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三千,能成仙的只寥寥几人,凌霄阁上能真正成为仙者的也只有洛轻尘和他的同门白易,四大长老也只是有些仙缘,但终究是成不了仙的,并非是没有仙根,其中曲折也并非是一两句说的清的。
慕微雨跟着洛轻尘的这几年,被人指指点点,有人说她轻贱,为了一个不可能得到的男子甘愿为奴为婢,有人说她太蠢,放弃慕家大小姐的身份,也有人说她痴心妄想,因为洛轻尘和她相差的是十万八千里,可是只有凌霜会帮着她,支持她,旁人辱她,她会第一个站出来教训她,只因为当年的救命之恩。
这个世上,也只有凌霜知道为何慕微雨愿意放弃一切,陪在洛轻尘的身边。
还记得那时,慕微雨年仅四岁,因为是家中长女,从小慕沧海就把她当男孩养,就算后来几个姨太太生个弟弟妹妹,而她作为慕家大小姐依旧生活在地狱里,没日没夜的习武,做的不好便要打要罚,慕微雨曾问过为何如此对她,慕沧海凉薄的话让她失去了对这个家最后的希望。
“慕微雨,你只能怪你娘死得早,这个家里,总要有人做这些,别怪我,要怪只能怪,你天生就是命贱,没人护着你,也没人能救你。”
“父亲!”
“别叫我父亲,练得好,为慕家增光,我是你父亲,否则,你知道会如何。”慕沧海阴森可怕的声音充斥在慕微雨的脑海里久久不能散去,“慕微雨,你究竟是不是我的种,还犹未可知,毕竟你娘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那一夜,慕微雨知道了父亲多年来的秘密,也知道了母亲死去的真正原因,她恨,也不恨,因为年纪尚小的她什么也做不了,能活到几时,都不知。
天空下起了大雨,整个慕府无一人在外,慕微雨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逃离这个地方的好机会,可是刚出慕府,管家就带着人追来了,她拼命的逃,可是命运给她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管家没有像以前一样只是来抓她回去,月光闪现的光影,慕微雨看清了,那是管家手里的刀,原来父亲竟然恨她自此。
“是父亲,让你来杀我的吗?”
“大小姐,对不住了,你要是不跑也就没这事儿了。”
雨越下越大,打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声响,慕微雨想,这样的话就算她死了,也没人知道。
她不跑了,真的跑不动了,活下去的决心被父亲的狠心摧毁的一干二净,这世上没人爱她,坚持了这么久,她决定放弃了。
雨水打在脸上,顺流而下,全身湿透了,她静静的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刽子手一步一步的向她逼近,是血光,是惨叫,是尸横遍野,也是血流成河,在那幽深的地方出来一男子,借着月光能看见他清晰的五官,和在黑夜里深邃的眸,一身白衣被鲜血染红,既像是仙界来的神,又像是地狱来的鬼,那人冷笑一声,似乎杀的人还不够,不够尽兴。
慕微雨抬头看着他,复杂的情绪充斥全身,她想跑,可是腿麻了,动弹不得,只见那人向她缓缓走来,俯身道“丫头,他们都死了,没人能伤害你了。”
“你呢,你会伤害我吗?”
“我?”男子似笑非笑。
“嗯嗯。”
“你觉得呢?”男子说着,笑了,忽的,天空电闪雷鸣,男子脸上的血痕闪现,四岁的慕微雨吓得直接瘫坐在地。
“丫头,回家去吧,他们不会再伤害你了!”
男子起身欲走,慕微雨稚嫩的小手拉住了男子的衣角,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一阵风吹过,雨停了,男子已经消失不见,耳边响起那个终生都不会忘记的名字“洛轻尘――”
慕微雨再次醒来,是在自己的房间里,慕沧海一改往日的模样,对她嘘寒问暖,房间里的东西一应俱全,就连平日对她刻薄非常的几个姨太太都是送饭的送饭,送补药的送补药,事后问道她为何会生病,全府上下都说是因为劫匪绑走了她,是慕沧海花了重金才将她救回来,而那管家就是绑匪的内应。
从此以后,慕微雨成了慕家最受宠的慕家大小姐,她有最疼爱她的父亲,有关心照料她的姨娘,还有团结和睦的兄弟姐妹,慕府这个曾经是地狱的地方,成了她最温暖的家。
而这一切,慕微雨知道,都是因为那个叫洛轻尘的男子。
凌霄阁招弟子的那天,慕微雨随着父亲前去参观参观,见到了人人传颂的洛轻尘,只那一眼,她看到了他,想起了小时候的事,众人朝拜,她亦看到了他眼中的不屑。真正让慕微雨死心塌地的跟着他的原因还是在那以后。
慕沧海让慕微雨四处转转,去拜访拜访凌霄阁的能人异士,不得不说,凌霄阁真大,景致也是经过精心设计,每看一眼都是一副绝美的风景图。
不觉间,她来到了一处花园,没有先前的热闹,空无一人,向前几步,她看见刚才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洛轻尘,他惬意的半躺于树下,发间的绸带随风舞动,一杯小酒,一枝桃花,便是他的陪伴,看着湖面因风而泛起的阵阵涟漪,整个心都平静下来了。
沿着小路走过去,在要靠近他时,慕微雨停下了脚步,因为洛轻尘哭了,眼泪从他那好看的眸缓缓流出,那酒不知何时已被饮完,只有桃花依旧在他身边,发出阵阵香味。
“你怎么了?”慕微雨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是何人?”洛轻尘低头拨弄手里的桃花,像是对待情人一般的温柔。
“我叫慕微雨,你叫洛轻尘。”
“……”
“我看你有些难过,可否说与我听?”
“……”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我发誓!”
半晌以后,洛轻尘才开口,“慕微雨,现在的慕沧海可还满意?”
慕微雨没有想到,他居然还记得,还这般直接的提出来,“我知道是你,谢谢你。”
“谢?我从不需要别人来谢,我做的这些,自然是需要你用别的东西来换的。”
“可以,什么都可以!”
“我要你陪着我,可好?”
“好!”
“可是我不能正大光明的要你,只能靠你自己。”
“好!”
“不问原因?”
“是你,都好。”
慕微雨早就知道,不属于自己的幸福总会结束,这几年,她知足了,答应了洛轻尘,同时她也请求洛轻尘解除对她家人得禁锢,因为不是真心的关爱,真的没什么意思。
洛轻尘答应了,像小时候一样,他又一次离开了,不就半点痕迹,只是那酒杯还落在原地。刚才的泪究竟是为了什么,洛轻尘不说,她就不再问。
就这样,慕微雨陪着洛轻尘,慕沧海在一夜之间性情大变,将曾经捧在手心的慕家大小姐逐出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