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叶林心里虽吊挂着朱丽云母子,但巨大的工程量摆在面前,这是人生极为特殊的机遇,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都非常宝贵。反正自己出来了,母子就是受委屈时间也很短。叶林放弃了回家的想法,回到住宅便电话邀请熊菲过来。两人见面时叶林紧紧地拥抱住熊菲低声道:“辛苦你了!”
“没什么,点点小事。”两人相拥着进入卧室,熊菲笑道:“韩青真的很爱你,你出事后她非常焦虑,日夜奔波不停。”
“我没跟她讲过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为她置下了一份产业,对得住她。”叶林道:“不谈她了,你也用不上为她耽心,她不是那种在一棵树上吊死的人。已经在外面钓了一个研究生,长得也好,只是家里太穷了。有机会帮他一下,让他生活能够自立就行。我们还是来谈谈工程,‘飞熊地产’有把握吗?”
时间仅隔两天,刚刚拜访完银行、交通局、市立医院。叶林便接到熊菲的电话通知,要他明天下午带上韩青到“高级俱乐部”吃晚饭,与阿程见面。公司能否起飞关键就在这个阿程身上,没有任何人物比他更重要。叶林,韩青不敢大意,把所有衣服全部晒出来,精挑细选,对着镜子认真修饰一番。下午三点多两人租车赶往酒店,目的是熟悉环境,订制酒菜。“高级俱乐部”名声很响亮,叶林刚进省城便知有这家大酒店。它的消费对像是富豪和权贵,一般人不敢入门。叶林虽然有钱,但他是农民,一分钱想买两分货,不愿图虚名让别人占便宜。酒店是八层建筑,外表是欧式装饰,与省城各大酒店相比规模谈不上宏伟。但此时停车场内已塞满了各类进口小汽车,这就能显示出它的特色了。进入大门,有个着装不俗的女孩手中倒提着一个小牌子,正在同人甩手腕聊天,牌子上写着“迎候叶经理、韩小姐。”叶林不敢计较她的疏忽,抽出两百块钱躬腰递给她:“你好,小姐!我就是叶林——不好意思,劳你久等了。”
突然冒出来的叶林让女孩有些发窘,她一边伸手接钱一边笑道:“对不起,不知先生光临这样早,应该去门外迎候。”
“没关系,等人久了谁都烦。我身边的这位韩小姐从前也干过这种活儿,我到那里时她把牌子坐在屁股底下,同人家猜拳赢酒喝。”叶林笑道:“我想拜会你们白老总,能帮我通报一声吗?”
“先生真是雅人!”女孩不禁笑起来了。“老总在四楼,有重要客人需要奉陪,让我在此恭候,请二位随我来。”
在四楼的一间贵宾房前,引导女孩轻轻弹了一下门,开门的是位绝色美人。二十六七岁的样子,身高一米七左右,椭圆脸、肌肤如雪、面部三亭匀称,切口微微上翘,双目大而有神。披腰长发、上身西装、下身裙装、脚套高筒皮靴,一副职场女强人的模样。“叶老总好!我叫白微。”满面灿烂的美人向叶林躬腰伸手。
在商界白微这个名字很响亮,她就是这家酒店的大老板。叶林早闻其名,只是再也料不到她会如此年轻,注目望着白微,禁不住轻“哦”一声才笑道:“有幸拜会白老总,深感荣幸!”正准备把韩青介绍给白微,不想里面传来了熊菲的声音。“进来吧,不用客套了。”她的话音未落,一个四十多岁,身材魁梧,长相英俊的男人出现在叶林面前,满面笑容的向叶林伸出手。“叶老总好!我是程权。”
这个名字震呆了叶林,他就是本省首富,“飞熊地产”的程大老板!叶林一时失措,公文包都掉在地上,双手捧住程权的手,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久仰程老板,谢谢你能给我拜见的机会。”让叶林感动也有些出乎意料的是程权并未低看他,同样用双手握住他的手笑道:“叶老总是后起之秀,程权非常仰慕。”两人牵着手进入室内,谦让着坐到一起。让叶林无法理解的是这幕喜剧的导演熊菲一直安安稳稳地坐在那里,直到韩青进门她仍未起身,仅是抬手示意韩青坐到她身边。这种做法明显的怠慢了程权,人家可是掌控着自己公司的命运啊!叶林只能尽他的热情来弥补熊菲的过失,为程权递烟递水。
大家坐定后,熊菲用吩咐的口吻对白微道:“搞桌好点的菜,阿程喜欢‘五粮液’,韩青喜欢‘茅台’,两人酒量都不小,给他们每人拿一瓶,让他们尽兴。叶林喝酒不多,我们三人喝点红酒就可以。”
“姐姐,你要杀我啊!”韩青抱着熊菲的胳膊摇着撒娇。
“你就不要谦虚了!我知道你在酒场上从未遇到过对手,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熊菲在韩青头上下力的拍了一掌,白了她一眼,转向程权笑道:“阿程,小心点儿,你这位酒场大将今天很可能要遭遇穆桂英。”
叶林认为熊菲的话太过冒失,整个公司的命运都操控在程权手中,今天还是第一次见面,于情于理都该由自己陪酒,但熊菲话已出口,他不便多说。酒菜上桌后叶林抢先用白酒敬了程权两杯,程权还礼过后便丢下他与韩青对喝,两人喝过两杯便开始斗拳。“有热闹看了,这是两位真正的高手!今天也让我们开开眼界。”兴致勃勃地熊菲甩着手腕向白微讲完吩咐叶林道:“你不要闲着,替他们斟酒。”
铁拳对着粉拳挥来挥去,二人都使出了浑身解数。程权是踩着酒场过日子的人,经历过多少风浪,对拳术也颇有研究,出指变幻无穷。开战不久,韩青便知道今日遇上了劲敌,程权总是死死地盯着她的拳头,不看她的脸。失去美女优势就有些棘手了,幸亏她眼利手快,始终以不变应万变,想赢不易,也不会输。叶林一边为二人斟酒,一边仔细研究韩青的拳术,觉得想和解很容易,想赢她真的很难。二人吆吆喝喝地斗了两个多小时,程权一笑认输。他的酒瓶见底了,韩青的酒瓶还有三两多的样子。熊菲和白微看着两人卖力的斗拳从头到尾笑个不住,叶林不敢笑,二人罢战后他用极为关心的语气问白微道:“白老总,有没有可以解酒的饮料搞点来给程老总解渴?”不想程权闻言轻松笑道:“不用了,虽然输给了韩小姐,多少还留了点底子。”
“那你要喝多少才够啊!”叶林皱眉笑道。
“没有认真喝过,生意场上醉酒很犯忌,没人愿意和一个醉汉打交道。”程权摇摇头道:“一般就是一瓶,喝过后工作还行,开车就不行了。”
“海量,海量!”叶林大笑道。
“海量就谈不上了,今天就输给了韩小姐。我要是海量,韩小姐都是洋量了。”
“她不过是手小指短,动起来灵活一些而已,真喝起来不是你的对手。”叶林笑道。
“今天酒喝了不少,时间也不早了,另外我是空手而来,有些东西还得让你看看,有些事还得问问你,谈起来不是一会儿。你们恐怕也要回家休息了,是不是约个时间请二位到公司去谈?”
让叶林感到欣喜的是与程权的谈判非常轻松,甚至都说不上是谈判。叶林、韩青到达“飞熊”大门口时,程权的秘书很热情的将二人引进会客厅,程大老板亲自为他们沏茶拿烟,桌上摆满着精致茶点。三人靠在纱发上边喝茶边笑谈前天晚上喝酒的事,气氛如同家人一般。财务人员送上当年的工程价目表交叶林过目,价格比外面要低两个百分点。但程权仅派施工监理,不用施工人员。监理好打发,给点普通饭菜吃,给点烟抽就行,他们没有实际权力,只要质量到位不敢勒索。没有施工人员的吃拿卡要,最少要为叶林节省五个百分点,两下一平比外面的利润要高不少,还节省了许多心力,叶林欣然接受了这一价格。但他心里颇为疑虑,年内时间很少了,接下“飞熊”全部工程,开工时最少得有四千人才能应付。银行、交通局、市立医院这些单位不宜放弃,放弃容易,再想挤进去就很难了。还准备去T市,T市工程若谈妥,开工之日最少也要七千人。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能否招集到这么多的人力?叶林心中没有底。虽与程权仅见过两面,凭感觉叶林已知他与熊菲的关系非同寻常,便将心里的耽忧告诉了程权,希望他将部分工程的开工日期向后推迟,为自己腾出时间招集人力。程权似乎对此早有准备,语气轻松地笑道:“没关系,你有多少人上多少人,缺多少告诉我,我介绍一些施工队给你。我们的工程原来是由三建司承建,三建司是郊区的,不是市里的。共计就那么几个屌人,人力全靠在外面招集。那些施工队失去三建司就没活儿干,你能收留他们也不知有多感激。人力不是问题,你的工作是为我掌管工程进度和质量。”听完他的话叶林深感欣慰,很愉快地在合同上签了字。中午由程权设盛宴招待叶林和韩青,气氛友好而热烈。
叶林、韩青回到家中仍身处狂喜之中,两人击掌相庆。公司即将腾飞,他们将要挤身于大老板的行列。“染总”算屁呀,一年才几千万工程!运气好的话,两年之内公司规模将超过“染总”。韩青走后叶林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不安慢慢漫上心头。这桩大生意做得太过容易,程权似乎是有意迁就自己。他的业务暗中也不知有多少人在那里争斗,自己并未给过他一丁点儿好处,资历实际上也不够,长岭分公司!他为什么会这样迁就自己呢?虽说他与熊菲是朋友,但他的朋友也不知有多少。省长都想攀他做朋友,就别说熊菲一个小小的假处级官员。况且朋友是朋友,钱是钱,这个世界上也不知有多少人栽在朋友手中。虽然“飞熊”的名声很响亮,但财务状况到底如何?如果这是一个陷阱,自己根本就赔不起。他打电话让熊菲过来,将自己的疑虑告诉了她,熊菲不以为然地笑道:“放心大胆的去做!有问题都是我的。尽力和阿程配合好,帮他守住质量,推快进度。钱的事不用耽心,你可以把合同订详细一些,到期拿钱。”叶林将这件事反复摆弄,认真过滤,结论是程权在关键问题上依靠着熊菲,要么是地皮,要么是资金,甚至两者都有。
与程权订立合同顺利得让叶林不安,但他在T市的遭遇就极为艰难了!虽然市长与熊菲是好朋友,好朋友之间用不上送礼但心意是要表达的。叶林用纸袋装了五万元带上韩青来到市长府拜见市长,这还是他第一次上高台盘。在“染总”混了三年,从未到过肖静的家,心中很是遗憾,农民虽然有钱,市长还是瞧不起。今日总算跨入了市长府,这个市长府和那个市长府是一样的,都是省辖市。更让叶林兴奋激动的是市长同他热情握手,热情寒暄,亲自为他沏茶拿烟。这才是真正的平民市长啊!肖静从来不跟他握手。叶林很感动,将装钱的袋子放到桌上,双手捧着熊菲的信躬腰递给市长。市长以为纸袋里装的是垃圾,但没有责怪叶林,让保姆将垃圾扔进储藏室。熊菲是老朋友,叶林是新朋友,朋友相处应讲究情趣,不宜谈钱的事,那太俗气了。所以市长看完信不谈工程,同叶林拉起了家常。畅谈了一番熊老总的好,她为本市经济作出了贡献。接着谈起了廉政建设,对手廉政建设叶林根本就听不懂,他也不想去学,真学起廉政建设就没得饭吃了,有饭吃才是硬道理。听市长讲话是不能睡觉的,打起呼噜来有多丢脸!不但漏了自己的农民底子,连熊菲都跟着难为情。叶林只能苦睁着眼睛,强打精神不断点头。比起肖静这位市长就好多了,肖静让他坐了一个月的牢,市长仅让他坐了一个小时的牢。“这两天很忙,等两天我帮你处理这件事。”
叶、韩二人逛了两天大街,用扑克牌在酒店里算了一天命。叶林心里吊挂着朱丽云母子,期盼着早日结束这件事,早日回家为母子俩送上一份平安。见鱼儿始终浮在那里,只好再次用纸袋装上五万元来拜市长。套路如前,市长让保姆将垃圾扔进储藏室,接着谈熊菲的好,谈廉政建设。叶林再也懒怠听他的这些屁话了,知道喂食不够,约好隔天晚上再来拜见市长。第三次见面市长仍热情如昔,让保姆将纸箱扔进储藏室,但未谈熊菲和廉政建设了,而是开门见山的道:“这几天实在是忙,明天在日程表上挤一挤,安排点时间把你们的事办了。你们明天晚上过来,约个具体时间。”
叶、韩回到酒店,韩青咬牙切齿地道:“我真的搞不明白,从哪里就挖出了这么一个无赖做市长!如果有一天我能做上省长,定要把他吊起来,剥掉他的皮!”
叶林望着她不禁笑起来了。“这样大的工程他要四五十万不算多,我原以为你熊姐为他帮过大忙,他会卖份人情,谁知这家伙如此认钱不认人。现在我才明白他的话,他说你熊姐为这个市的经济作了贡献,但没有为他的家庭经济作贡献。他谈廉政建设意思是要公事公办,必须给钱,你熊姐的人情是没有用的。”
“操他妈的!他不是市长嘛,那不是他的政绩嘛?”
“政绩是一回事,钱是另一回事。他去拜你熊姐应该也带有礼品,不知钱数是多少。”
“他会自己拿钱送礼啊?他送的是国库的钱!”韩青不屑地道。
砸下五十万,事情还算顺利,市长陪同他们一起去见拆迁办的林主任,将两人作了介绍。叶林当即邀林主任到酒店喝茶,用纸袋装了十万元作见面礼。茶叙中叶林希望能早一点拿到合同,林主任性格很豪爽,当即带领两人返回拆迁办。拿到合同已是下午三点多了,叶林打算再留一天,到新工地附近租套房子。工程总额有两个多亿,公司领导人必须有个窝。不想这时熊菲打来电话,问他为什么拖了这样长时间。“那个鬼市长搞钱很在行的,天天拖着讨价还价,头发都被他拖白了。”
“真是看他不出,还在拖吗?”熊菲听后不禁笑道。
“结束了,合同刚刚拿回来。”
“没事就回来,有事等你。”
叶林放下电话,与韩青一起收捡了简单行李驱车返回A市,先到韩青家里吃晚饭,韩老头很是得意地将小龙二次光临的消息告诉了女儿。叶林心里顿时舒展,用不上为朱丽云母子耽心了。很舒服地吃了晚饭,返回住宅后打电话给熊菲让她过来。两人见面时熊菲喜气洋洋:“怎么这样快就回来了!我让你没事就回来,话没说清楚,害你赶夜路。”
“没有赶夜路,我是在小韩家吃完晚饭过来的。”叶林笑道:“这样高兴!有什么好事啊?”
“你不是说想玩云、贵、川嘛,这个春节我值班,现在有段假期,你也没事,我们捉这个空去玩一趟。”
“现在去玩?”叶林不禁苦笑道:“寒冬腊月的!举目到处一片萧索,除掉冷还有什么好玩的?”
“你这是躲在家里说话,云南天气很温和,昆明有春城之称嘛!我很喜欢看冬天的东西,冬天的东西很严肃,冬天是属于豪杰的天气。春天不行,春天的东西遮遮掩掩的,经不住风吹雨打,那是小姑娘的天气。”
“冬天是豪杰的天气,春天是小姑娘的天气!这话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叶林笑道。
“你毕竟还是读书太少了,岁寒而知松柏,这话很早就有人说过。”熊菲笑道:“万物贵在冬天,不是春天。春天托天气之福,万物峥嵘,而冬天能保住本色的就不多了。人也是一样的,有些人有钱时气喘如牛,横着走路。没钱时埋头闭眼,瑟瑟缩缩,好可怜的。”
“这些话不无道理,想不到你修养如此之深!”叶林笑道:“就陪你这位豪杰走一趟,到底看看有什么收获。”
叶林、韩青、熊菲姐妹一行四人乘飞机直达昆明。真正玩起来叶林认为熊菲的话确有可取之处,冬天游客少,所到之处可以尽情地逛逛看看,观其佳景,悟其妙处。春天不行,人群挨挨挤挤,汗臭扑鼻,仅览一眼风光,吃住也很潦草。四人在昆明逛了三天,租部车深入少数民族聚住区,观赏各地风俗民情。从从容容地逛了一星期,兴犹未尽的取道入川。四川可看景点很多,历史遗迹也不少,大家心里都很舒畅,租部车四处乱逛。正玩得高兴,传来湖北下雪的消息,这可不是玩的,要是航线中断,行动起来就很麻烦。只好结束旅行,打道回府。回到A市,叶林想尽快回家。“等两天吧,我开车送你回去。”熊菲道。
“不用送了,来去跑辛苦不说,我在家乡并未置业,几间老土屋!还没牢房好,没法接待你。”
“不用接待,送你到家就回来。”熊菲道:“要过年了,单位还有许多事。”
“你的车也带不了我的摩托车,摩托车还是要带回去,有个破车行动起来方便些。”
“有空练练车,要准备买部小车。公司规模也不小了,还骑个破摩托,人家都看不起。”熊菲道:“摩托车给你带回去,我还要带部小货车。老娘这几天和三毛一起清理多余的衣服,有上千件,装了十几个纸箱。这些衣服没人穿,摆在那里碍眼,也挤占了地方,老娘让我送给三毛。”
“怎么弄出许多衣服?”
“这些年大家都在赶时髦嘛,我哪里能免俗。经常在外面跑,到处逛大街,见到新款式就买。一买就是三个人的,要么三套,要么六套。我妈那个人——儿女心特别重!别说现在,困难时期穷得没饭吃,我们做错事她都不忍责备,心疼不过自己皱皱眉头。每次让她试衣,总是满脸喜悦的说好,好!把我的兴致好出来了,拼命买!直至去年,恐怕实在是忍无可忍了,衣服都不看了。‘熊菲啊!你想过没有,家里那么多衣服要穿多少年啊?衣服想保存是必须经常翻晒的。’坏了!那么多衣服搬进搬出,铺开迭起,多大的工程量!累坏了老娘。现在人穿衣服随穿随丢,有谁翻晒啊?也不好说老娘不是,摸摸头告诉她那些都是过时的衣服,不要了,不用翻晒。‘可那些衣服都是花钱买来的啊!’有理讲不清,没办法。不想让老娘看着心烦,又怕她心疼,带着卫平用了好几个晚上将家里的衣服进行全面清理,把那些不再穿的衣服清理出来扔进一个房间,起码有一半衣服都没穿过。把门锁起来,钥匙扔进柜子里。家里一下子少了许多衣服,老娘当然知道,没有说破。老娘跟三毛很投缘,知道她家姐妹多,你们家乡也不富裕,要我把那些衣服全部送给她。另外卫平还帮三毛弄了些低档烟酒,共计有二十几个纸箱,房间都堆满了。老娘让我帮她送回去,我那个车哪里拉得下,准备要部小货车。”
“提到三毛,我想起一件事,春天她说想盖房子,我许她四千块钱,准备给她六千,你今年给过她钱没有?”
“都超过好几倍了!”熊菲笑道:“五月节她回家卫平给了她两千块钱,九月份丈夫来信说房子盖不成了,红砖水泥大涨价,仅买齐材料还得八千块。小孩欠缴学费,老师天天在逼债,问三毛能不能弄点钱帮孩子把学费交了。三毛为孩子着急,又想盖房子,一时呆在那里。我安慰她,不要紧,你把今年的工资先领回去。给了她一万二,告诉她:建筑材料要赶紧买,年年都会涨价,而且越涨越快。孩子学费要快点交,老师天天逼孩子要钱,孩子还怎么学习啊?孩子的文具要买齐,适量的给点钱让他们买点零食。三毛拿到钱乐坏了:还买零食呢!我这都是在用后年的钱了,等我大后年赚到钱再说买零食的话。我告诉她:不要耽心,明年只要你还来会有工资给你。这次回家又给了她三千,让她带回家给孩子压岁。”
“给得也是多了些,工区经理的年收入也就是万把块钱。”叶林道:“现在外面做工的人一年只能赚两千块钱,很多人连这点钱都拿不到手。”
“盖房子嘛,帮她一点忙。”
叶林利用这两天时间带上韩青给相关人员送贺年礼,送给程权的是一箱“五粮液”和八万元的红包。程权非但给了回礼,而且礼重惊人,两人都搬不动,还是程权派车送达回龙路。叶林收到的两箱十六瓶装的“茅台”酒,韩青收到的是一箱“茅台”和八盆名贵花木。在今年的礼品单中叶林多封了两个两万元,要韩青春节期间去熊家拜年,一封给熊母,另一封避开熊菲送给熊卫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