊动了午夜的帘帷,秋冬已经串供,呼啸的声音刮着一个音调。那盆梅,那一株冰清玉骨是水仙依然不怕夜凉,用一身的碧绿和鲜红遥相呼应,成为相见的眸色中清供的守望。我看到一个缓缓而来的轻盈在户外飘落,折取的梅枝上手捧冬天唯一的暖色。驿外断桥边,我们都听不到那年告别时一段谢幕的怨曲。

这个冬天,北寒中的花没有退场,每一个季节的转角处都有不同的结局。只是,我们在一个斗室里看到了春天的茂盛,东风也融化了青瓦屋檐上薄薄的雪。那时候,你还在每一个阳光出来的午后用一只老旧的坛子盛满雪水,听叮咚的水滴悦耳成新年的快乐。

腊八节后,春天的脚步向前推移,冬天的霜花都是流年里精彩的画面,用鼠标跨越地图上一个距离,在狭小的空间回忆北方苍茫的辽阔。抚枝依梅含笑,手香握紧一生的执意,霜雪融化后,一点迷红盛开一世寂静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