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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台阶,进入了那扇敞开着的镶嵌着金色雏菊的大门,浑身顿时被一种温暖的乳白色光芒笼罩了起来。
悠扬美妙的钢琴声缓缓传入了她的耳神经,清雅至极。
绚烂耀眼的水晶灯将偌大的西式客厅照得亮如白昼,各种华丽高档的家俱摆设一应俱全,脚下的黑色大理石地板上泛起了层层的冷波。
靖晚冰僵在了原地,双腿生根了一般,丝毫无法移动。
于是,她更加清楚地明白,自己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
然而,不知过了多久。
她的目光长久地凝注在弹奏钢琴的人身上。
宇文枫低头认真地弹奏着自己的曲子,并未注意到她的到来,于是,她可以肆无忌惮地观察他,不用害怕眼底流露出来的感情会被他察觉。
雪白的灯光照射在他雪白的衬衫上。
宇文枫的周身仿佛有股淡淡的雾气笼罩着,有种难以亲近的傲然气息。
靖晚冰呆呆地站在客厅门口,屏息凝神地注视着宇文枫的背影,似乎生怕眨一下眼睛,视线里的人就会消失不见。
钢琴声在这一刻嘎然而止,犹如断弦的风筝一样,瞬间飘渺远去。
晚冰的身子震了一下,清澈的目光无助地波动着,仿佛才从一场梦境中清醒过来。脸色苍白着,她微吸了一口气,神情宁静得仿佛她的灵魂早已抽离。
察觉到她的到来,宇文枫深吸了一口气,从钢琴前走了出来。
“你男朋友怎么说!他知道我们在一起吗?”微微一笑,停在了晚冰的面前,他的目光冰冷而嘲弄。
没有想到的是——
一切的平静会这样在瞬间被摧毁!
晚冰心中错愕,怔了怔,抬眼看他,他却漠然地望向了她的身后,眼神冷酷得仿佛深不见底的寒潭。
“你以为,我还是以前的那个宇文枫吗?!”回过神来,宇文枫目光沉怒地瞪着她,“莫名其妙的被你吸引,死心塌地的爱你,不顾一切的想要帮你,就像傻瓜一样被你玩弄,然后再残忍地丢弃掉?!”
“……”
晚冰惊怔地睁大眼睛,心中一阵阵翻搅的抽痛,却没有开口解释什么,只是苦涩地笑了笑,然后转身想要离开。
她的笑容激怒了他,宇文枫下巴紧绷,蓦地拽住了她的手臂,将她的身子甩回来正对着自己。
“为什么不说话?”急剧地喘息着,声音沉郁而沙哑,他的手指仿佛冰冷的铁钳一般紧紧箍住她纤细的手腕,用力的程度足以使她的骨头生痛。
靖晚冰沉默地转过头去,避开了他暗烈的眸子,她的脸色淡定如水,仿佛没有丝毫的感情。眼眶里的泪水也疯狂地用力眨掉,一滴也没有流出来。
宇文枫定定地看着她心无异物的脸色,心仿佛被冰冷的海水淹没着快要窒息,他淡淡地笑了,天在旋,地在转,恨意让他的脸庞有种摄人心魄的俊美。
不知过了多久。
他渐渐停下来,仇恨的气息消失在唇角,慢慢地调整呼吸,他忽然变得安静极了,一双炽烈的眼睛盯着靖晚冰,深色的眼瞳里有种近乎透明的绝望气息。然后,他冰冷地,一字一句地说,仿佛要把每个字都象匕首一样刺进晚冰冰蝉般颤栗的心脏:
“你引诱我啊……你求我啊,求我放过你啊!”
靖晚冰的脸色煞白,双手暗暗握紧,她克制住心底突如其来的绞痛,不让自己在他的面前表现出一丝丝的脆弱和无助。
她试图平静着自己的情绪,努力地笑着,淡淡地说:“你怎么对付我都没有关系,我都可以忍受,真的,我不会心痛,不会难过……”
“心痛?”他怔怔然打断他,眼底有疯狂的恨意的在冷冷跳动,“是啊!铁打的靖晚冰怎么会有心痛的时候?”
晚冰闭下了眼睛,身子一阵阵苍凉的颤栗。
望着她苍白失血的模样,仇恨在宇文枫的心中翻滚。没有更多的思考,这一刻他脑中空白,报复的快感让他失去了理智,她赐予他心底的痛苦,他要十倍百倍千倍的奉还给她。
盯着她琉璃般失神的双眼,他残酷地笑着缓缓逼近她,沉声:“你不是喜欢上了Leo吗!我现在总算才看清楚你了!感情对你靖晚冰而言,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东西。羽子凌怎样,宇文枫怎样,楚思南又怎样,在冷漠绝情的你面前,都只是玩弄的对象。”
靖晚冰的身子晃了一下,耳膜轰轰作响,一颗心已经痛得仿佛不是她自己的,冷静自持的气息荡然无存,极度的痛楚彻底将她心底的防线击垮,泪水像断线的珍珠一样,簌簌滑下了她的脸颊,滴落在雪白的衣襟前。
“够了!”
宇文枫狂怒地低喊,眼睛里没有一点点温度。又装出这幅楚楚可怜的样子来了,可是她以为他还会心软吗……
“哭,不能表示你委屈,只能代表我说的一针见血!面对一个曾经被你伤害过的男人,你还有什么资格,又站在什么立场上装出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你以为你在我面前哭就可以打动我吗?你以为你在我面前哭就能抹杀你对别人造成的残忍伤害吗……”
手腕的骨骼“咯咯”作响,几乎快要裂开。
疼痛使靖晚冰惊愕地睁大双眼,却无法从他的掌中挣脱,她痛得吸气,那双深谙色的眼睛离她那样近。
咬紧了嘴唇,她怔了怔,眼中忽然涌出了强烈的恨意,此刻的靖晚冰就像是受到刺激和伤害后被激怒的鸽子即将振翅飞走。
“宇文枫,你说得很对,我就是这样一个无耻又绝情的女人,那你到底想要怎样才肯原谅我?”星芒般的泪水瞬间濡湿了她的脸颊,晚冰的面容苍白得仿佛透明,寒冷而愤怒的声音回荡在客厅里,使得那些原本温暖明亮的光芒顷刻间变得冰冷下来。
宇文枫冷漠地勾了勾嘴角,箍住她肩头的手指关节青亮如印,胸口不住的起伏着,他冰冷地望着她,又恨又怒,体内忽然再次涌起阵阵翻江倒海的剧痛,“如果我说……我要你离开Leo……重新回到我的身边呢?”眼睛里流出了一丝稻草般微弱的光芒,他的声音寒冷刺骨,却颤抖得厉害。
“……不可能……”微愣了一下,毫无畏惧的望进他的眼睛里,靖晚冰的神情里有种属于黑夜里不顾一切的疯狂,“因为从这一刻起……我开始恨你。”
宇文枫的背脊挺得僵直,他怔怔地注视着她决绝而冷漠的神情,没有了一丝呼吸的力量,仿佛整个人已经被冻住了。
“我不再奢求……你的原谅,也永远不会再……爱上你,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
眼眶里的泪水早已风干,靖晚冰轻咳了两声,嘴角有鲜红的血迹缓缓溢了出来。她瞪着他,一字一顿的把话说绝,“这样的结局……还可以吗?”
眼前渐渐漆黑,空气静得让人窒息。
双唇痛楚得没有了血色,脑袋里是一阵阵白花花的眩晕,一股彻底失去她的冷意从宇文枫的脚底窜了上去,让他浑身的血液凝结成千年的寒冰。
他握住她手臂的十指瞬间失去了掌控的力道。
“再见!”凛冽而绝然的说完最后一个词语,靖晚冰推开了他,踉踉跄跄地跑出了门外,宇文枫像一盏深夜中的路灯,孤零零地伫立在空荡荡的客厅里。
他怔怔地凝视着靖晚冰跑出去的足迹,一时之间,他竟开始怀疑,她踩碎的是她的脚印还是自己的痴心。
夜色狂舞,晚风狂怒,靖晚冰浑身颤抖地跑出了别墅。
她的喉咙“咯咯”地抽搐着,就像濒死的动物在最后一刻发出的哀鸣,她惨白着脸恍惚而决绝的向大门口跑去,步子有些不稳,仿佛随时会晕倒在地上。
她神智恍惚地在黑暗中奔跑——
夜风撩起了她的长发,她越跑越快——
脚踝上的樱花铃发出了急促而散乱的响声,她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最后疯狂地跑了起来——
客厅里冷得像冰窖,宇文枫的大脑里一阵阵轰啸,痛楚地拧紧了眉心,他的拳头狠狠地击向墙壁。
他这是怎么了?他都对她说了些什么,靖晚冰绝望而充满恨意的眼神宛若一根根闪着冷光的银针,狠狠刺进了他的每一根脑神经。
他带她来这里,是想要告诉她,他没有放弃她,只是爱她爱得快要发疯,只要想要跟她单独在一起。
一颗破碎的心开始拼命狂跳——
他错了!是他错了!
抬起手指烦乱地抵住眉心,艰涩地喘息了一下,等到僵直的双腿稍稍恢复了知觉,宇文枫便疯狂地追了出去。
他知道错了,但是她还会给他机会吗?
注视着眼前黑茫茫的道路,他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她仿佛彻底地消失在他的世界里,再也不会出现。
黑,黑,黑,几乎要把这个世界揉碎的黑暗!在这样没有星星,没有月亮的夜晚,安静得仿佛一切都在死去。
漫天白雾,暗淡的路灯被树叶筛得支离破碎,她没有回头,一点点眷恋和犹豫也没有地,消失在冰冷的黑夜里。
空茫地望着前方的道路,他失魂落魄般地站着,神色恍惚而抑郁,他的十指死死地抠向冰凉的掌心。
“晚冰!……”宇文枫哑声低喊,心脏轰隆隆地炸裂,寒冷的疼痛慢慢地渗入骨髓。
他的视线里没有了她,她仿佛已经彻底消散在冷风中,无声无息……
天空忽然下起了濛濛的小雨。
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大,冰凉的雨滴透过云层直直地拍落下来,他木然地跪了下去,嘴唇苍白如纸。仿佛毫无感觉,身体渐渐被淋得湿透,雨越下越大……
白茫茫的雨世界,夜空中炸开的惊雷和闪电,将他的灵魂劈得粉碎。
心脏紧抽到渐渐地麻痹……
好像已经分不清楚疼痛是从哪里而来……
大雨淹没了世界,白花花的水世界,大道两旁的枫叶被雨水哗哗地冲洗着,急簌簌的雨珠在地面上溅起朵朵水花。
万物窒息般的安静了下来,只有哗哗的风雨声,宇文枫的眼睛里闪过了深沉而绝望的神色。
深深地埋下头。
肩膀在风雨中瑟瑟战栗。
手指痉挛般扣在湿漉漉的地面上,连指节都有些发白。
下一刻,微微抬起眼眸来,他迷离的视线里清楚地显现出了一个身影。
雨幕下的正前方,在离黑色高栏杆式大门几丈远的地面上,躺着一个白色娇弱的身影。
他窒息,眼底的光芒顿时明亮起来。
“…晚冰…”
望着在大雨中模糊的身影,宇文枫的双手剧烈颤抖了一下,喉咙一口血腥气,他强忍着才没有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