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来不及吧,清夜他并没有再同我说话,已没有留意到我的不适,他只是匆匆抱起绿珠就往阁子里返,一边对着旁边的人叫道:
“快请太医!”
纷纷乱乱的人影穿梭,李若棠不甘的尖叫和挣扎声,崔绿珠痛苦无力的呻吟声,宫人们的脚步声,侍卫们的军靴声冷喝声,搅乱了我的世界,我胸口的疼痛愈来愈烈,直到天地都快塌陷下来。
“娘娘!你不舒服么?”一只强劲的手在我就要摔倒时用力扶了一把,我勉力看去,是一个面熟的年轻侍卫。
对了,是陈悦。
“陈侍卫。麻烦送本宫回去吧。”我勉力向他微笑道。
陈悦叫过来一旁吓呆的宫女,又命人搬来肩舆,亲自护卫着将我送回了昭华宫。
夜色盈盈,弦月朦胧。梧桐瑟瑟,乌鹊暗啼。
疏疏树影下水色月华优美如梦,我睁着眼一霎不霎地盯着在云彩中漂浮迷离的月亮。
爱他明月好,憔悴也相关。
而如今,一把瘦骨,红颜憔悴深宫中,衣带渐宽终不悔。
我求的究竟是个什么。
忽然就混乱了自己生存的价值,模糊了未来的方向。从一介弱女到凤仪天下,并不见得比从前快活多少。
入秋了,夜气真寒。灯下正做着女红的采华起身去关掉花格窗,想挡住入侵的秋风。
“就开着吧。不然我就看不到月亮了。”
采华回身看我,无奈地叹气,只好将我身上的锦衾又添了一层。
不是身上冷,只是心寒了,怎样暖,都热不了。
我终究是得不到想要的幸福。
为什么你不能唯有我一个,为什么我爱的男子,怀里抱着别人。
我知道,我明白,我了解所有的一切,或许清夜他不会爱绿珠,或许清夜他真的已经预备渐渐淡忘绿芙;或许那一****对我所言所诺,是真的,都是真的。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我是如此欣喜于你肯说出这样的字眼,可是我怎样能得到。
你怎样能做到。
我们都有携手彼此共赴此生的美好愿望,但是命运推开你,踢开我,为何我伸手都够不到你的温度。
月下清泪阑珊,采华说娘娘,你今天被麝香伤到了身子,引发了小产的旧伤,正是虚弱的时候,不可再伤心伤身。
“伤什么心。本宫只是有些想念亲人了。”我微笑道:“想娘,想爹爹,嗯,还有些想念芳姐姐。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采华走过来,问:“娘娘说的是恒王妃么?”
我点头,采华又道:“再有两个月,恒王妃就该诞下小王爷了。”
“娘娘若嫌寂寞,过几日身子好些,可以去王府探探王妃呀。”采华建议道。
我想起南恒隐,胸中顿起泛起一种别样的感觉,自己也说不上来,抬首看向月亮禁不住在想,南方的月亮是不是也如燕都的一般皎洁明亮。
看看芳姐姐也好,趁着南恒隐还没有回来,我也不必顾忌什么。
没等到我的身子好些,第二****就命人将我抬到了恒王府。
丹桂十里飘香,恒王府多植桂树,遥遥就闻到木樨浓郁芬芳的香气,细碎的小花随风飘飘落落零散满肩满裙。
到了恒王府才知道,原来今天丽太妃也在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