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晓蓓这一次非常肯定,想都没想就回复了凌扬,“你开什么玩笑,他是有女朋友的人了。”
凌扬不认为有对象是可以让旁人不再对他动心的理由,所以这样回复冯晓蓓,“那有什么关系。”
冯晓蓓躺在床上,噼哩啪啦按下一大串字:“对你们男人来说当然没有关系了。虽然说现在是文明社会,倡导男女平等,但在很多事情上,男人和女人哪里可能享受到同等的待遇。就像你说的这件事,当一个女人有男朋友,而另外的男人再喜欢上她,很喜欢她,喜欢到愿意无怨无悔的等着她,人们就会羡慕甚至嫉妒的说‘哇,好痴心的男人。’,但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女人身上,角色互换了以后,得到的评价只会是‘呸,好无耻的小三。’,这样的天差地别,你还能说没有关系吗?”
凌扬把她的话总结了一下,“说来说去就是道德感在作祟了。”
冯晓蓓正在思考凌扬说这话的重点是什么,她又该怎么回复他,结果又收到了他的下一条短信,“道德感就是个王八蛋。”
冯晓蓓噗嗤一笑,心里豁然开朗了,“原来你是被道德感束缚了。”
发送之后又紧跟着再发了一条,“你做什么坏事了?”
凌扬老实告诉冯晓蓓,“我是准备做坏事。”
冯晓蓓回了个哦,然后打上了一联串的省略号。
凌扬问她,“什么意思,你会因此而觉得我不是个好人,从此和我保持距离吗?”
冯晓蓓回复他,“我从来没有觉得你算得上是个好人啊,但我们也处得还算愉快,这样就行了不是吗?而且,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是个被事实检验过的真理,没准你偶尔做点坏事以后会更有魅力,章乔惠会更加喜欢你。”
凌扬一提到章乔惠情绪就会发生变化,所以用一句话结束了这次短信聊天的经历。
“时间不早了,睡觉吧。”
冯晓蓓没弄懂凌扬三更半夜不睡觉找她说些无厘头的话的真正用意是什么,不过她却从中受益了。
想到自己说过那句“他是有女朋友的人了”,冯晓蓓有了踏实的睡意。
时间很快就临近了中秋节,苏剑和的婚礼也在紧锣密鼓的筹备当中。第一次结婚的人似乎都很紧张,而且总是极尽所能的把场面弄得隆重些,以便给自己留下一个终生难忘的回忆。
所以即便冯晓蓓只是一个多她不多少她不少的伴娘之一,苏剑和还是为她准备了伴娘的礼服,还特地交待江北辰带她去试穿。
这是距离签约以后,江北辰和冯晓蓓第一次单独见面。
这样说也不全对,准确点讲还应该把单独两个字也去掉,从那天以后,她们根本就没见过。
冯晓蓓已经不去百货大楼了,大概是冯老头认清了她的经验还不够,怕她搞不清黄金地段的重要价值,砸了冯家的招牌,决定自己亲自出马完成后面的招商工作。冯晓蓓乐得清闲,决定彻底的放手,连跟着去学习一下做做样子也没有。
江北辰这段时间的重点自然就是放在百货大楼上面,他已经和旗下的服装生产商签订好了合同,然后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百货大楼督工,只等店面装修完成以后,就可以正式铺货营业了。
如此一来,他们就没有什么碰面的机会了。
如果不是因为苏剑和要结婚的事,江北辰还真没有去找冯晓蓓的理由。
冯晓蓓对他们之间的关系也看得很透彻,说好听一点呢,是普通朋友;要是更直接一点呢,就是生意上的朋友。因此江北辰来不来找她,对她来说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她也能在换好礼服后心无芥蒂的问他:“怎么样,好看吗?”
江北辰正在埋头看婚纱店里的相册,听见冯晓蓓问他才抬起头来。他早就知道她是块天生丽质的好料子,这一款露肩的小礼服本身虽然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但穿在她身上后,就变得抢眼了。
不过他回答得比较含蓄,“还不错。”
爱美毕竟是女人的天性,所以冯晓蓓听了江北辰这样说以后不乐意的噘起了嘴:“你怎么不说我长得好善良。”
想一想结婚当天最美的应该是新娘子,她不过是片用来映衬红花的绿叶,还是之一,算不上重点,她又释怀了,“不过,这样就够了。”她可不想被冠上抢新娘子风头的罪名。
江北辰见她有时候说话老成得好像比他还成熟,有时候又天真烂漫得像个不懂世事的小孩子,情不自禁的笑了笑。
刚开始接触的时候,看冯晓蓓似乎有点矛盾,但她又把两种性格都诠释得很自然,明显是家庭环境和实际年龄双重作用下造成的天性使然。
江北辰还认识一个人,也是这样矛盾的样子,那就是晓阳。
江北辰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看见冯晓蓓的时候就想起晓阳了,他也没有深究过这其中的原因是什么,但他却清楚,他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摇摇头,从脑海里把将冯晓蓓和晓阳联系在一起的想法根除掉。
冯晓蓓哪里知道他为什么摇头,直接问到:“你摇头是什么意思?”
江北辰脑子转了个弯,就有了自圆其说的说辞,“我的意思是不管好不好看,这都是你最后一次穿上伴娘的礼服了,别挑剔太多。”
冯晓蓓不理解,“为什么是最后一次?”
江北辰回答说:“难道你没听过一个女人如果当伴娘超过三次,自己就嫁不出去了的说法吗?”
冯晓蓓觉得奇怪,江北辰这样从事着时尚行业的人士怎么还会有如此迷信的想法,“你从哪里道听途说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说法的,我才不信邪呢。”
江北辰劝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是关系着一辈子的大事,要引起高度的重视。”
冯晓蓓偏不信,“那我们就来打个赌,下次你结婚的时候,我也给你当伴娘,然后试试看自己嫁不嫁得出去。”
江北辰觉得这个赌局很无聊,而且还有可能不会发生,比如,“如果是你先结婚呢?”
“那你就给我当伴郎。”冯晓蓓理所当然的说。
江北辰又想到另外一种可能,“要是我们俩同时结婚呢?”
冯晓蓓的脸立刻就失去了生气。
“有没有这么倒霉,好不容易结个婚,还要和别人撞日子,这不是成心给自己找遗憾吗?”
江北辰看着她夸张的表情,呵呵笑了开来,“这样就算倒霉了,那恐怕每个人的人生都算是一部悲剧了。”
冯晓蓓也笑了,“后天是苏剑和结婚的日子耶,我们两个却在这里倒霉悲剧的说个没完,被他知道了,肯定饶不了我们。”
江北辰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是你先开的头,要算账,也是找你一个人。”
冯晓蓓撇撇嘴,“真不讲道义。”
江北辰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对了,苏剑和叫我问你,结婚那天,你是先去新娘子家陪着她,还是和我们一起去接新娘子?”
冯晓蓓想了想,“我先去新娘子家。叫苏剑和的开门红包封大点,不然我们不让他进门。”
江北辰无语了。
看来爱钱是人的通病,与贫富没什么关系。
中秋节。
一大早,苏剑和找来的车子就停在了冯晓蓓的家门口。
车子布置得很喜庆,前后挂车牌号码的地方都被贴上了百年好合的祝福语,还有大红的喜字,两个后视镜也扎上了鲜艳的彩带和气球,五颜六色的迎风飞扬。
冯晓蓓感染了这种喜庆的气氛,觉得心情舒畅极了。
当然,想到那个还素未谋面的新娘子,她兴奋之余又有些期待。
怀着这样的好心情,冯晓蓓就出发了。
但所有的情绪在敲开新娘子的门那一刹那,就烟消云散了。
冯晓蓓怎么也想不到,苏剑和即将要娶进门的新娘,竟然是章乔惠。这实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以至于她的脸当场就变了。
章乔惠也没有想到苏剑和给她提过的另外一个伴娘是冯晓蓓,她以前以为不外乎是苏剑和家里的某个姐姐或者妹妹,都没有太在意这件事,如今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实在是很尴尬。
冯晓蓓很努力的想要挤出一点笑容,只是她怎么也没有办法把恭喜的话说出口。
她的身后还跟着苏剑和找来当司机的亲戚,章乔惠知道这不是说话的时候,就僵硬的笑着把冯晓蓓迎进了屋。
屋里有很多人,章乔惠的亲戚、朋友和同事都来了。冯晓蓓虽然只是伴娘中的一个,但毕竟代表的是男方,所以大家对她都很热情,也很客气。
自然,章乔惠把她单独带进一个房间也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冯晓蓓从来就不是一个善于掩饰的人,刚刚在外面,她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扯出了一丝完全不像笑容的笑容,看见章乔惠关了门,就剩下她们两个人了以后,她无论如何也装不下去了。
章乔惠看着她瞬间垮下来的脸,也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软软的靠在梳妆台边。
冯晓蓓终于知道凌扬心事重重的原因是什么了,她也可以理解他想要私奔的念头是如何产生的,但她不明白,章乔惠到底是怎么想的,一边和凌扬手牵手谈情说爱,一边又和苏剑和紧锣密鼓的筹备婚礼,这算怎么回事嘛。
冯晓蓓很清楚她其实没什么立场去多管闲事,毕竟凌扬和苏剑和对于她来讲,都不过是通过江北辰的关系衍生出来的朋友,算不上熟识,更谈不上深交,无论他们发生什么事都轮不到她来嘴,只是她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由自主的就想到凌扬说祝福她永远快乐的样子,还想起他不久前半夜睡不着觉说要做坏事的举动,她的心仿佛揪在了一起,难受极了。
不行,她一定要问清楚。
她睨视着章乔惠毫无血色的脸,说:“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喜欢的人,到底是凌扬,还是苏剑和?”
章乔惠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说:“你觉得我像一个幸福的新娘吗?”
冯晓蓓明白她的意思了,“你喜欢的人是凌扬。”
“不。”章乔惠否认了她的说法,“我喜欢的是苏剑和。”
“但是。”她又补充的说下去,“我对凌扬,是爱。”
冯晓蓓急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区分喜欢和爱的程度有什么不同,有意义吗?等一会儿苏剑和到了,你就要嫁给他了,到那时你就算对全世界说你爱的是凌扬,那又能怎么样呢?你是想让别人同情你嫁了一个你不爱的人,可怜凌扬成了被自己爱着又爱着自己的人抛弃的那一个;还是想要别人唾弃你已经嫁为人妇心里还在惦记别的男人,在精神上给苏剑和戴绿帽子?”
章乔惠心里的苦冯晓蓓怎么会清楚,她听着她毫不留情的指控,难过的说:“你以为每个女人都是那么幸运,能够嫁给自己所爱的人吗?你又怎么知道,不是我愿意嫁给苏剑和,而是我别无选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