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簪下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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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春猎

皇宫迎来了一年一度的春猎,按照宫里的习俗,春猎之前需要去寺庙里祈求佛祖保佑。

水榭楼台,烟雨笼罩,鱼儿在水底欢呼雀跃,好不热闹,吉人静坐亭中,安逸的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宁静,只是没过多久,这份静谧便被打破。

“大师,别来无恙阿。”沉时匆匆而来,身上还沾了些雨水,随行的侍卫在岸边驻守,没有跟来,这是沉时对吉人绝对的信任。

皇上的问候让吉人受宠若惊,他总是猜不透沉时在想什么,作为主持他并不是真正的大师,寺里的很多事让他没有那么的随心自在,作为深受皇恩的吉人大师,他深知为人臣应懂的道理,有一道不可触碰的黄线,行差踏错一步,便是深渊,内心所有的想法都只是转瞬即逝,只听吉人慢言道:“托皇上挂念,老衲近来安好。”

“大师可知再过几日便是春猎,大师可愿随朕一同前往?”

“既是皇上相邀,老衲荣幸之至。”

“如此甚好……”

能参加春猎的,不是皇亲国戚,就是对朝廷有重大贡献的世家子弟,皇上亲自邀请的可谓是只有吉人大师一人了,足以看出他的分量,沉时也想通过这一件事告诉天下一件事:清光寺的吉人大师在天子中是何等重要的存在,包括那个多年未见的女娃。

谈论之际,远处一身着男子僧服的少女飞奔而来,周围的侍卫竟无一阻拦,只听见那少女欣喜地喊道:“哥哥!”

“哎哟,都长这么大了,还这么没大没小,让皇后看见,又得数落你了。”沉时将扑上来的少女抱了个满怀,说着还拍了拍她的脑袋,眼神里尽是宠爱。

“皇后娘娘不在,她说不着我,嘿嘿!”

“意儿,不得胡闹,快来拜见皇上。”吉人看了看沉意挽,数落道。

“是,师傅!”沉意挽嘴角一沉,刚才的兴奋全无,转身向沉时行礼道:“参见皇上。”

“哈哈哈,免礼免礼,意儿这一礼,拜得好,哥哥赏你点什么,让你高兴高兴。”

“真的吗?”一听说有赏,沉意挽兴奋道。

吉人连忙回绝道:“无功不受禄,请皇上收回成命。”

“大师不必担心,意儿想要的,这天下我看谁敢说三道四。”

“哥哥,我想……”

“是皇上!”吉人提醒道。

“哦,皇上,”沉意挽妥协道:“刚听见要举行春猎,我能去吗?”

沉时道:“这春猎,毕竟也有一定的危险性,你确定要去吗?”

“就让我去嘛,整日呆在这寺里,甚是无聊。”

“既如此,朕准了!到时,你就和吉人大师一道出发,不过一定要小心,没有大师的允许,不要到处乱跑。”

“谢皇上。”沉意挽高兴道,趁吉人不注意时,小声说了一句:“谢谢哥哥,嘻嘻。”

烟雨过后,太阳冒出了头,感觉整个世界都亮了几分,那岸边的花又恢复了神采,抬起了头。

至于沉意挽为何喊皇上哥哥,还得是她三岁的时候,皇上来寺里与吉人探讨佛法,沉意挽因着做错事被介人罚站,碰巧被皇上看见,询问一番才知眼前这个女娃就是当年的女婴,还是自己给她取的名字,女娃看着眼前这个九五至尊,问道:“你是谁呀?”

“我?你猜猜!”见着如此大胆的女娃,沉时倒是觉得有趣,笑道。

“你是大哥哥。”那时在沉意挽眼中这人是金光闪闪的,与师兄们有不一样的气质,看着他时,心中有种说不出的依赖。

“真聪明!”

“哥哥?”听到夸赞的话,女孩试探道。

“欸!”

从那以后,沉意挽每次见着皇上都喊她“大哥哥”,日子久了,她慢慢的长大,便把“大”字去了,再加上皇上赐的皇姓,世人都以为清光寺的这位沉意挽是皇上的亲妹妹,至今都深信不疑。而沉时眼中,沉意挽是一个例外,仅凭吉人的话,他便赐了皇姓,还多加庇护,这些都没有缘由,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何要如此袒护她,只是日子久了,那女娃好似真的是自己的妹妹,心里又觉着有一天,她会消失不见。

春雨过后,山上雾气缭绕,飞鸟若隐若现,被滋润过的土壤是最温柔的胸膛,焕发生机的河流吟唱的是归来的赞歌。

此次春猎的场所选在武夷山,由皇上的弟弟沉颍主持举办,为的就是锻炼这位皇弟的能力,好早日为国效力。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但是沉时,沉颍两兄弟不同,一个一心向佛,一个寄情山水,要不是先帝只留下这两个子嗣,这皇位怎么也轮不到沉时来做,要论为何是沉时当皇上,还是当时太傅大人说的那句“沉时是大哥,要当大任。”真是一人欢喜一人愁。

选定当晚,沉时大醉一场,沉颍则在一旁安慰自己的哥哥,说道:“总有一天,你会觉得皇上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臣弟保佑你。”

滚……

割断红尘,清心寡欲,普渡众生便是佛门中人余生所要的坚守,但世事无常,总有例外,当年的那个女娃在改变每一个人的内心,就算是和尚,也不能真正的不理世俗,更何况是自己亲手担起的责任。

那日得了皇上的特许,沉意挽别提有多开心了,每天数着日子,行李装了又拆,拆了又装,盼望着,盼望着,春猎快来吧!

“师傅,您叫我?”

“这几日功课做得如何了?”吉人问道。

“先生让我背的,都背下了。”

“哦,那我来考考你。”吉人思考一番,心想不能出的太难,“弟子规里,你且说说‘长者立,幼勿坐的’后半句是什么?”

“长者坐,命乃坐。”沉意挽答道。

“凡是人,皆须爱,天同覆,地同载。”吉人又问道。

“行高者,名自高,人所重,非貌高。”沉意挽再答。

“见人善,即思齐,纵去远,以渐跻。”吉人再问。

“见人恶,即内省,有则改,无加警。”沉意挽再答。

……

几轮下来,沉意挽都如此对答如流,让吉人刮目相看,不过吉人不知的是,今日之事介人师兄早已告诉她了,现在的成果多亏了昨夜的刻苦用功,那景象可谓是前有头悬梁锥刺股,后有沉意挽挑灯夜战弟子规。

吉人准备的考题并未为难到沉意挽,至于其中曲折,吉人并未追究,或是有心放过,或是真未察觉,事情的结果已然注定,缘由就没有那么重要了。他也并非难为她,只是沉意挽一天天长大,当初的话就快要兑现了,在这样的时刻他不想让她被太多人看见,因为那样,她便……

翌日,吉人大师带着沉意挽出发赶往猎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