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里要增建一些地标性的建筑。
会上张诚然推荐了一名出色的建筑设计师:张君。
举贤不避亲,张诚然知道当年张君在建筑设计院时,就是顶级的设计师。
后来他自己开了公司,设计院一接到大工程,也会请张君回去帮忙。
张市长一句话,下面的人哪有不听的道理。
张君当上了总设计师,设计院也全力配合他,给他派了几名精英。
宋菲难得回一次娘家。
“晴晴爱吃的基围虾你买了吗?”韩彩霞在厨房里叫道。
“买了。”宋爱国拎着一堆菜走进来。
“茼蒿,茼蒿买了吗?晴晴想吃茼蒿汤。”韩彩霞一惊一乍地叫。
“妈,你怎么不问我爱吃什么啊?”宋菲夹了一块可乐鸡翅,放在嘴里。
“你有不吃的东西吗?”韩彩霞呛声问。
这倒没有!宋菲嚼着鸡翅,她不挑食,什么都吃。
“晴晴在设计院找到工作了,还是一个小官呢。”韩彩霞得意地说。
“妈,我也是官。”宋菲瞪她一眼。
“破计生办的预备小科员。”韩彩霞嗤笑一声。
“韩彩霞,你是我亲妈吗?”宋菲又挑起一块鸡翅。
“我不是你亲妈,白眼狼,别吃我做的鸡翅。”韩彩霞夺过宋菲手里的筷子,将她赶出厨房。
宋菲溜达进客厅,拿了几个旺旺雪饼吃起来。
“宋爱国,我是你亲闺女么?”宋菲一下子坐到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问。
“你说呢?”宋爱国将那盘鸡翅偷偷顺了出来,摆到她面前。
“你是我亲爸!”宋菲眯开眼笑。
“宋菲,你别吃光了,给晴晴留着。”韩彩霞在厨房里喊着。
“我给她留个鸡尾巴。”宋菲口齿不清地叫道。
门铃响了,宋爱国笑着去开门。
宋晴,张君一前一后走进来。
张君手上拎着生日蛋糕,今天是宋爱国的生日。
宋菲脸上顿时乌云密布。
她小跑过去,将张君拉到房间,关上门。
“你怎么跟她一起回来了?”她嘴里包着鸡翅问。
“路上碰到的。”张君答道。
“她坐你车了?”宋菲眯起了眼睛。
“嗯。”张君应了声。
“以后不许让她坐你的车。”宋菲瞪大了眼睛,气鼓鼓地哼道。
“嗯。”张君答应了。
“呵呵,鸡翅你吃不吃?”宋菲跳到他身上,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从嘴里吐出半个鸡翅来。
“你吃过了,不吃。”张君坚定地拒绝。
“你还吃过我的口水呢。”宋菲嘟起嘴,将那半个鸡翅朝他嘴边送去。
“吃饭!”宋晴推门而入,冷声喝道。
宋菲从张君身上滑下来,狠狠瞪了一眼宋晴。
“张君,吃肉,吃虾,吃,吃,吃。”饭桌上韩彩霞热情地招呼着。
食不言,寝不语,在宋家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点蜡烛,切蛋糕吧。”宋菲揉了揉鼓鼓的肚子,她快撑到了,再不切蛋糕,她就吃不动了。
“宋菲,就你嘴馋。”韩彩霞喝道。
宋菲站起来,在餐桌上清理出一块地方,将蛋糕搬到餐桌上,象征性地插上几根蜡烛。
“宋爱国,赶紧许愿吧。”她用手指扣了一小块巧克力,放进嘴里吸起来。
宋爱国许了愿,吹灭蜡烛。
宋菲挖了一勺蛋糕,吃起来。
一吃完饭,宋菲就催张君回去了。
宋晴多看张君一眼,她都觉得亏得慌,她的男人凭什么让宋晴看啊。
张君开着一辆黑色广本,宋菲抱着肚子斜歪在副驾驶座上,她吃撑了。
“我调到计生办了。”宋菲开口打破车里的沉默。
“嗯。”张君应道。
宋菲啃着手指,扭头望着车窗外。
以前,张君话没这么少,至少和宋晴在一起时,他每天都在笑。
宋晴又骄又纵,一点委屈都受不得,她真看不出宋晴哪里好?
她要是男人,她铁定不会找宋晴这样的女人。
“张君,你能跟她保持距离吗?”宋菲转过脸望着他。
她管不了他的心,她想管住他的身。
“私下我不会单独见她。”张君说,他只能做这样的承诺,现在他跟宋晴一起工作,几乎每天都会碰面。他没想到宋晴会代表设计院跟他合作。
宋菲换了个手指头啃着。
你爱我吗?你还爱她吗?你们以前有怎样,怎样吗?
这些问题,宋菲从来就问不出口。
答案就摆在眼前,她不想自找不痛快。
我爱你一定不比她少。
会议室的长桌上摊了一桌子的图纸。
饭点早就过去了,宋晴头埋在图纸中间,她工作的样子跟她平常完全是判若两人。
她脱了西服小外套,搭在椅背上,衬衫的袖子高卷着,铅笔在图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音。
张君走进会议室,他现在是两边兼顾,公司和设计院。
比较而言,他更喜欢这边的工作。
公司那边商业性太强,他们的设计基本依附于客户的需求。
这次的地标性建筑没有太多的条条框框,基本上算是无命题作业,可以随意发挥。
“来了。”宋晴不抬头地招呼。
张君走到她身旁,看着她刚绘的图纸。
宋晴放下手里的笔,揉揉酸疼的脖子。
胃饿得发疼,她伸手捂住胃部。
“没吃饭?”张君皱起了眉。
宋晴摇摇手,指指自己的包。
张君将包递给她,她从包里掏出止疼片,不等张君将水杯递给她,她就直接吞下几粒药。
“吃饭去。”张君冷着脸说。
“走不动,你背我。”宋晴苍白着脸,弱声玩笑道。
张君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宋晴怔怔地坐着,他真的将她放下了?
十分钟不到,张君拎着餐盒走进来。
宋晴狼吞虎咽起来,那没有任何标识的药,实在太刺眼。
“吃饭比吃药强。”张君没收了桌上的药。
从设计院出来已经是傍晚了。
张君去了医院,将那药拿给朋友看。
天黑了,宋晴坐在会议室里耐心地等着。
药是她故意找来的,这是胃癌早期止疼药。
这也是最后的试金石,试他是否还爱着她。
他跟宋菲的婚姻是一个错误,他们两个根本就没有共同的话题,现在,她想帮他结束这个错误。
凌晨了,他还没出现。
外面下雨了,宋晴站在设计院门口。
一辆车停了下来,上官云景走下车,撑开雨伞朝她走过来。
宋晴眼神一暗,上官云景是医生,这药就是他给她的。
“张君拿着药找过我了。”上官云景说。
“你说什么了?”宋晴紧张地问。
“实话实说。”上官云景悠悠道。
“你!”宋晴气急。
“你也看上脑残剧了?装绝症。”上官云景切了一声。
宋晴狠狠地剐着他,上官云景一脸平静地和她对视。
张君站在阳台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听到上官云景说那是什么药时,他的脑子突然就空了,上官云景又接着说了,这是宋晴的一个恶作剧。
身后响起拖鞋的声音,张君掐灭了手里的烟。
宋菲穿着睡衣,还没到阳台就闻到一股刺鼻的烟味。
“几点了,不睡吗?”宋菲揉着眼睛,嘟囔问。
“我洗个澡就睡。”张君朝屋里走去。
阳台的小桌上放着烟灰缸,里面满满的烟蒂。
宋菲清空了烟灰缸。
下雨了,她伸出一只手接着阳台外面的雨点。
“睡觉。”张君换上睡衣走到阳台上。
宋菲趴在阳台上。
“衣服湿了。”张君将她拉到身边,用手上的干毛巾擦了擦她的脸。
“冷了?”他握住她冰凉的手,放在掌心里揉搓着。
“怎么抽上烟了?”她看着他问,灯光有些昏暗,他的眼神幽深,里面的情绪似乎太过复杂,她看不清。
“以后不抽了。”他牵着她的手走进卧室。
躺到大床上,他关了台灯。
宋菲侧过身去背对着他。
“你跟她上过床吗?”半晌之后,她问。
他用力开了灯。
“喂,你们做过吗?”宋菲背对着他,喃声问。
“不可理喻。”他掀开被子,下了床。
“她就可理喻了。”她幽声道。
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宋菲吸吸鼻子,擦去脸上的泪水。
比做菜,宋晴是满汉全席,她是上不了席的狗肉。
他要是尝过了满汉全席,再吃其他东西,就食之无味了吧。
一大早,宋菲拎着行李箱出门了,她代表计生办被派去其他城市开会学习一个星期。
张君从书房走出来,他在书房的沙发上睡了一个晚上。
他扫了一眼厨房,她没做早餐就走了。
昨天她说过要出差的。
“张君,搭你的顺风车。”宋晴快步走出设计院,没事人似的笑道。
“我回家,不顺路。”张君坐进车里,发动车子离开了。
宋菲不在家,这一个星期他准备去爸妈家蹭饭。
吃过晚饭,张君站在葡萄架下,看着上面的葡萄。
“没熟呢,怎么跟菲菲一个样?”陶竹君一脸好笑地说。
“我听你爸说,宋晴也参加这个设计了?”陶竹君问。
张君拿起喷壶浇着院子里的花草。
“她是能共富贵不能共患难的人。张君,我不希望你变成能共患难却不能共富贵的人。”陶竹君正色道。
“回去了。”张君放下手里的喷壶。
出了电梯,韩彩霞和宋晴站在门口。
“张君,你可回来了,宋菲出差了,我给你做了饭带来。”韩彩霞手上拎着保温瓶。
宋晴站在韩彩霞身后,歪着头看着张君。
进了屋,宋晴环视着房子,房子很大,约有二百多平方。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这里。
“张君,宋菲不在家,我就在这里住下了,给你烧饭。”韩彩霞径自走进客房,铺床叠被。
她也是被逼无奈,宋晴在家里闹着要自杀,作孽啊,两个女儿看上同一个男人了。
宋菲皮实,怎么折腾都没事。宋晴却不行。
她们两个打小,韩彩霞就看出来了。
宋菲五岁时,韩彩霞给她买了一双红色的小皮鞋。
七岁的宋晴当晚就离家出走了,找了三天三夜才找到她。
韩彩霞真是被她吓怕了,以后宋晴不管要什么,她都竭力满足她。
那皮鞋宋菲一次也没穿,她让给宋晴了。
宋晴脚大,穿不进去,后来她把那红皮鞋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