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先斩后奏,沉意挽心里准备了一百个说辞,都被一一排除了,只求立功了,给清光寺长脸,师傅能消消气,最重要得还是找回双鱼佩……
进山已是午后,阳光投过树叶洒在地上,微风吹过,形成点点波纹,干枯的树叶在地上堆积,人踏过总会发出声响,这给围猎增加了难度。
“父亲,对于围猎可有看法?”吴暄走在队伍的前头,身形高大给人一种压迫感,白皙的皮肤在日光下更显好看,特别是他那深邃的眼眸,好似这世间万物都被装了进去。
“暄儿,你对清光寺的小丫头似乎有些不同?”吴戈转头说道,言语之间带有调侃之意。
“父亲说笑了。”
“那丫头小时候被你娘带回家照看了几日,不过那时我不在,没见着。”
“我知道……”
“那时你在家中,应是见过的。”
“是阿,老早我就见过她了,不过她忘记了。”
“今日围猎你如此积极,与她有关?”吴戈看着吴暄眼底的笑意说道。
“我想……”
话音未落,只听见队伍里有人大声喊道:“将军,有刺客!”
吴戈的部下向来是雷厉风行,见有可疑之人便以雷霆之势将其拿下,等吴戈等人前来查看,只见一七八岁的孩子被吴家军团团围住,动弹不得。
“这就是你们说的刺客?”吴戈问道。
一人上前答道:“回禀将军,这人鬼鬼祟祟的,从进山一直到刚才,一路跟着我们,本是看在他年幼,没放在心上,可刚才他突然冲出来,这才拿下,请将军定夺。”
“放开他,问清缘由再说。”
“是,将军,”那人随后转身挥手示意。
按说围猎之地是不会有百姓出入的,更何况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出于安全考虑,吴戈并未对其放松戒备。
“孩子,你是怎么进来的?”
“你是将军?”小孩并未回答吴戈的问题,反问道。
“正是。”
“那我想问你们,为啥你们队里面还有女孩?”
“什么???”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莫名其妙。
“诺,她不就是?”
所有人都顺着男娃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仔细一瞧,还真是个女娃。
这时不知是谁大喊一声:
“刺客,抓起来!”
众人正欲动手之际,只听见,
“住手!”
动手的那人连忙问道:“少将军,这人不知何时混进来的,不抓?”
那人口中的少将军正是吴暄,平日吴暄在军营中不爱说话,也不怎么管事,只有两军交战之时才能一睹其风采,今日怎地如此,让人不免有些惊讶,接下来的这句话更是让人有些吃惊。
只听见吴暄对着那人说道:“这人是我带来的,自然由我管教!”
想起明白了什么,那人道:“少将军,这女子?……哦……,是小的眼拙,这就放,这就放……”
许是事情来的太突然,许是这些人里面沉意挽只认识吴暄一人,现又帮她解围,有那么一瞬间竟觉着这人也不是什么坏人,只是……
吴暄说道:“丫头!过来。”
沉意挽一身戎装,身材纤瘦,为了混淆视听,还特意在脸上抹了些土,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出这是个地道的女娃。本以为这赌就是闹着玩的,就算她真会去,吉人大师那里也不会允许,谁知竟混在自己的队伍里,吴暄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吴暄,赌约可还算数?”
“只要你赢了,就算!”
“好。”
“现在可以过来了吗?”
“额……”转头一看,似乎情势不妙,那个“刺客”,还被按在地上,不过一群大老爷们押着一个孩子,这仗势欺人怕就是这么来的。
犹豫之际,吴暄翻身下马,把沉意挽拉到身旁,右手揽住她的腰,低头在耳边说道:“怕吗?”
从小到大,只有许夫人才这么近距离的抱过她,哪见过这阵势,连忙摇了摇头,挣脱以后便不再言语,静静得呆在这个足足高了她一个头的男人身边,只盼着眼前这事能快点结束。
“小子,你到底是干啥的?”问话的是吴戈手下的副将,穆邢,为人豪爽,兴许是因为以前做过山大王,入军多年,这说话的性子仍未改变,要不是那身军装,怕是土匪头子的名声是摘不掉了。
“我?我还想问你们呢!怎得跑我家来了?”
“你家?”穆邢疑惑道。
“对呀,我家!”
穆邢转身问道:“将军,这不是兴口胡说嘛。”
“我没胡说!”
看着眼前这个小孩,吴戈想起了小时候的吴暄,心底一阵暖意,耐心问道:“你说这是你家,那你叫什么名字?”
穆邢在一旁附和道:“对,报上名来!”
因为吴戈的示意,小孩儿被众人放开,这才得以堂堂正正的讲话
“我叫白聆。”
“白绫?这名字也太不吉利了!”穆邢感叹道。
“是聆听的聆,白痴!”
“那你家住何处?”吴戈道。
“武夷山,子虚洞。”
“子虚……,”闻言,吴戈只觉这名字有些熟悉,试探道:“神医济之是你何人?”
“正是家师。”
济之是能从阎王手中把命抢过来的人,医术了得,子虚是他的化名。这样的人物本该悬壶济世,造福苍生,却没想到此人性情难以捉摸,治病救人全靠心情,要不是他几年前喝醉了酒,稀里糊涂的救了从战场拼死赶回来的吴戈,怕是这世上都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怎么一号人物。吴戈本想着好好感谢这位大夫,可是那人却只留下一副药方,便只身离去,方子的落款写着“济之”二字,从那以后吴戈遍寻此人,神医济之的名号才被世人知晓。
听到此回答,吴戈欣喜万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找了几年的人,如今居然误打误撞抓住了他的徒弟。“白聆,你可知今日我们为何在此?”
“正因不知,才跟着你们。”
“今日是一年一度的春猎,这里是选定的围猎场。”但按理说围猎应该是不会使人出没的,就算有人住,也会提前让人撤走,怎么如此。
“围猎?我从未听说,平日里山里没什么人,甚是无聊,突然来这么多人就为了围猎?”
“不光是我们,这山里还有好多人呢!”穆邢说道。
“啊,那师傅他老人家怕是不高兴了。”白聆道。
这一来一回的对话,吴暄想起几年前,父亲满身是血的回到家中,那时所有人都说父亲战死沙场,将军府一夜之间失去了颜色,只有无尽的白和道不尽的悲痛,就在万念俱尽的那一刻,一声“柔儿”,叫醒了那个心死的人。
吴戈回来了,却也失去了半条命,沉时派来的御医各个束手无策,这时有人提及春风堂有位神医,或许有办法,柳忆柔当机立断,派人去请,只是那神医是被抬回来的,说是喝醉了,在场有位识得此人的御医说道:“夫人,死马当活马医吧,姑且让他试试。”
这一试还真就活了,只见那人迷糊之时,嘴里言语道:“有救有救……”
最后,留下方子,悄然离去。
“可否带我们去见他?”吴暄问道。
“你们是何人?”
“不瞒你说,神医济之是家父的救命恩人!”
“恩人?”白聆转念一想,皱眉道:“所以就是你把我师傅赶到这深山老林里来住的?”
“赶???”吴戈满脸的疑惑。
“早就听师傅说你们不是好人,原来是真的,本以为这位姐姐是要来害你们的,现在看来怕是你们欺辱与她,这才乔装报复。”
这都哪跟哪呀?沉意挽看着白聆,小小的身材,说话咋像个大人似的,忍不住笑道:“白聆,你真的慧眼如炬,这你都看出来了,姐姐佩服!”
“我看这其中是有些误会,可否带我去见你师傅,解释清楚为好。”吴戈道。
“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我也不知他现在何处。”白聆摸了摸脑袋,惭愧道。
“这是何意?”吴暄问道。
“师傅整日在这山里跑来跑去,只有肚子饿了才会回来,做饭给我吃,平日里我根本见不着他,所以,我也是有心无力。”
“跑?今日这山里多是围猎之事,想方设法的围捕猎物,你师傅此番行为怕是有些危险……”吴暄道。
“是阿,既是将军你的救命恩人,要还是早点找到的好,以免误伤呀!”穆邢附和道。
“那既如此,我们即刻出发。”吴戈又道:“穆邢,你去禀告皇上这里发生的事情,随便告诉吉人大师,意儿在我这一切安好,无需挂心。”
“是,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