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面。”声音并不高坑,却给人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濮阳寒抬头盯着坐在椅子上的银面,有闲情逸致饮茶,还喝得如此优雅。他口中的三天是指寒淋漓昏迷了三天吗?
“咳咳咳。”银面有些坐不住,放下手中的茶杯,清了清嗓子,第一次为自己出手不留情的手法感到后悔,“那天我就应该留一个活口,人死了,死无对证,又查无实据,而且后宫里的每一个女人的嫌疑都很大,本是件小事,可真正在后宫查起来,宛如大海里捞针。”
“银面,你什么时候开始学渡那小子了?”在听了银面的话,濮阳寒原本平静的表情,刹那徒然变得冷凛,眉着紧蹙,眼睛更是充满危险地眯了起来。
银面微微一怔,下一刻眉头锁得更深,感情寒嫌他废话太多,他哪有说废话。
“后宫嫌疑最小的是那个?”濮阳寒又问道,竟然每一个女人的嫌疑都很大,那么嫌疑最小的那个,就有可能是幕后主使。
食指在茶水里沾了一下,银面在桌面上写下一字,看清桌面上的字,濮阳寒颇为惊讶,往往看似最无害的,下手却最狠毒,只是濮阳寒不明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淋漓怀孕,她怎么可能知淋漓怀孕,想必她也知道淋漓易了容,知道淋漓真实的身份,不然她也不会对淋漓下杀手。
“寒,接下来你走哪一步?”银面一边问,一边用手抹去上面的字。只要寒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此事别声张。”慢慢地濮阳寒再次平静下来,眼中的火焰却徒然降温了不少,敢动他要保护的人,就得付出惨痛的代价,她的家族本不在他灭的范围内,现在她竟敢动淋漓,还杀了他的跟淋漓的孩子,虽说这个孩子他本来就没打算要,要死也得死在他手上,任何人休想代劳。她敢动他的淋漓跟孩子,那么他就动她的家族,连根拔起。
“放心,那个御医已经被我灭口了。”银面手指在桌面上敲打着,除了自己最信任的人,就只有死人才会守口如瓶,“寒,为了不打草惊蛇,今夜必须把她丢到晴朗宫门口。”银面特意将“丢”字加重音。
“我知道。”濮阳寒将目光移到寒淋漓身上,面容疲倦,黑色的眼圈显示着他严重缺少睡眠。
“最好将她伤得遍体鳞伤,那就更有说服力。”银面接着道,顺着濮阳寒的目光看过去,真怀疑他对和洛晴有着同样一张面孔的寒淋漓下得了手吗?“需要我出手吗?”
“不必。”濮阳寒想也未想,直接拒绝。
“不领情就算了,三天没合眼了,走了。”银面站起身,拍了拍衣袖朝门外走去。
“银面,这事别让渡知道。”濮阳寒紧攥着手中的奏折,脸上的表情狰狞而恐怖,他知道渡对他这个妹妹的在乎程度。如果让渡知道她受了伤,还被人一掌打掉孩子,他不敢保证看起来放荡不羁的渡会做出什么傻事。
“我有分寸。”银面点了点头,渡现在又不在帝都,这件事没必要让他知晓。
银面走后,濮阳寒静静的凝望着床上的人儿,深锁的眉峰更紧的蹙起,握紧拳头,锐利的指甲陷进肉里,觉察到有人上了房顶,有气魄,敢如此胆大的上他寝宫的房顶,脸色也更加的阴郁,一对冰冷眸子仿佛有簇火焰燃起。
“离……离……”落字寒淋漓还未吐出口,整个人就被大力的扯出被子,鼻子撞在濮阳寒坚硬的胸膛上,鼻子酸痛不已,泪水不受控制的涌出眼眶。
“该死的女人,朕对你还不够好,还不够宠你吗?”濮阳寒气愤的吼道,他守了她三天三夜,醒来的第一个字,还是要离开,这让他怎么不火,怎么不怒。
熟悉的怀抱,寒淋漓却知道那不是离落的怀抱,睁开眼睛,抬头愣愣的凝望着濮阳寒,昏迷前的记忆重新回放在她脑海中,那人打中她的腹部,那种熟悉的痛,有什么东西从她体内流失,心猛的一抽,一股窒息般的感觉袭来,寒淋漓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垂下头,虚弱的问道:“还在吗?”
“寒淋漓,你向谁借的胆子,敢背着朕,怀朕的龙种。嗯?”濮阳寒扣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正视着自己,“一边闹着要离开,一边又设计偷怀朕的种,寒淋漓,你这是欲擒故纵,还是以退为进,还是想偷怀着朕的种离开,等几年之后,带着孩子回来,母凭子贵。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肚子里的野……孩子没了。”濮阳寒硬将出口的“野种”两字换成“孩子”,孩子是他的,怎么能说是野种。
面对濮阳寒的咄咄逼人,寒淋漓在心底苦笑,从她决定离开,就感觉到身体的变化,她不是没想过怀孕,可又想,濮阳寒是如此心思细密之人,怎么可能给她怀孕的机会,随着接踵而来的压抑打击,可能性也被她淡忘。真没想到,她真的怀孕了,是在花海中的那次吗?算算时间也才一个月多,比她跟离落的第一个孩子失去得还早,这样也好,她对濮阳寒没有爱,孩子的到来只是个悲剧,对她来说也是多余。让她怅惘的是,自己怀孕了,直到流产才知道。
“你那是什么笑容?”濮阳寒眼底染上一层凉薄,不悦的盯着寒淋漓脸上的那抹笑。
“高兴,发自肺腑的高兴。”寒淋漓老实回答,她真的高兴,真的感激那个人的那一掌,没有孩子的牵制,有朝一日她脱身,也可以走得了无牵挂。
“高兴,发自肺腑的高兴。”濮阳寒微眯着双眸,重复着寒淋漓的话,该死的,还发自肺腑的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