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救人与杀人
谢书语正想得出神，身边的晴妃突然猛地坐了起来，捂着嘴巴呕了出来。
旁边的宫女连忙端了痰盂过来，谢书语去倒了杯水给她漱口。当晴妃舒服了些，谢书语端来一杯酸梅汤，“晴妃娘娘，喝口酸梅汤压一压吧。要不我还是把太医请来吧？”
晴妃摆手，示意她不用。接过酸梅汤抿了一口，眼睛却亮了起来。
“你刚说这是什么，酸梅汤？”
“是。”谢书语恭恭敬敬地回答。“您若是觉得酸了，我可以拿些冰糖来。”
“不用不用，就这酸酸的味道，还真挺顺口的。”晴妃娘娘把整杯的酸梅汤一饮而尽，还意犹未尽地问她还有没有。
“娘娘若是喜欢，等临走时带上些便是了。我这就去给娘娘准备。”谢书语唤来个宫女，给晴妃重新换两片土豆片敷上，而自己则去给她准备酸梅汤。
手上忙活着，谢书语的心中却疑惑了起来。自己这酸梅汁可不是超市里卖的那种加工过的，口感酸甜正好，自己制出来的这个确实是有些酸了，为何晴妃却如此喜欢？呕吐，喜酸，难道……
仿佛晴天打了个霹雳，谢书语浑身一颤。
想了想，谢书语把手上的罐子放在了一边，反而进了自己的房间，取来了另一个罐子。瞅瞅四下无人，谢书语把罐子的底部打开，这里是一个中空的夹层。谢书语把自己的手机拿来，调成录音状态放了进去，然后才在上面灌满了酸梅汁。
晴妃临走时，谢书语将这个坛子交给了她晴妃身边的宫女，“娘娘要是喝得好的话，过两天我再叫人给娘娘送去。”
晴妃走后，一个小宫女凑了过来，似乎有话对谢书语讲，却又欲言又止。
“咋啦，跟姐还不有啥说啥！”谢书语笑问。
“姐，您从来没有说是主动给哪个娘娘送果汁的，更没有说是过几天还送的。难道……”小宫女心中乞求，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样。
“难道什么？”
小宫女咬咬牙，“难道姐姐也是看晴妃娘娘受宠，所以趋炎附势地讨好她？”
啊？谢书语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原来这丫头脑中想的是这个啊。“你不相信姐姐吗？姐姐当然不是那种人，我这么做，自由我的道理，恐怕……”
恐怕什么，谢书语自然没说。恐怕她会得知什么惊天动地的宫闱秘闻吧。
隔日，谢书语就又装了一罐酸梅汤，让宫女给晴妃送去，还特意嘱咐她，要把原来的那只罐子取回来。
当宫女端着罐子回来，谢书语就迫不及待地拿了过来，躲回自己的屋里去了。她要听听这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自从上次被关进大牢，谢书语似乎就练就出一种察觉危机的本能，她觉得自己若是不听，恐怕又该有什么危险了。
听完这一日的录音对话，谢书语浑身冒出了冷汗，这可真是……谢书语不知说什么好，只能感叹她手机的电池容量真是太给力了，不愧是高科技产品。
“小桃，去把爹说的那位张太医请来。”
“是。”
谢书语疑惑，当时在她这她说要请太医，不是不让么？怎么回去要自己请？而且还是“爹说的那位”，谢书语可没忽略这个关键词。她知道，很多宫中的御医那可都是某些娘娘的亲信。
“张太医，您看看我这身子是不是……”
一阵静默。
“娘娘，您有身孕了。”
“打掉。张太医，不要让外人知道。”
“是。娘娘放心，臣这就去煎药。”
关门的声音。
“娘娘，您当真要打掉？您可以主动去找皇上，然后让太医把月份说错一个月啊！要不，您应该先告诉太子爷，等他来决定吧！”
“太子？你以为他就不会做跟我相同的决定，会让我把孩子生下来吗？这会危及他的位置的，什么都没有他的权利重要！”
谢书语心中一惊。告诉太子爷？难道说，这个孩子，是太子的？
谢书语吓出了一身冷汗。这算是儿子跟母亲的乱伦吧，虽然他们之间没什么关系……难怪晴妃进宫时太子会喝的大醉，当时就感觉他们之间有猫腻，果然这成真了……
长久的沉默后，晴妃又开口了：“小桃，你去把太子爷找来，一定要让他来。”
“是。”
又是长久的沉默。谢书语等不住了，开始用快进的方式，跳过了一大段的空白。谢书语心中暗暗计算着时辰，估摸着好几个小时都过去了，算起来，应该是夜里了吧。这么久的时间，想必那怀着身孕的晴妃跟故事度日如年吧。
“你找我。”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谢书语来了精神，终于出声了，看来是等了这么久的太子终于来了。
“是，子莘，你好久不来看我了。”晴妃的声音带着些许激动。
“找我什么事？”子莘似乎是不吃她那套，声音依旧冷淡。
“子莘，我求你，不要对我这么冷淡。你不能这么对我。”
“你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爹吧。明明他答应我，要许你做我的太子妃的，而如今却把你献给了我父皇。你们向家是看我不行了是吧，觉得我这个太子的位子要被取代了，所以才把你献给父皇争取更大的权利是吧！你爹已经是丞相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还想要什么！”
“子莘，你不能这样冤枉我爹！”晴妃的声音中带了几分哭腔，“你知道我爹一直是支持你的，他是朝中最坚定地支持着你的人啊！”
“那你告诉我，他把你送进宫来是为什么，你说啊！”子莘的声音中多了几分狠厉。
“他是让我来做你的母妃！”房间内充满了晴妃凄厉地哀嚎。“二皇子有惠妃娘娘，三皇子有淑妃娘娘，而你的母后皇后娘娘已经去世这么多年了，你的后援没有人，我爹不忍让你孤立无援，所以才送我进宫做皇上的妃子，为的是帮你在皇上面前说话啊！”
谢书语惊愕了。这向丞相为了太子能做到这个份上，她实在是……无语。
“让我用女人来换取江山，我不要这么窝囊！”太子咬牙切齿地说道。“别废话了，你找我来到底干什么？若是让父皇发现了，你可就做不成我的母妃了。”他特意加重了母妃两个字的音。
“子莘，难道只有你想发泄欲望的时候才会来找我，其他时候你就不愿意看我一眼吗？难道你想泄欲的时候就不会想起会不会被皇上发现吗？”
“怎么，难道我的母妃是找我来泄欲的？好啊！”屋内响起了布料撕扯的声音，“那我就好好地泄一泄我的欲望，让你知道我心中有多么的愤恨！”
“子莘，你不能这样！”晴妃惊叫起来，“我怀孕了，你不能这么粗暴……”
“怀孕？”子莘突然冷笑一声，笑得似乎水都能结成了冰，连在这里听录音的谢书语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她能想象到子莘那妖孽般的脸上会浮起怎样狰狞恐怖的笑容。“怀孕了不是正好吗？反正这孩子也不能留，我们就一起来做掉他！”
“子莘，不要啊！”晴妃的哀求变成了一声呜咽，似乎唇已经被封住。
接着屋内就静默无语，女人的乞求变成了欲望的呻吟，娇滴滴地声音让人骨酥肉麻。偶尔响起的呜咽、呻吟，还有撞击声，传进了谢书语的脑子里，让她联想起了一些不太纯洁的画面。
谢书语关掉手机，心中忐忑。这深宫之中，如此黑暗。还有子莘……一想起他，谢书语心中就泛起一阵不自觉的凉意。这就是那位美如妖孽的太子殿下，这就是她一进宫就看中的太子殿下，这就是她心心念念想钓做自己夫婿的袋子殿下。
可是一阵难过之后，谢书语也没了其他的感觉。其实她也不是那么喜欢太子，只是觉得是一个附和选婿标准的人而已。其实他们的事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而现在不是去想这些儿女情长的关系的时候。更主要的是，会不会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被杀人灭口呢？想到晴妃在美容院所做出的这些表现……谢书语打了个冷颤，自己不会又要成为宫闱斗争的牺牲品了吧？
这几日，谢书语一直小心翼翼。走个路都不独自一人，生怕被哪个刺客给暗杀了；吃饭也检查来检查去，生怕被下毒了，睡觉也是不敢睡太熟，巴不得自己像猫头鹰那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免得夜里被人害了。这么几日下来，什么事也没出，而她却把自己弄得快神经衰弱了。
也是呢，在美容院表现出的也不过是呕吐，和喜欢酸而已。呕吐有可能是胃不好，喜欢酸也可能是个人口味，谁说一定会联想到怀孕上去，就这样杀人未免也太草率了吧！这样想着，谢书语的神经也放松下来，又跟往常一样忙碌了。
这一日晚，忙了一天的宫女们都已经下去休息了。只有谢书语还在库房中查看着，准备着明日所需的东西。正要给装着黄瓜柠檬汁配出的紧肤水的坛子盖上块纱布，免得落进什么东西去，就闻见好像有什么东西烧焦了，一股糊味。
谢书语寻思别是哪个宫女忘了把灯什么的给吹灭，正四下寻找，就听见外面有人大喊：“着火啦！着火啦！快救火啊！”
谢书语一惊，往外望去，后面的几件屋子已经是漫天火光。
“不好！”谢书语大喊一声，连忙朝后面跑去，那几件房子是住人的，她和那些小宫女们就住在那里，她们还睡着呢，得赶紧叫她们起来。
“赶紧起来！”谢书语连吼带叫地把人给拍醒，看着这些举足无措就差抱在一起哭的丫头们，只得安排她们紧急逃生。
她们这些房间跟库房是连同的。“先到库房去，用帕子沾了那些护肤水，捂住闭口出去！”谢书语也顾不得那些辛辛苦苦做出来的护肤水被浪费了，那是离她们最近的水源，救命要紧。小宫女们在谢书语的指挥下终于是没那么乱，一个接一个地逃了出去。
确定没有其他的人了，谢书语这才顾上自己。手帕往坛子里一放就捞出来，捂在嘴上，也顾不得这味道有点怪了。谢书语刚猫着腰走出库房，身后的门就塌了下来。
好险！谢书语拍拍胸口，连忙跑向前厅，眼看出口就在眼前了，一根柱子突然倒了下来，着火挡在谢书语身前。
完了。若是旁边有水桶，她浇在自己身上也敢闯一闯，可是前厅里什么水都没有。看来老天是注定要让她死在这里了，谢书语心中一阵绝望。
本以为自己是不会被暗杀的，看来还是小看了这深宫中的黑暗。她们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会漏过一个。当日在美容院看见她呕吐的可不止她一个人啊，现在终于是要把她们一网打尽了吗？
尽管用帕子捂住鼻口，烟没有呛进去，谢书语还能保留一丝清醒的意识，可是她已经能感受到越来越热的火苗要往她身上烤，头发是最容易着火的，她是不是已经烧焦了？
谢书语正迷迷糊糊地想着，忽然眼前有什么一闪，似乎是个人影，在向她冲过来。
真的是人影吗？谢书语迷糊了，会有人来救她吗？帕子已经干了，没有办法再过滤了，一口烟呛了进来，谢书语开始模糊了。
忽然身子一轻，自己似乎是跌入一个怀里。耳边似乎有风刮过，她是飞起来了吗？一阵清亮的空气突然沁入肺中，谢书语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没错，自己正在一个怀抱中，在她睁眼的那一瞬间，正好安稳着陆。
谢书语咳了两声，看清抱着自己的人。
子骁？
谢书语挣扎一下要下来，可却被子骁稳稳地抱在怀里，不让她动弹。谢书语的心狠狠地颤了一下。
他也是浇了桶水就冲进去了，可此时他的衣服已经干透了，袍子的下摆还烧焦了一角，那是抱着她跳过那跟柱子时被火苗给够着了。原来再高强的武艺也打不过火神，原本英姿飒爽的二皇子，此时的样子却有些狼狈了。
看着那烧焦的袍子，谢书语一阵心疼，差一点就会烧掉他的脚了呀，脚费了他这一身武艺也就白搭了，为了救他，难道这些他都不在乎了吗？
子骁看着怀中的人儿，看着她平安无事，他这才送了一口气。听说美容院着火了，他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人竟然就是这个丫头，想她会不会惊慌失措，会不会害怕，会不会有事，而脚就比脑子更快地已经往这边飞奔过来。
到了这里，看着宫女们一个个有秩序地走出来，他稍稍安心了些，心想这个女子还是有些本事的，可是看到房屋的柱子倒塌，他才慌了。她还没有走出来呢！他的心，竟然像被刀砍般地疼了起来。顾不上旁边人的阻拦，他立刻浇了一桶水，不要命地冲了进去。
他终于是把她平安救出来了。
“皇上驾到！”太监的尖声细语喊道。
连皇上都来了？谢书语一愣，就赶紧挣扎着从子骁的怀里跳出来，她又没缺胳膊少腿，一直抱着她干什么，若是让皇上看到了，他的宝贝儿子竟然抱着个平民女子，她可就有罪了。
太子跟在皇上的身后一同来了。想起这次美容院的起火原因，谢书语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可是没想到，一抬头，就撞上了子莘那冰冷的目光。
那波澜不惊的眼神下暗涛汹涌，看得谢书语一阵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