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许久不曾听你抚琴了。”
浅夏沉睡了半年,醒来之后,身体又太过虚弱,自然是不可能抚琴的。
等到勉强能出来走走了,穆流年又先回了京城。
现在,总算是又有机会,一闻天籁之音了。
“好,你先带我下去,我让三七去备琴。”
两人回到了初云轩,三七将七弦琴备好,一旁还燃了淡淡的薰香。
浅夏净了手之后,便在琴前坐定,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穆流年,微晃的烛光,将他的一张俊颜,衬得更多了几分的迷离之美。
这样的穆流年,还真是让她觉得有些吃味儿,一个男人,没事生这么俊美做什么?
“皮相这东西,一不能吃,二不能用。却偏偏引得无数人来追捧,也不知道你这厮得因为这张脸,惹下多少的桃花债?”
穆流年挑眉,“冤枉呀!我可是除了你,再没有招惹过其它任何人。若是别人看着你相公我俊朗,那我只能说她们的眼睛还没瞎。”
浅夏白了他一眼后,轻笑了两声,“真是厚脸皮。罢了,既然如此,我便抚一曲清心咒,给你静静心。免得你真以为自己就是谪仙下凡了。”
穆流年倒是无所谓的笑了笑,只要是能再听到她的琴声,弹什么曲子,自然是无所谓了。
穆流年的箫其实学得也不差了,可是他自认跟浅夏的琴声比起来,还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虽然有心与她相和,可是又担心因为自己的技艺偏差,再毁了整支曲子,是以,倒不如就此安静地听琴好。
事实上,穆流年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偏爱上了听琴。
而且,最好抚琴的那个,还是他的亲亲妻子。
琴声起,恍若清泉流瀑,林间清风,穆流年一时听得入迷,也就渐渐地闭上了眼睛,头还跟着微微地晃着。
当初他与浅夏初遇初识的一幕幕,就像是翻过了极美的画作一般,让他历历在目。
浅夏着白衣时的模样,穿红裳时的娇艳,还是大婚时,她那一脸的娇羞之美,让他仿佛就是重回到了过去,对于浅夏的迷恋,也更深一层。
一曲毕,穆流年却是仍然还在这琴音的美妙之中,深陷而不可自拔。
“妙!妙极了。浅浅,想不到,你沉睡了半年,这琴艺,却是没有半分的落后。”
“习了那么多年,若是轻易地就差了,岂非是辜负了那么多名师的指点?”
浅夏这样说着,笑容突然就僵在了脸上,不为别的,一提到了名师,就想起了舅舅。
“浅浅,海爷爷不是说了,舅舅走的时候很安祥,你别多想了。”
“嗯。”
浅夏醒过来之后,才知道,云苍璃过世的消息,云家人基本上都知道了。
只不过,每个人都是选择了绝口不提,老太太还在世呢,所有人,现在都瞒着她自己。
浅夏更是听说,程氏哭晕了几次,可是次日醒了,仍然是一脸笑容地去服侍外祖母,程氏的心,当真是最苦的一个了。
“只怕用不了多久,整个天下都会知道了舅舅过世的消息,外祖母那里,也是瞒不住的。”
“无妨。外祖母是个很坚强的女人,现在她身边还有这么多的亲人陪着,不会有事的。能拖到什么时候,就算什么时候吧。”
浅夏的脸上也透着浓浓的悲伤,别人不知道,可是她知道,舅舅到底是为何突然就缩减了寿命,这原本并非是他的命数。
可是现在,她不能说,也不愿意去想。舅舅做出了如此大的牺牲,说到底,还不是为了整个云家?甚至是整个紫夜?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地替他将云家守好了,将云家的基业都守好了。
穆流年轻轻地拥着她,以自己的温柔体贴,和满满的爱,来淡化她心中的悲伤。
同一时间,客院里的宋天赫,则是对这段琴声,印象极其深刻。
清心咒,并非是什么太难的曲子,可问题是,能让人弹出这样的效果的,只怕也唯独长平王府的这一位了。
刚刚他也打听过了,今晚抚琴之人,当是长平王妃的世子妃,云浅夏。
早就听闻云浅夏是一个极其不简单的人物,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宋天赫本人对于秘术并不怎么懂,不过,也听不少人提过,云家以前在京城的地位,可是堪比苍冥的国师,怎么现在,竟然是这么的落魄了?
宋天赫是读书人,也是个聪明人,只要稍加思索,便大致猜到了里头的缘由。
自古以来,都言伴君如伴虎,今日到了京城,方知在京为官,远不如在外做一名封疆大吏,更为自在。
就好比自己的父亲。
只要是上下打点的妥当,不授人以柄,那么,这在外为官,比在京城里头可是舒服了多,至少不必每日早朝,不必每日提心吊胆。
宋天赫到了京城,虽说是来提亲的,可是对于其它的一些故交好友,也要前往拜访一二。
大多数,都是不曾见面,只是互相闻名。
宋天赫一连几日,都是准备礼物,然后去拜访他父亲的故交。
宋天赫的父亲宋河,这一生所交的知己好友并不多,而做为武将的,也就唯有长平王一人。
所以,宋天赫这几日的串门,大多也都是围着一些文官打交道。
一切都是进行得有条不紊。
穆焕巧的婚事订下,因为离得远,所以,与宋天赫同来的,还有他的一位本家儿叔叔婶婶,一旦长平王府应下了婚事,接下来,就直接在京城,择定婚期。